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第104/137页


  “我不会处置你,因为拓跋北能叛变,我能吸引呼延延宁的兵力,都是你的功劳。”
  “拓跋北的消息是我透露出去的,中了公子的计,我也无话可说。”飞絮抬起头面对着他,“只是我不是要故意泄露公子去新语的消息的。”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我去前方送死。”文珑的手搭在书桌上,“你听说我遇刺,赶来看我,见我没事时不是松了一口气吗?”
  “公子你知道?”飞絮眸中不由露出少女期盼的神色。
  “我知道。”文珑说道,“你关心则乱,忘了我遇刺的事情并不会满城皆知,你既知道,也证实了你的身份。”
  “呵。”飞絮低下头,“是啊,我终究是乱了。可是为了公子,我从不曾后悔。”
  文珑说道:“我已经和皇上奏明,不会处置你,但也不会留你在金陵。你走吧。”
  “不杀我?”
  “不,我也同样欺骗了你。不然怎么敢有人去凝脂轩砸牌子,又正巧让我遇到。”文珑说,“不过,在你走之前,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公子请说吧。”
  “菲菲是不是你杀的?”
  “长宁郡主是自戕。”
  “金陵人口数十万,离国来的使者怎么那样容易就会遇到菲菲?”文珑说道,“而且,当时两国盟约已订,有什么后续问题值得处理?作为使者而来的叱干铁木是呼延遵顼的表弟,在离国以性好女色闻名,他来到金陵被就是垂涎金陵美女,被你引去见艳名在外的长宁郡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我没有明白,你为何要引他去见菲菲,这对当时的离国没有任何好处。”
  “公子既然知道我倾心于您,为何不知我要引叱干铁木去见长宁的原因?”
  “呵,终究是因为我。”文珑苦笑,“你去吧。”
  飞絮双目圆睁,她不能相信,“公子知道是我害死长宁,还要放我走?”
  “是我之故,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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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脂轩一夕之间换了老板,不过客人本就是冲着文珑的名声去的,倒也一切如故。
  凝脂轩换老板的消息远远没有另一样让人惊讶,那就是随国公文珑要娶妻了,娶的竟是没有任何家世御史台主簿周沁。而且,连王侯应有的、订婚半年再成亲的规矩都省了。自然有富贵闲人要去打听周沁,可不知这姑娘有什么本事,能嫁进随国公府,做国公夫人。
  不出三天金陵城到处都有人议论,周沁与已故的长宁郡主眉目身姿十分肖象,随国公娶她完全只是找了个长宁郡主的替身。
  市井中传得沸沸扬扬,周沁听到了这件事情,却没有去找文珑。
  “公子,是不是该和周姑娘说说?现在外面传得厉害。”秋月劝他。
  文珑拨了拨桂树的枝桠,笑说:“早上已经让冰壶去请了。你想着别人,就没想想自己吗?”
  秋月不明白,“公子待我很好,我还要想什么?”
  文珑按着她在树下的树墩圆凳上坐下,秋月慌忙起来,“秋月不敢。”
  “坐。”文珑把她按下,自己在对面坐了,“你在我身边这些年,我心里都清楚。且等新妇进门一段时日,也该把名分正一正了。”
  “公子……”秋月铭感五内,眼瞅着就要落下泪。
  文珑抬手给她擦了擦,“先前不是还说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嘛,现在得偿所愿怎么不高兴反而哭了?”
  她边擦眼睛边说:“秋月高兴,秋月会好好服侍主母。”
  冰壶进来说道:“公子,周沁姑娘来了。”
  “哦,在哪?”文珑问。
  “已经请在前厅。”冰壶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另外有两个人也要见公子。”
  “是什么人?”
  “是……泉亭王。”
  “泉亭王?”文珑不能相信的又确认了一遍。
  “是。”冰壶肯定的说。
  “现在在哪?”
  “也在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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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府的前厅知远厅摆设很清净,木制雕《斯干》的隔断,隔断前条案上的青瓷花瓶里插了一束玉兰,摆着一个金丝砗磲座屏。
  周沁低头坐着,下巴已经贴到胸前,却像是还嫌头不够低一样,后者一个劲儿得往怀里埋头。尉迟晓静静的坐在对面打量着她,唐瑾隔着茶几握着妻子的手,两手相握堂而皇之的搭在腿上。
  文珑跨过门槛进来,对唐瑾颔首,两人仅是交换了眼神。文珑先过去对周沁说:“你先去书房等我一会儿,我就过去。”他弯下腰在她耳畔说话,一手扶着她身旁的茶几,动作尤为亲密。
  周沁红着脸、低着头跟秋月去了。
  文珑这才道:“子瑜好大的胆子。”
  唐瑾坐在椅上,摇着御赐的那把黄玉扇子,“没想到我来?”
  “想到你来,没想到你竟然不是大张旗鼓的过来。”
  “大张旗鼓固然能保身家性命,却也有威逼之意。”
  “大张旗鼓而来至少没人敢背负杀害泉亭王的罪名,而今你若埋骨此处可是神不知,鬼不觉。”文珑说道。
  唐瑾道:“我已进宫去见过兑君了。”
  “动作这样快,我当真没有想到。”文珑道,“竟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唐瑾起身看了看立在知远厅外石台上的日冕,“大概就在半个时辰前。”
  文珑笑了笑,“这样也好,‘神不知,鬼不觉’也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处。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你猜不到?”唐瑾笑问。
  文珑说道:“不群尚在外领兵,宫中能拿主意的除了陛下,就是子睿。不论你是如何说服他们,我相信泉亭王必定得偿所愿了。”
  唐瑾摇着扇子,露出写着《胡无人》的一面。他说道:“也不算说服,只是暂时。”
  文珑看到扇面上最后几个字——“胡无人,汉道昌。”他了然于胸,“原来如此。不过即便只是暂时,也足以让人惊讶。”
  “所以,要将卿卿暂时托付给你,我要去做一件事情。”唐瑾说。
  尉迟晓始终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似乎是心事太重压得她没有力气再说话。
  文珑痛快答应,“好,辰君在我这里,你放心便是。”
  唐瑾笑道:“你大概是唯一一个问都不问就敢答应异国人请求的臣子了。”
  文珑道:“你也是唯一一个明知道对方有害你之心,还敢将心爱之人托与对方的人。”
  唐瑾道:“大丈夫恩怨分明,玙霖,你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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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唐瑾与尉迟晓安抚数语就走了,文珑安排好尉迟晓的住处,又让秋月陪着,就往书房去见周沁。
  周沁坐在窗下安静看书,容颜恬淡静好。
  文珑走过去,柔声问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饶是文珑声音柔和,周沁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的手一抖,书落到地上,她又俯身去捡。文珑的手正握在她捡书的手上。周沁一时不知是该拿书,还是该抽回手,两难之间身体不协调的朝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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