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第180/181页


  “哼。”
  “老公,我们去医院……”十音哭着求。
  “不去,还有呢?亲爱的,小宝贝,不叫了?哼。”
  “……”
  “叫。”
  “呃……”
  孟冬抱着她,直直往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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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许多年以后,江医生回忆起那个深夜,仍是不由的要爆那晚上的猛料:“这个二货,大半夜的,打电话给哥撒狗粮!问哥阻断期间能不能服用紧急避孕药。哼,炫耀!红果果的炫耀!”
  云海幸灾乐祸、仰头大笑,云旗微红着脸,去捂身旁小男孩的耳朵:“这口蔬菜必须先吃完,不然下一口姑姑就不让你吃虾了,知道么?”
  男孩长得像十音,一双眼睛扑闪闪、水汪汪,很具欺骗性,好像一眼就能欺到人心里去。
  “江医生你作死!两个小家伙都在,说话懂不懂看场合?”十音一边骂江岩,一边悄悄去问身旁的男人,“这事你总卖关子。告诉我嘛,到底怎么判断我在保县的?云海关禁闭呢,他不知道啊,是云大队送我去的。”
  云海那阵子也有点轴,在调查组那里拒不认错,非等到关楚的死刑判决下来,他才算是松了口,承认当天,他的执法行为的确过当了。
  梁孟冬正往女儿的盘里剥虾,冷哼:“野鸽子。”
  十音蹙眉:“怎么又骂我,说好当着小孩的面不揭短的。”
  “没骂你,就是野鸽子。”
  十音使劲想,总算想起了那夜陪练课的一些细节,原来是那么简单的?
  她笑着纠正:“那晚上课的时候,我不就告诉你了,那是保县的布谷,不是什么野鸽子。”
  男人往她嘴里送了一只虾:“没差别。”
  入夜,十音翻来覆去,总还是有些担心:“我得好好警告江岩,说话不许再口无遮拦,我怕他越老话越多,什么都给两个小家伙倒。”
  有一些事情,他俩都不希望让孩子们承受,无忧无虑的多好。
  “上次他俩问我,是怎么娶到的妈妈?”孟冬的掌心很轻柔,去抚妻子的脸。
  “你怎么说的?”十音眼睛亮了一瞬。
  哥哥今年七岁,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疑问。妹妹五岁,也到了好奇的年纪。
  孟冬哼一声:“我让哥哥先选好乐器,不朝三暮四花花草草了,再来问我。哼,也不知道像谁。”
  哥哥性子外放,朋友多,一会儿小提琴一会儿钢琴,好像连唢呐都考虑过了,什么都会,什么都挺拿手,又偏偏什么都没选定。他心思活,不像妹妹,性子反倒更沉稳些,更像爸爸。
  妹妹最崇拜的人是爸爸,第二崇拜姑姑,她从小就一门心思,要拉琴。
  “那他总会选定的,”十音倚在孟冬怀里,“你打算答哪一个版本?”
  孟冬搂着她,陷入了沉思,怎么娶到的?简直不想说,一把辛酸泪。
  但总会再问,到底告诉给孩子哪个版本才好?
  说是你爸才是一颗胚胎的时候,你外公就认我当女婿了?
  十音说这个不行,这事提了我心疼,心疼你。
  要不说妈妈倒追爸爸的事?
  十音气呼呼地,说不行不行,这很糗好不好。一下追到也就算了,当时追得好辛苦,以后女儿会学样,这么去追一个臭小子,你说你心疼不心疼?
  梁孟冬想到这里心口闷疼:她敢!
  那么,孟冬说,干脆说你妈屡次鸽了你爸,爸爸每次千辛万苦找到他,终于巧取豪夺娶到了手的事吧。
  十音哭了,抹泪说绝对不行,我的确不是人,但能不能不提那么伤心的事,我那么爱你,我都改过自新了……我还请尹嘉陵吃了那么多顿谢媒酒!
  “你请的?”孟冬瞪她,“嗤,说你苦恋我不可以,说我苦恋你也不行,你要怎样?”
  “我要甜甜的。”
  孟冬皱眉,这小混蛋怎么越来越不讲理?他去含她的唇,嗯,甜甜的。
  他密密亲了一会儿,说加加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他不爱向后看,一直都没有说。
  “真事。”孟冬补充。
  有年春天,家里来了客人,来客是男女主人过去的旧同事,他们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过,旧同事的妻子,是位盲人。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从前是乐团里的乐手。
  那天空气很好,夜风里可以闻见隐隐的花香。
  男女主人让四岁的儿子等在门前等客人:“孟冬,今天会来一个小妹妹,特别漂亮的妹妹。她叫加加,才三岁,就会拉小提琴。”
  十音一滞,唇动了动,孟冬阻止她开口:“听我说完。”
  那晚到后来,男孩很失落。
  因为爸妈那旧同事走实在有些急。他刚在加加妹妹的琴上摸会小星星的旋律,他还想再问问加加,怎么才能拉得和你一样好听?他拉得像锯木头。
  刚刚他俩合奏的时候,加加拉得太动听了。她琴上的弦音,为什么不像天上的小星星,却像是长在他心里的小星星?
  男孩会在钢琴上弹小星星,但拉琴可比弹琴难多了,音准就不容易。他在琴上摸了好久,加加才拍手笑了,夸他说哥哥真棒。
  男孩盼了好多日子,爸爸说,加加妹妹的家不住在我们这边,她爸爸的生意很忙很忙,也许不会再来了。
  男孩告诉爸爸,他要改学小提琴。
  爸爸问:“孟冬,你想好了?”
  他使劲点头。
  孟冬要拉小提琴,想拉得比加加妹妹还要好。想象有一天加加听到时会说,哥哥的琴声,就好像是长在人心里的小星星。
  爸爸看他这样坚定,觉得有趣,蹲下来看着他,开着玩笑问他:“孟冬,等你长大了,让妹妹嫁给你,好不好?”
  问着话的时候,孟冬正站在自家小楼门前的台阶上向外眺望,他看看爸爸,很郑重地想了会,说:
  “好是好,就是眼睛太大了。”
  梁若海哈哈大笑。
  孟冬继续看门外,错觉那家人随时会从那条小径上走过来,而加加妹妹会背着她的小琴,一跳一蹦,就像是那个黄昏。
  然而他盼了很久,绿荫冉冉,门外无人。
  哼。
  “梁孟冬你怎么那么讨厌,仗着自己记性好,就总这样煽情。艺术家了不起么!”
  他笑着去抱她。
  十音一直在抹泪,过会儿窝在那怀里想了会儿,说:“我好像真有点印象了,我回家,告诉爸爸,我以后要像哥哥那样,我要弹钢琴。孟冬,那天是什么天气?是不是现在这天气?春天对不对?”
  “对,和现在差不多,”孟冬将怀中人拥紧了,“是春天。”
  一个初春。
  就和现在一样,春意刚悄悄越过家门,漫过花园、廊下和窗檐。
  身边人、眼前人、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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