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73做神婆》第57/139页


  王金兰接过水喝了一口,情绪还是没有好转:“你姥姥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辈子罪。眼看着这光景好了,我能好好孝顺她了,她跟你姥爷都不在了。”
  这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吧。陈瑜对姥姥姥爷的印象都比较模糊,只记得姥爷很严肃,姥姥特别慈和,尤其是对小孩子。小时候就盼着姥姥来,她和陈佩就算做错事也不用担心被骂。
  “我姥和姥爷都是好人,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投胎到好人家享福去了,您也别太伤心了。”陈瑜这话并不是哄王金兰的,听说她姥爷做过村支书,一生正直,两袖清风,姥姥更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与人为善的性子,来生肯定会有福报的。
  听了这话,王金兰心里才好过一点。想到父母,又想到儿女,她看着陈瑜叹了一口气:“原本是想让你和雪松今年把婚事办了的,但是年前总理刚去,还是等明年再说吧。可不能像那不讲究的人家,也不管啥时候,照样娶媳妇。”
  王金兰说的是村口那家外来户,马六指家。腊月初八总理没的,他儿子马建伟二月里就娶了儿媳妇,没少被村里人说嘴。
  “我们不急,过两年再结婚也不晚。”陈瑜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结婚,而且记忆里76年可是一个多事之年,所有的好事坏事好像都赶在了一起。
  王金兰这回终于赞同陈瑜一回了:“这样才对,做什么事都得凭良心。再说建伟媳妇娘家也是个不讲究的,二月里嫁闺女也不怕一辈子吃不饱饭。”
  他们这边有个说法,农历二月里青黄不接,这时候嫁女儿寓意不好,说是后半辈子受苦的命。
  也许真让王金兰说着了,没过几天,马六指的老婆就背着儿媳妇来诊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瑜,香花喝老鼠药了,你快救救她吧!”
  这个儿媳妇虽然没有三转一响,但也是一个缝纫机外搭七十二条腿才娶过来的。这要是没了,哪还有钱再娶一个啊。
  陈瑜一听是喝老鼠药了,赶紧去何秀清屋里把盐罐子拿来,兑了一小盆盐水,拿碗舀了一碗就往香花嘴里灌,盐水催吐,得赶紧让她把胃里的老鼠药吐出来。
  香花扭头躲过去,呜咽着说:“让我死了吧,你救我做什么?让我看着……”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瑜点了地仓穴,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口。
  陈瑜趁机把盐水灌下去,然后把香花翻转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就看到她吐了两口面片汤出来。然后又灌了几碗,一直到吐出来东西变成清水,才放开她。
  这会儿马建伟也被马六指提溜过来了,媳妇都快死了,他还有心情出去晃荡。马建伟被他爹推着嘴里还嚷嚷:“她自己寻死,还救她干什么?”
  吐得面无人色的香花一听她男人这话,抱着陈瑜就哭了起来:“这个没良心的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啊,你救我干嘛,让我死了得了――”
  陈瑜把她扶到屋里,让雪松给她把把脉,开点药清清余毒。谁知雪松感受了一下香花的脉象,淡然的说了一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没事了,老鼠药应该是假的。”
  “老鼠药是假的?”马六指第一次为老婆爱贪小便宜的性子感到庆幸,这肯定是那婆娘贪便宜买到假老鼠药了。
  马六指的老婆马六婶高兴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儿媳妇吐的那碗面片汤:“早知道老鼠药是假的,还催什么吐啊,糟践了一大碗面片汤!”
  儿子做了错事,儿媳妇要死要活的,早上那会儿突然好了,就说要喝面片汤。为了安抚儿媳妇,她忍痛用杂面掺了点白面,擀了一碗面片。谁知道老鼠药是假的,白白吐干净了。
  陈瑜哭笑不得,虚惊一场不是好事吗?马六婶怎么还顾得上心疼面片汤?
  不过更让人气不过的是马建伟,他一看媳妇没事了,转身就要走,还不耐烦的:“我看她根本就是吓唬人的,要想死早死了。”
  “让我去死,我不要活了!马建伟你个鳖孙,勾搭个骚娘们就想弄死我,你不得好死!”香花被马建伟这话气得,起身弯腰就把头往墙上撞。
  事发突然,等陈瑜去拦的时候,香花已经撞上去了。幸好她折腾了半天,身上没有力气,头上只青了一块儿。
  雪松这会儿已经包了几包药,推过去跟马六婶说:“虽然老鼠药是假的,毒性还是有点,最好再吃两副药清清余毒。”
  香花还在那边骂马建伟,马六婶拿了药赶紧拉着她走,边走边劝她:“你在外面败坏自己男人名声有什么好处?他有啥不对的,咱回去我跟你爹再教训他。”
  “他干了不干不净的事,还不让人说?最好让他跟那个骚娘们挂着破鞋去队里溜一圈……”香花一路走一路数落马建伟的不是。
  很快队里的人都知道马建伟搞破鞋了,陈保国和妇女主任都找他谈话了。结果马建伟脖子一梗,很光棍的说:“女人家受点气出去乱说你们也信啊?说我搞破鞋,你们谁见了?”
  这还真没谁见过马建伟和哪个女的走得近,难不成真是小两口拌了嘴,香花自己心里不好过,就污蔑建伟,也不让他好过?
  陈瑜也以为这件事是偶然,但是没想到接下来总能听到队里谁家两口子闹别扭,打架的,还有学着城里人要离婚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热闹得不行。
  这回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直到有一天素云扯着之前那个青衣来找她时,她才弄清了原委。
  素云气哼哼的说:“你先前跟我说这个唱曲儿的撩骚大师,我还以为她是看上大师了,没想到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她那天就一晚上没逗吴烨那个傻小子,第二天晚上他就跟看负心人一样看着自己,让她莫名有种负罪感。
  之后晚上她也不出去浪了,就在大院里待着,变着法的折腾傻小子。这也让素云错过了队里这阵子发生的事情。
  直到今天晚上,她在阁楼上听到吴烨突然哇哇叫着救命,下来才发现他被一个穿着戏服的女鬼堵在床上唱着曲诉衷肠。
  女鬼唱的情深意切,吴烨却左躲右闪,避之不及。以至于素云到的时候,他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就扑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素云已经炸了,傻小子只有他能欺负,怎么能被别的女鬼染指?
  她扯起那女鬼一看,就觉得这做派怎么有点熟悉。然后就想起陈瑜跟她说过,大师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个唱戏的青衣女鬼,就怀疑是她。
  素云对青衣可没有陈瑜那么心软,她把青衣整治得半条鬼命都快没了,终于问出来,不但雪松那事,村里这些日子的热闹,也跟她有关。
  陈瑜想到喝老鼠药的香花,还有上了吊好容易救回来的爱华,就十分愤怒。她一手抬起青衣的头,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挑拨得别人夫妻失和,闹出人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甚么恩爱夫妻,说甚么情深似海,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这夫妻若是真恩爱,怎是我能挑拨得了的?”青衣这回倒是不再念白,也不唱小曲了。
  她的眼神冰凉,嘴角挂着一丝讽笑,指着雪松对陈瑜说:“你看他如今对我不理不睬,不过是你还年轻鲜艳,日后你人老珠黄,他遇着个好相貌的,再说什么你的我的吧!”这是针对陈瑜先前宣誓主权的话。
  “还有这位姐姐,明明跟奴家一样是个厉鬼,却要跟人类卿卿我我,纠缠缠绵绵。你没有看到,刚才那位小郎君扑了个空,那绝望的眼神。碰都碰不到,任你颜色再好,也不抵活人热乎乎的身子。”似乎觉得自己在劫难逃,青衣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就连素云都没逃过。
  素云一巴掌扇在青衣脸上:“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可笑你一个下九流唱戏的,倒跟我们说什么真情!”
  “呵呵,□□无情,戏子无义。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那些在戏园子里捧角儿的,一掷千金下去,又有多少真情实意?戏子,也有过真情,叹只叹,多情总被无情恼――”青衣说到最后,吃吃一笑,又唱了起来。
  陈瑜听出这青衣背后必然有一段伤人的故事,但是这并不是她去祸害别人的理由:“你的一腔真情被人所误,直到现在还走脱不出。那些被你拆散的家庭,那些被辜负的女人,她们就不痛苦吗?”
  “不过是虚伪的感情,早点看清有何不可?就算没了我,日后遇到别的女人,这些男人也一样会抛弃她们。”青衣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那些男人如果真爱自己的妻子,怎么会被她轻易勾引,撩上几句就要抛弃妻子?
  陈瑜有一点不明白:“那些男人怎么对你的身份没有起疑?”就算是厉鬼,也怕阳光,那就只有晚上上门了。大晚上的,一个年轻貌美,来历不明的姑娘,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这有什么难的?男人嘛,好糊弄得很。”青衣看陈瑜这么“愚钝”,开始兴致勃勃的跟她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
  原来青衣怕附身别人被陈瑜发现,直接真身上阵了。白天不能出门怕什么,没有什么是一个凄苦的身世搞不定的事了。
  她听闻谁家夫妻感情好,男人疼媳妇,就瞅准机会,摇身一变,换一身装扮,在男人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上门求助。
  为什么半夜来求助,自然是家里贫穷,被那有权势的看中容貌,逼她嫁过去。家里爹不疼娘不爱,就指望着靠她翻身。
  在嫁人前夕,她拼命逃了出来,生怕被人追上。路过这里,听说某某人好,就上门求助,掩护自己一段时间。
  很多男人一看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好像被风雨打过的白莲花一样柔弱,就自告奋勇帮她寻找藏身之地。为了避人耳目,白天自然不能相见,只能晚上偷摸送点吃的过去。
  至于碰不到姑娘的身体,这不是正常的吗?这样贞烈的姑娘,怎么会随便跟男人搂搂抱抱?
  这样过得三五天,青衣再感动的说上几句“若不是哥哥你结了婚,就以身相许了”,“或者要是能嫁给大哥这样的人,该有多好”,“就算这辈子跟哥你不能在一起,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之类暧昧不清的话。
  青衣也不想想,这些农家小伙子见过几个她这样貌美的姑娘?男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什么都不求,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你,恨不得跟你生死相许,有几个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你用这样的方式骗到了几个男人?有没有漏网的?”陈瑜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队里也有几个自由恋爱的,难道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青衣哀怨的看了一眼雪松:“除了这个木头,只有刚才那个傻小子了。不过两位姐姐都长得美,只比我差一点,他们两个一时没有上钩也算正常。只要给我时间,我就不信……”
  “死不悔改!素云姐姐,我们该怎么处置她呢?”陈瑜已经走上修行之路,平时也要多修功德,不能出手太重。但是青衣这个女鬼,她相信,只要放了她,她肯定还会继续祸害人的。
  素云扳起青衣的脸,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蛋,笑得十分阴险:“不如想法子给她换张脸,换个鸡皮鹤发的样子,看她还怎么勾搭人!”她这话自然是说笑的,给鬼换脸,目前他们还没有这个技术。
  谁知一说换脸,青衣突然第一次用骇人的目光看向了素云,然后脸皮一寸寸开始龟裂,她顶着蜘蛛网一样的脸,神情越来越疯狂,尖利的吼道:“贱人!你抢走了我的男人,还要毁了我的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就跟素云厮打起来了。
  陈瑜连忙上前制住青衣,拍了一张定身符在她身上。此时,众人(鬼?)耳边突然响起雪松低低的诵经声,温和的声音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让陈瑜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被定在原地的青衣眼里的疯狂褪去,双眼里盈满了真实的悲伤。
  别看素云有时候出手狠辣,但是她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看到青衣这个样子,无奈的说:“你刚才发什么疯呢,好端端的就要打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也是被人害死的?”
  青衣轻轻启口,先是唱了一段《张协状元》:“启初张协被贼劫尽,庙中来投睡。一查击损,奴供乃衣乃食。续得遂成姻契……一举鳌头及第。教门子打出,临了斩一臂。”
  “张协之妻供他吃穿,卖发送他进京赶考,他日及第做了状元,转身就要打杀昔日贫妻。正如延卿落魄时我不离不弃,富贵时却效张协杀妻。”
  青衣并不叫青衣,她在戏班的艺名叫凤双,小凤儿。至于原名,她早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小的时候家里还算是大户人家,我的生母似乎一个官员的姨太太。如果没有遇到后来的变故,我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或许早就嫁了良人,儿孙成群。”
  只可惜身处乱世,祸夕旦福。凤双的父亲外出公干意外身亡,平日慈和公正的正房太太瞬间变了一副嘴脸,把她和生母赶了出去。孤儿寡母,颠沛流离,很快,那个老姨太太也去世了。
  “我那会儿约莫六七岁吧,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后来一个好心人指点我去投奔戏班,好歹不至于流落街头。班主看我容貌秀丽,教了我一段戏,试了试我的嗓音,说了一句祖师爷赏饭就收下了我。”
  那时候她哪里懂得,戏子是下九流的行当,就算遇到楼子里的姑娘也要尊称一声姐姐。入了梨园,她就再也不可能奢望能像平民家的女儿,嫁一个如意郎君,生一双儿女,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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