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第32/112页


  冬稚抱着琴盒不撒手,听冬勤嫂哭,眼一红也哭了,她紧紧把琴盒拥在怀里,一声比一声硬:“我就是喜欢小提琴!我就喜欢!我就喜欢……”
  到后来,冬勤嫂不打她了,也不骂,就只是捂着脸哭。眼泪从指缝流下,一道道淌过粗糙手背。她手背那些褶皱,像干旱沙漠,如何灌溉也抚不平。
  ……
  萧静然端着点心,趿着拖鞋上楼,到陈就房门口,敲了一下,伸手去拧把手,门却没开。
  她一愣,又叩两下门,里面传来声响,再就是锁拧动的声音。
  门打开,陈就问:“怎么了?”
  “你锁门干什么?”萧静然皱眉。
  陈就没说话。
  “在自己家锁门干嘛,你怕谁乱翻你东西呀?”
  “没有。”
  “儿子。”萧静然莫名在意,“你以前从来不锁门的。”
  陈就不想聊这个,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盘子,“我在看书,你给我吧,我一会就吃。”
  萧静然没松手,“你还在生妈妈的气是不是?”
  “妈。”陈就皱了下眉,“我还要看书。”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琴的事情还在怪妈妈?你怎么能怪妈妈?我是为你好啊,你怎么都不理解妈妈?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
  陈就松手,“算了,我不吃了。”退后一步,“啪”地一下把门关上。
  萧静然愣在他房门口。
  而后反应过来,她抬手用力敲他的房门,“儿子?儿子!儿子你开开门,你跟妈妈聊聊,儿子……”
  屋里毫无反应,死一般沉寂。


第20章 火炎焱燚
  谁都没有赢的可能, 换种话说都是输。
  所以和棋,对双方而言或许也是各自的死棋。
  ……
  冬勤嫂再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小提琴的事, 冬稚同样。
  日升日落, 日子照常过。
  一个忙于生计, 一个沉默度日,恍然之间有种还挺和谐的错觉。
  一大早,冬稚吃过早饭,收拾好出门。
  她推起车, 脚步停了停,稍稍侧头:“我去上学了。”
  冬勤嫂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喝粥, 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嗯。”就一个字,尾音坠入碗里。
  院门开合,冬稚骑着车远去,车轮碾过地上的声响减小, 最后消失。
  冬勤嫂喝完粥, 一手拿碗一手持筷,手背在腿上一撑,站起身。
  大门两扇都开了,正屋里还是暗。
  没办法, 正对面的陈家挡住了大半的光。
  冬勤嫂把碗筷洗了, 从厨房出来, 两手在围裙上擦拭着, 余光一瞥, 动作不由得顿了一瞬。
  冬稚的房门紧紧关着。
  以往她上学或是出去,房门总是虚虚掩着,留一道缝,她说,关上不好透气。
  现下,那扇门关得严实,插在把手下锁眼里的钥匙也被拔了,大概是她锁完以后顺手带走的。
  手指捻着围裙搓了又搓,冬勤嫂把头一扭,不想再看,快步出去忙活该忙的。
  ……
  冬稚到班上,时间还早,意外的是苗菁竟然也到了。
  她诧异,随口一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赶着来补作业啊!”苗菁没抬头,奋笔疾书。
  冬稚哦了声,放好东西。
  “哎。”苗菁忽然叫她,“我拿了你的笔记本啊。”
  “笔记本?”
  “对。”苗菁叹道,“我真是服了老班,检查作业就算了,还带检查笔记的!”
  冬稚转头看她,“什么笔记?”
  苗菁忙里抽空指了指铺在面前的东西,“这个。”
  瞥一眼,看清上面的字体,冬稚微愣。
  苗菁说:“我刚刚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桌子,从你桌子里掉出来的,我见是笔记就拿过来,正好要补……”她夸道,“你笔记做的真好,这几个重点我竟然都看得懂。”
  冬稚抿住唇。
  那不是她的笔记本。她认得那字迹,是陈就的。
  陈就是理科重点班的领头羊,数学尤其好,冬稚她们是文科班的,文理科数学学习范围不一样,他给她做笔记,得照着她们文科用的数学教材来。
  其实有一点麻烦。
  苗菁写的快,没多久,合上笔记本递给冬稚:“谢了!”
  “……嗯。”冬稚从鼻腔里挤出一声。
  她接过笔记本,看也没看,直接塞进桌肚里。
  ……
  上午的课结束,接着是午饭时间,然后午休,再是下午的课程。
  傍晚留在学校食堂吃晚饭的人不如中午,如非有事,一大半本地的学生都会选择回家。
  陈就和班上同学一起走,到停车的地方取自行车,离着几步远,就看见车篮子里放了一样东西。
  是一本笔记本。
  他表情稍滞。
  同学怪道:“哎,你车篮子里怎么有东西啊?”
  “我放在篮子里忘拿了。”陈就说着,收起笔记本,默默装进背包。
  “一天了,没被人拿走就好……”
  陈就低声:“也没人想要。”
  “你说什么?”同学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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