《重生明珠》第2/213页


苏醒后到现在,足足有三天了,这位大爷只是差人来问过几次,而据说,自己在睡着的时候,大爷来过一次,看自己睡着了,就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郑明珠并不讨他的喜欢吗?
她低头想着,传言中不是说郑明珠夫妻恩爱么?可是自己冷眼观察这两日,竟完全不是那回事,到今天,还没见着丈夫一面。
想到这儿,脸上微微红了,自己成了郑明珠,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丈夫,这跟初入洞房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她的前生还是一个闺中女儿,如今竟就要对着一个丈夫,真是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看来,这换一个身体,就算再好,也还得努力适应才行。
正想着,有个穿着梅红小袄儿的丫头掀帘子进来回说:“少夫人,夫人身边的洪妈妈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三十六七岁的高挑身材,容长脸儿的妈妈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紫红色素面褙子,头上插着银海棠花梳子,对着郑明珠笑着福了福:“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郑明珠连忙坐直了点,答应了一句,也问了夫人安,便让丫头给搬锦凳来:“洪妈妈坐,倒茶来。”
洪妈妈并不怎么客气,谢了坐,说:“夫人命奴婢来看看少夫人大安了没有,夫人说,少夫人只管好生休养着,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吩咐管家,或打发丫头去她老人家屋里去取,也是一样的。”
洪妈妈说一句,郑明珠便答应一句,等她说完了,便说:“多谢母亲挂念,烦洪妈妈替我回母亲,我今天好多了,等我能下床走动了,便去给母亲请安。”
说完便命顾妈妈拿了装着碎银子的荷包赏她。
洪妈妈又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问了吃了什么药,吃了什么东西之类,喝完了那盏茶,便回去复命了。
待洪妈妈走了,顾妈妈便笑道:“夫人果然很挂念少夫人的,天天打发人来问。”
郑明珠点点头,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又躺了下去,顾妈妈便没再多说,只给她掖了被子,便退了出去。
洪妈妈口中的夫人,便是武安侯夫人,陈曾氏。
闺名她还不知道,只隐约记得这位武安侯夫人娘家姓曾,能做武安侯的嫡妻,那必然就是南京曾家的嫡小姐了,曾家那是金陵城毫无争议的第一大世族,不仅富可敌国,而且几朝来族中都曾出过高官,现在似乎还有两个爵位,不过她也实在不记得是哪两个级别的爵位了。
也只有这样身份的婆婆,才受得起这样身份的儿媳。
这几天,婆婆每天都打发身边的妈妈或者丫头来问两三次,功夫是做的极好的,不过郑明珠深知,这只不过是表面功夫,略有城府的婆婆都会做的,更何况这样讲究脸面的大家子,而两人之间到底关系如何,只怕还要相处下来才知道。
郑明珠这个身份,出身是无可挑剔的了,在帝都的名声来看,也没有任何不好,而且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可是,第一个打击已经来了,郑明珠很显然不讨丈夫欢心,也不知道在婆婆跟前是什么样子,这府中别的事情又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就算身为贵女,也不能事事如意吧。
她本身原也不是毫不知世事的少女,人间冷暖实在也见得多了,这样一想,反而释然了,贵女自然也有贵女的苦恼,世上怎么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呢?
只不过再往深处想,就算这一切都做最坏的打算――丈夫不喜,婆婆不爱,但至少还有娘家安国公府,这如今也比她原本好了许多……
她原本的日子……唉,还是不要想了,只如此感谢上苍倒也就是了。
我是郑明珠,我是郑明珠。

她在心中默念了片刻,刚刚泛起的痛苦便消下去了许多,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轻视
旁边随身伺候的丫头珊瑚见她醒了坐起来,连忙过去给她垫靠枕,郑明珠搭着她的手,说:“扶我起来试试。”
珊瑚忙笑道:“少夫人看起猛了头晕,这才刚好些,还是不要起来的好。”
郑明珠皱皱眉,今天她明显觉得身上松快了一些:“躺的骨头都疼了,起来走两步。”
珊瑚便不敢多说,只是扶着她,外头有丫头听到动静了,忙进来伺候,两个丫头扶着,郑明珠起来走了几步,只觉得有点心跳气喘,倒没什么大碍。
走了几步,郑明珠坐下歇了歇,又起来走了走,正在这个时候,顾妈妈掀了帘子进来,看到这情景,连忙过来扶她坐回床上去,嘴里说着:“我的奶奶,怎么这么急着起来,这才刚好些,看晕了头。”
说着又转头呵斥珊瑚和另外一个扶着她的丫头翡翠“不会伺候”之类。
两个丫头不敢辩解,低头跪到一边。
郑明珠略有点诧异,按理说能在夫人奶奶正屋贴身伺候的都是大丫头,多少有点脸面,怎么会怕顾妈妈怕的这样厉害?
郑明珠看了一眼,见顾妈妈要发作这两个丫头了,便说:“罢了,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要起来的。”
顾妈妈却不松口,只是给她拉被子,嘴里说:“少夫人可别纵着她们,这么轻慢主子的身子,也太粗心了,若是不训诫,今后只怕越发着三不着两了,那可得了,若是太太知道了,哪里放心的下?”
也不容郑明珠再说话,便对那两个丫头说:“这月月例减半,回自己屋里思过去,今晚就不要进来伺候了。”
珊瑚翡翠都低声应是,退出屋去了。
郑明珠这才真的惊骇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郑明珠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几天观察下来,她其实已经隐隐的觉得,郑明珠的生活并不是她曾经仰望,曾经想象的那么美妙,可是再也没有此刻这样的惊骇。
郑明珠抿着嘴唇,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服侍她的,脸上带着微笑的妇人,这个时候,她几乎可以看见顾妈妈眼中的轻视。
郑明珠天之骄女,身份贵重,在自己房里竟然还受一个妈妈子的辖制?
若非她亲身经历,她是说什么也不能信的。
即便是她死去的前一世,她虽然身份远不如郑明珠,只是一个商家女,家中规矩自然比不上这些顶级豪门,可是,就算是在自己病中的那一年里,在自己房里,她也不至于受一个下人辖制。
却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会如此!
这样看来,郑明珠处境堪忧。
在自己房里尚且做不了主,在这侯府里岂又硬的起腰来?武安侯府家大业大,绵延数百载的大族,姻亲也多,作为嫡长媳,面对的不仅是家中琐事,更是今后的宗妇,族中之事也要经她的手,而武安侯府这样顶级的豪门,应酬又极多,还要处理帝都的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可这样的郑明珠,不能当家理事,不能辖制下人,这一种女子起码的本事也没有,更别提在外与人交际,为夫分忧,叫人如何能看得起?
若说在娘家,身为娇客,有父母宠爱,不沾家事,还说得过去,可这样嫁了人,却这等懦弱无能,在公婆和丈夫跟前,要如何立足?
这一点真叫人想不明白,郑明珠身为安国公嫡长女,母亲又是先皇的嫡次女,这样硬牌子的出身,按理却是跋扈一点倒比这样懦弱容易理解。
不理解的岂止是她,便是别的人,也都十分的不明白。
洪妈妈离了少夫人的甘兰院,一路也不停留,直去了武安侯府的正房,如今的武安侯夫人起居的荣安堂。
武安侯老侯爷去世后,世子陈熙华承爵,成为如今的武安侯,武安侯府嫡庶七兄弟便尊太夫人的意思分了家,太夫人搬到了后院慈宁堂,武安侯夫人曾氏便住在荣安堂。
甘兰院在荣安堂后面一进的影壁,倒也并不太远。
进了荣安堂院子的门儿,便见房门外廊下立着一溜媳妇婆子,俱都安安静静垂手而立,等着里头召唤,洪妈妈知道,这是来给夫人回事的,早膳前的日常理事在前头的议事厅,只有后头有事要回的才进正房院儿来。
洪妈妈在夫人身边贴身伺候,一向是极有脸面的,众人虽不敢大声喧哗,此时也都面带微笑点头示意。
门边的小丫头也很有眼力的笑道:“洪妈妈回来了。”
说着便殷勤的给她打起了帘子。
洪妈妈走进房去,抱厦里还坐着几个老嬷嬷,都是武安侯府里几辈子使出来的老人了,才有这个体面坐在抱厦里等,洪妈妈也不敢怠慢,低声笑着打了招呼,这才绕过紫檀大理石屏,正室里并没有人,她脚步不停,转到东房门,自己掀了织锦夹棉帘子进去,便见临窗大炕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穿着淡蓝色二色金缂丝锦缎长袄的美妇人,玉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暖炉,身边站了个十四五岁样子的俏丫头,捧着茶侍立。
这便是如今的武安侯陈夫人。

陈夫人正凝神听着面前站的一个媳妇回话,眼角瞥见洪妈妈回来也没动静,到那媳妇回完了话,想了想,便说了几句打发了去。
陈夫人近四十的年纪,膝下育有两子一女,只是生于富贵长于富贵,从没辛劳过,加上保养的极好,这样看来,也不过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肌肤似玉,俊眉凤目,俏美中不自觉便带出几分威严来。
洪妈妈见有了空子,便低头回道:“奴婢去看了少夫人,今日看着,少夫人气色好了许多,少夫人命奴婢回夫人,多谢夫人挂念,已经好多了,待能走动了就来给夫人请安。夫人不用挂心,少夫人也是明白的。”
陈夫人听了,只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洪妈妈心内明白,走过去,接过丫鬟捧着的小钟儿递给陈夫人,陈夫人抬头接了,使个眼色命丫鬟下去,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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