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第127/137页


  尉迟晓沉吟一阵,只说:“……我想回去。”
  “我知道。”唐瑾亲吻着她的乌发,“可是,你这样要怎么回去?你这样回去又要逞强,我怎么放心?”
  “子瑜,其实你……不需要担心我,你我现在不是当势不两立才对吗?”
  “我怎么能够。”
  “所以,你又这样不顾自己,日夜兼程跑了千里吗?”尉迟晓说道,“你不是怕自己再害到我,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再见我了吗?不是因为这样才在我醒来之前就回去的吗?”
  唐瑾捧起她的脸,“你让我如何是好?在你身边,怕牵累到你,不在你身边,又天天听说你吃不下睡不好。我就想起过去每次你病了,都是我一匙一匙喂你。有一次我晚回家了半日,你那一顿就没有吃。”
  “是真的吃不下,我哪里就那样矫情了。”
  “心里有事才吃不下,再说没有我陪着,怎么吃得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白术已经端了重做的早饭进来。
  “我不饿。”尉迟晓摇头,刚才的呕逆感还记忆犹新。
  “是蜂蜜水,我让人兑了一点苹果汁。”唐瑾顺着她的后背,“多少喝两口,你这么久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身体受不了的。听话,我来喂你。”
  汤匙送到她的嘴边,唐瑾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很自然的把尉迟晓圈在怀里,她无处可躲,无可奈何的张开嘴。
  唐瑾将汤匙放回碗里,腾出手给她顺了顺,“苹果要良玉产得才最好,可惜现在是没有了。”他执起勺子又舀了一匙送到她唇边。
  尉迟晓勉强含下,唐瑾再给她顺了顺,又喂下一勺。他边喂边和她说着闲话,话中不提过去,不讲未来,只讲些风土人情,诗词歌赋。过去的再找不回,徒惹她伤心;至于未来,他们又哪里有呢?
  唐瑾这样体贴她,尉迟晓又怎么会不懂?正因为懂,她心里才更不好受。她忽然就捂唇俯身向前,一张口,刚喝下的几口蜂蜜水立刻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 唐瑾顾不上被吐湿了的逢掖衣襟,水碗一撂,忙给她顺气擦嘴。
  “来人!”
  刘春听到喊话就跑进来,见到此情此景“呀”的一声,赶忙给尉迟晓倒了水漱口,就要跑出去喊医官。
  “春儿,不用。”尉迟晓喊了一声。
  刘春不解的回头看向她,尉迟晓说:“我没事,左右不过是那个样子,你下去吧。”
  “那怎么行……!”
  春儿还要说,尉迟晓只有一句,“去吧。”
  刘春像是明白,又不太明白,却在尉迟晓的坚持下出去了。
  尉迟晓倚在唐瑾怀里,对他说道:“没什么事的,这是心病,回去大概也就好了。”
  “总要能吃下东西才行。”
  尉迟晓轻手推了推他的胸口,“你也快些回吧,军中怎可一日无帅?”
  唐瑾握着她的手,额头抵着额头,“这么不心疼我?我赶了两天的路,都没有歇过,也不留我歇一晚?”
  尉迟晓低眉,“我哪里留得起你?”
  “你只说你想不想留我?”唐瑾嬉笑问道。
  “你不知道吗?”她幽幽反问。
  唐瑾只觉得心口被揪了一下,“……是我说冒失了。我知道你不能留我,前方尚有战事,我该早些回去。你是想留我,不舍得我走。只是若留我,延误军机,虽然于兑国有利,又于你心中有愧。”
  尉迟晓纤弱的手掌覆上他华美的面颊,“若有来世,我们一定要生在一处,好好在一起。”
  唐瑾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今世我们就好好在一起。”
  尉迟晓勾起蕴着一点悲凉的笑意,“好,就在今世。难得你来了,带我出去散散步吧?我没什么力气,好长时间没有出门了。”
  “好。”唐瑾打横抱起妻子出门,对守在门口掰苞米粒的春儿说,“拿件斗篷来。”
  “哦!”春儿立刻跑进屋拿了件秋香色的斗篷出来。
  唐瑾单手抖开斗篷将尉迟晓裹住,抱着她翻身上马。他低眉对妻子说道:“秋日麦香,我带你去周围转转。”
  一病经月,麦田都已收割。收割后的田野上处处点缀着圆圆的稻草堆,黄色的、黑色的耕牛散在各处悠闲的啃着草。
  黑色鬃毛的马蹄在田间的小路上缓缓踱步,尉迟晓全身在重量都倚在唐瑾的臂弯上。
  唐瑾一手搂着她,一手拉缰,“出来走一走,说不定会想吃东西。”
  尉迟晓偎着他,“……明天,我就启程回去,好不好?”
  “你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留在军中,之前已经是在强撑了,这会儿元气大伤还不好好养着怎么能行?”
  “你也看到了,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就算是要安心静养,现在我也实在无法安心,若真是时日不多,我宁愿用这些时候多做些事情。”
  “卿卿!”唐瑾突然将她收紧在怀中,力气之大,让尉迟晓在一瞬间觉得自己会被他揉进血肉里。
  “我只是……”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唐瑾连说了两遍,“那样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急着回去,就让苏木和白术陪我慢慢走就好。”
  “那怎么行?你这样上路回去,我不在身边怎么能放心?”
  尉迟晓握着他的前襟,轻声说道:“难道想让我用美人计得胜吗?如果我那样做的话,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唐瑾的叹息声很轻,却让人觉得尤为沉重。他说道:“好,我让他们陪你慢慢走,走一段就要歇几天好吗?不过,你要答应我,让我留在这儿陪你两天,等你再好一点再动身。我会提前回去通知玙霖让他派人在路上接应。”
  两人在外面又散了会儿步,便回去驿馆,却并不知道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刘春见到了一位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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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瑾留在驿馆的两日里殷殷关切,事无巨细,又陪她弄笛说话,宽解心事。
  两日后,唐瑾快马朝新语城外的巽军大营出发。在唐瑾离开的次日,苏木和白术护卫着尉迟晓不急不缓的往新语城去,一路上逢到驿馆必然休息,自然而然的也带了医官和春儿一路照顾起居。
  唐瑾两日便回大营,而后日日都会收到关于尉迟晓近况的汇报,直到一天那封日常的奏报上写了“失踪”二字。
  车队在半路受到山贼伏击,马匹受惊,尉迟晓被受惊的马拉着冲下了山崖。
  滚落山崖。等同于已经死了。
  唐瑾在僵硬的片刻之后,吐出一个“搜”字。
  “王爷……”
  “搜!我不相信!不相信!”桌案被敲得震落下木渣,在下一击之下应声而断。唐瑾第一次做出提剑冲出营房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这毫无意义的举动也在苍术和甘松跪在他脚前时停止了。
  他是泉亭王,皇上敕封的上大将军。他要统帅三十万大军直捣金陵。他没有时间为敌国的长公主哀悼。……可是!
  “王爷!”
  在又一声呼喊中,泉亭王恢复了意志,“派三个旅去出事的地方搜查,当初我等答应要归还长公主,而今建平长公主行踪不明皆是我等过错,不可让天下万民议论我大巽乃无信无义之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将长公主归还兑国。”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法师:通达佛法能为人讲说的人,称为法师。在佛教中,凡能演讲佛经的出家比丘称为法师。在道教中,精通经戒、主持斋仪,度人入道,堪为众范的道士叫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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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而言,读经时佛号要念三声,所以文中才会重复三遍佛号。

☆、善心恶报

  “蓝将军,我确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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