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第37/137页


  尉迟晓向文珑说道:“玙霖,我有些怕。”
  “怕子瑜不能护你?”文珑问。
  “不是,我是怕日后一个人在云燕。”尉迟晓说,“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你可以依靠子瑜,他必将护你。”
  尉迟晓摇头,“有些事不是可以预料的,就如今日。而我将成为他的王妃,大巽泉亭王难道需要一个躲在他身后的王妃吗?他的王妃理应与他比肩。”
  “辰君,你应该试着信他。”文珑说,“疑心不是难事,难的是将事情看破、看透,选择出应当予以信任的部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远嫁会是这个样子,我以为我做过太常,这样的事不可能让我畏惧,可是,事到临头,总是有些怕的。”
  “辰君,子瑜待你如何,想来也不需我多说。”文珑浅笑,“若是到时当真不如意,便是杀往云燕,我也将你接回来,可好?”
  尉迟晓“噗嗤”一声笑了,“你自己保重才是真的。”
  “你对他也该这样直率一点。”
  “我知道了。”
  文珑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镶边的书签,“这个原想到了巽国再给你。”
  尉迟晓接过细看,竟是一枚竹叶包了银边,隐隐能闻见兰花的幽香,书签上有双面刺绣的“空谷幽兰”,其栩栩如生,正让人想起一句“种兰幽谷底,四远闻馨香 ”。
  尉迟晓又喜又惊,“这个……!太费心了。”
  “你到那边毕竟人生,以子瑜的立场,恐怕也不便多有书信,这个便留个念想吧。”
  “这可是犬契若金兰’的意思?”尉迟晓问。
  文珑道:“是说你‘兰质薰心’,不过,‘契若金兰’的意思确实更多一些。”
  尉迟晓颇为动容,“玙霖……”
  “嗯?”
  她忽而嫣然巧笑,打趣他,“我不会告诉长宁的。”
  文珑笑叹,“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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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用过晚膳,文珑便回房休息去了。唐瑾也要告辞时,尉迟晓却说:“我这儿还有几句话,你听了再去睡总也来得及。”
  美人相邀,唐瑾自然留下。况且今天刚出了这样的事,尉迟晓要说的想来也极为重要。
  唐瑾在桌边坐下,“你且说。”
  “我是有几件事想问你。”尉迟晓说道,“这荣州王是何人?”
  “他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先帝之异母弟弟,本名端木垓。”唐瑾道,“我大巽皇亲虽享尊荣,却不轻易封爵,荣州王是因在先帝一辈有战功而得了王爵。”
  “听你说,荣州王只有鹤庆郡主一个女儿?”
  “是只有这一个女儿,荣州王正妃早亡,他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
  “听你这样说,荣州王倒是个情深之人。”
  “这样说也可以,荣州王倒是有几房妾侍,不过一直没有续弦。”唐瑾说,“也是因为太宠了,才会教出鹤庆这样有恃无恐的女儿。”
  “那你……打算怎样?”
  “人赃并获,我会怎样?”唐瑾笑问,他笃定尉迟晓必是了然。
  “这样可以吗?”尉迟晓说,“荣州王既然是因军功封王,手上怎会没有筹码?”
  唐瑾道:“他若不是肯将手上的筹码奉还,五王之乱后怎么可能还安居京城?”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恐会招致祸患。”
  “鹤庆如此为所欲为,若不惩戒,日后将祸患不断。”唐瑾道,“今次是我失策,已经让甘松带人宿卫在你房外,再不会出这样的事。”
  “听这话的意思,你在云燕的风流债倒是不少。”
  唐瑾笑道:“这话可不是十足十吃醋的意思?”
  尉迟晓啐道:“好没意思,谁吃这样的醋,可是命都要没了。”
  唐瑾揽过她,叹道:“今日多亏玙霖,不然我就是死一万次也悔之不及。”
  尉迟晓依在他怀里,静了静,“你在云燕这样的事多吗?”
  唐瑾忙指天为誓,“可不是我招惹的!”
  尉迟晓推掉他的手,“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在云燕,想杀你的人多吗?”
  “记恨我的人自然是有,敢动我的却不多。再说,能坐到敢动我的位置上的人,也不会如鹤庆一般用这么不妥当的手段。”
  尉迟晓轻声说:“你在云燕很辛苦吧?”
  唐瑾轻拍她的后背,“其实不会,先帝时我是太子伴读,立有军功,太子人品贵重,允文允武,尽管有朋党之争,先帝总还是属意太子的,我自然没有什么风险。先帝驾崩,太子即位,我便是天子近臣,尽管不担实职,也有天子庇佑,寻常人不敢动我。”
  朋党之争哪里会有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更遑论先帝去后,五王夺嫡,乱军之中,险象环生。尉迟晓抚着他的前襟,“你可不要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1.却扇:旧时婚俗,新娘出嫁,须得蒙头遮面,其用意有二:第一是“遮羞”,第二是“避邪”。新娘盖面的东西除盖巾外,还有扇子。普通是用折扇或纵扇两种。新娘自出阁大礼起,一直把扇子拿在手中,见人即双手张扇,用以遮面。就是拜堂拜客时,也只是低垂扇子,弯腰作揖,一直到全部嘉礼完成,众亲友退出新房为止,新娘才敢大胆地放下扇子。故洞房定情,古语美称为却扇。
  2.夫人:汉代后宫嫔妃位份,仅次于皇后。以下美人、良人、八子、七子皆是汉代嫔妃位份。
  3.嘲风:龙九子之一,象征吉祥、美观和威严,还具有威慑妖魔、清除灾祸的含义。
  4.“九姓旗幡先引路,一生衣服尽随身。毡城南望无回日,空见沙蓬水柳春”:【唐】张继《送和蕃公主》颔联、尾联。

☆、杀机随行

  从金陵往云燕这一路虽然有长河相通却没有乘船,一来是其中多有北人,难免有乘船眩晕之忧。二来,长河虽然广大,其中也不乏险滩,将一位王爷、一位国公、一位长公主葬在水里,可是谁都担当不起的。
  送亲的队伍行程很慢,凡遇驿站必然落脚休息,倒当真是将此行当做游山玩水一般。只是那日刺客之后,唐瑾将自己的亲卫派到了尉迟晓身边,不论是白天赶路,还是夜晚扎营休息,昼夜宿卫在侧。
  文珑因伤了手不能骑马,也改作乘车,他的马车就行在尉迟晓前面,前后互为照应。唐瑾骑着黑马走在队伍前面,大红的仪仗蜿蜒在官道上,前望不到头,后望不见尾。
  唐瑾骑马慢行,左右闲看道旁的风景,极是悠闲自在。忽然,他面容一肃,抬手止住队伍。
  “王爷。”苍术警醒得打马过来。
  “左侧列阵。”唐瑾说道。
  “是。”
  此时冰壶也打马上前,向唐瑾抱拳行礼,而后问道:“我家公子遣我来问是否是遇上了埋伏。”
  唐瑾握着“有凤来仪”折扇指点前方的山头,“就埋伏在那边,应该不是山贼。”
  苍术说道:“山贼没那么大的胆子来劫官军。”
  唐瑾道:“看这山势上面埋伏的人不会太多,多半是等我们过去好放乱箭滚石,依我看应当不足五百之数。冰壶,让你家公子拨五十护从给我,我的亲兵都留在这儿以防突袭。”
  “殿下,五十人未免太少。”冰壶说。
  唐瑾笑道:“我自足用。”
  唐瑾说罢,便清点人马带人去了。文珑下了车步行到尉迟晓车驾前。苍术带人在外侧列阵,甘松则于苍术之后又布了一重阵法。阵型严整,即便是文珑亲自破军也不敢小觑。
  车帐内,尉迟晓向外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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