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镇国长公主》第2/204页



谢景安茫然的看着那被染成棕色的地毯发呆,那神情不似一个坐拥天下的皇帝,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手足无措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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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

宠冠六宫的容贵妃穿了一身梨花白的宫装,葱管一般的细指正在妆匣里挑拣,一样样的拿起一样样的放下。她随手捡了一对玉镯子带上,笑着和身侧宫人说话:“这可是大有来历的好东西,”她心情正好,索性对着心腹宫人徐徐解释了起来,“这镯子乃是太.祖爷送给孝慈高皇后的。只是太宗时候起了乱子,这镯子也流了出去。还是西南王世子,哦不,现在应该叫罪臣齐天乐特意寻来做聘礼的......”

容贵妃生得俊眉修目,神采飞扬。现今,她不过是轻轻一挑眉,顾盼之间柔媚婉转,仿若宝珠在光下转动,夺人目光。说到这旧事,她不禁掩唇笑了一声,含了些许讥诮的意味:“哎,也是咱们长公主胆子大,新婚当天射杀公公,射伤驸马,竟然还敢留着这东西。”

外头的人都只当齐天乐被镇国长公主一箭射死了,却不知这齐天乐也是命大,当时虽是受了一箭却也逃了出去,至今皇帝那里还令暗卫私下寻人。

所以,见着长公主留了这么对意义深重的镯子,心情正好的容贵妃也忍不住笑着说了几句。

贴身伺候的宫人冬雁连忙奉承着应一句:“一对镯子算得了什么?再过些日子,娘娘说不得就能更进一步。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容贵妃伸手扶着鬓角,目光盈盈望着菱花铜镜。只见她云鬓中央有一尊羊脂白玉观音分心,边上是点翠花钿,两边各插了一支轻轻摇曳的金步摇,颜色正好,容颜正盛。

她一言不语,唇边的笑意却是暗应了宫人的话:镇国长公主一死,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也就没了。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真真是,死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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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并了几日的周云披了件外袍,正拿了几本案上的折子在看。忽而听得窗外风声大作,吹得窗扇呼呼作响,周云便踩了鞋子去关窗。

他还未病愈,往日斯文俊雅的面容显出几分少见的憔悴来,便是苍松翠竹般的身躯都清瘦了许多,似是有些体力不支。他修长的、犹如玉雕出的五指轻轻握了握窗栏,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木,忽然叹了口气:

“天下人恨你畏你却不知你,你可后悔?”

周云轻轻咳嗽了几声,从袖中取出帕子掩住唇,唇色苍白,可颊边却泛起病态的红晕。他心里想:倘若是镇国长公主谢池春当面,大约只会微微挑眉,从容应声:“天下人与我何干?”

这样想着想着,周云忽然笑出了声,笑到一半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谢池春啊谢池春,没了你,可真叫人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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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洛府。

齐天乐看到手上再次被确认了的消息,神色微微一变,不辨喜怒。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从未想过,谢池春会死的这样早,死的比他还早。

还记得,谢池春十岁时,他曾与她一同乘舟于太液湖。她那时年纪尚幼,未曾长开,肌肤似雪,粉雕玉琢犹如画像里观音身侧的玉女,叫人看了便觉得喜欢。

她自小便是个淘气自在的性子,见着周侧只有齐天意一个便欢欢喜喜的脱了绣鞋和罗袜,用纤巧的玉足轻轻的拨了拨湖面上的清波。

太液湖里养着不少游鱼,她故意丢了鱼食引锦鲤来然后用脚逗弄,时不时的便被锦鲤逗得笑出声来。

齐天乐瞧了几眼,大羞道:“哎,你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脱鞋子。”

谢池春却是半点也不觉得羞,靠过来,凑在他耳边吹了吹气,笑嘻嘻的抬眼看他,故作疑惑:“你是别人吗?”她那时候的五官已然能见来日的绝色,乌溜溜的眼睛好似两丸黑水银浸在银水里,眼睫纤长乌黑,轻轻的搭在如玉似的肌肤上,可爱可怜。

齐天乐与谢池春乃是自小订下的亲事,众人皆是心知,只是还未过明路罢了。当初元后产女,皇帝喜得不行想了好些日子却没想出女儿的名字,还是元后林氏开了口:“听说西南王有子名为齐天乐,这孩子不若便叫谢池春吧。”

无论是齐天乐还是谢池春,都是词牌名,虽简单了些可念起来就很有对比感。

齐天乐面皮及不上她,不由红了脸,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吓她道:“你就不怕跌下去?不怕淹死?”

谢池春闻言蹙了蹙眉,果是收回了脚。她没穿鞋,赤脚踩在木质的小舟上走了几步,流下湿漉漉的脚印。她忽然张开双臂迎着风笑了起来:“我这人一怕死,二怕活不长......”风吹的她的衣袖扬了起来,就像是大鸟的翅膀一般,回首看着齐天乐,她眯了眼睛,十分快活的模样,“齐天乐,你记住了没有?”

齐天乐,你记住了没有?

忆及旧事,齐天乐额角一痛,闭上眼睛,面上神色越发复杂。他很快便又想了新婚那日发生的事情,那日的场景日日夜夜的纠缠着他,犹如滴血在眼――

那一日,穿着朱红嫁衣的谢池春随手丢掉凤冠霞披,乌发束起,手挽长弓,含笑拉弓,对他射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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