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第39/137页


  “那剩下的你处理吧。”唐瑾往里走,“让人把地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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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晓在屋里虽没有亲眼看到,也已经听了外面审问的情景。她临窗而立,稍一回首看见如是、我闻两个有些怯怯。
  尉迟晓眉头微皱,冷眉一挑,“怕什么?”
  “听外面说,刚才苍术手起刀落,那脖子上的骨头都……”如是打了个寒颤。
  尉迟晓道:“你们随我从大明城一路杀回,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此时怎么倒怕了?”
  我闻道:“小姐,那怎么一样,王爷平日里跟我们说说笑笑,谁能想也会笑着……杀人。而且,刚遇到刺客那天,王爷竟然让人……宫刑……还……还……吃下去……”
  尉迟晓看向窗外,外面是冬日里暗沉的松柏。她道:“你们看到玙霖也怕吗?”
  我闻说道:“自然不怕,国公爷最和气了。”
  “玙霖曾被称作‘双刃将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大概不比金陵城中的百姓少,他难道不可怕吗?”
  如是、我闻从未这样想过,一时倒是无措。正在这时,我闻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一人,待看清时吓了一跳,“王爷!”她慌忙跪下。
  “好端端的跪什么?”唐瑾说,仍是素日里说笑的样子。
  尉迟晓道:“你们两个去看看驿馆里备了什么吃食。”
  得了尉迟晓的命令,两人忙着屈膝告退。
  唐瑾手里握着折扇,腰侧是那柄镶了三颗玉髓的佩剑。尉迟晓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唐瑾走上前,离她只有半寸,柔声问道:“刚才吓到你了?”
  这样暧昧的距离,尉迟晓不由红了脸,嗔道:“没点正经,好好说话!”
  唐瑾朗声而笑,这边扶她坐下,“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站在窗边?”
  他回首去关窗,尉迟晓说:“别关,透透气吧,你看窗外,越走景色越不一样了。我曾去过临安,初冬的临安正是‘秋尽江南草未凋’,而这里只有松柏还青着。”
  唐瑾坐到她身边哄道:“到了云燕我给你种一园子的竹子可好?四季常青,必让你一如江南。”
  尉迟晓道:“你与我说说,你在云燕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话从何而来?”
  “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尉迟晓说,“我心里虽然清楚,你必不是这样的富贵闲人,可是这几日所见所闻,莫说如是、我闻两个害怕,我亦觉得像不认识你一般。”
  唐瑾和和缓缓的说:“那天是为了吓唬抓到的刺客,自然不用说。今日这样做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瞧见,可以放出风去。并不仅仅是要从那几个人口中得到消息,还是为了让鹤庆后面安排下的刺客听到消息,让他们有所畏惧。我在云燕也不要常做这样的事,云燕惧我之人也多。”他见尉迟晓若有所思、不言不语,又道:“有一次我去征讨南越回来,回府时恰巧听到两个小丫鬟说话,她们一个说:‘你怕什么?怎么连盘子都摔了,这可是郡主特意备给王爷的。’另一个说:‘王爷可是指挥千军,陷阵浴血的人啊!我一想到就吓得不行!’那个说:‘王爷貌惊天人,是世上第一美男子,哪里可怕了?’”
  尉迟晓听他学得绘声绘色,推开他,佯嗔道:“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唐瑾牵过她的手,好言道:“这可不是跟你说我在云燕的样子嘛,大约也就和素日里差不多,只是巽人多畏惧我的身份军功。”
  “只见你今日之状就足以让人畏惧。”
  “那你怕吗?”
  尉迟晓摇头,直视着他一双凤眸,“不怕。你能再来金陵寻我,就没什么可怕。”
  唐瑾抚过她的面颊,殷殷相望,“你却是我的死穴。”
作者有话要说:  

☆、落脚敝邑

  有了唐瑾这日的“告诫”,日后路上来“捣乱”的人果然少了许多。时序已进入严冬,越往西北走,越接近云燕,天气越冷,草木自然也越稀疏。
  文珑渐渐极少出现在人前,他多是坐在烘着暖炉的马车里,或是下车便入驿馆歇了。送亲队伍的种种都交由木柳定夺,实在要他决定的便是木柳往他马车或是落脚的房舍去问。随着天气愈加冷冽,谢玉去看顾他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先是日日请脉,后是早晚探望,到近日便是一日要看三次,尤为小心。
  尉迟晓很觉抱歉,文珑身子一直不好,从轩辕舒登基后,他便再没出过金陵城。此次为她送亲,不仅长途跋涉,且路途渐往西北,对他的身子很是不好。
  每日落脚,尉迟晓必往文珑屋内探望。今日行到犍为郡治所 敝邑,当地太守自然殷勤接待。尉迟晓使如是、我闻简单安置,便同唐瑾往文珑屋里去。
  其时谢玉正在给文珑请脉,尉迟晓上前半步问道:“玙霖怎样?”
  谢玉还没答,文珑先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别总是愁眉不展,子瑜该吃味了。”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唐瑾笑说,“可不会吃这样的飞醋。”
  文珑坐在太师椅中,谢玉收起脉枕,“没什么妨碍,只是小心不能受风,尤其是天越来越冷了。再者,最好能歇上几日,虽然行程一直都很缓和,总免不了颠簸劳累。”
  尉迟晓道:“此处是犍为治所,想来需在此有所补给,逗留几日也是一定。若璞于此也需补充些药材吧?”
  谢玉说:“这几日我去街上转转,看看能否收到些好药。若是走到荒郊野岭没有药材,很是麻烦。”
  尉迟晓笑说:“或许晚宴时该与杨太守‘顺便’一提。”
  文珑道:“犍为郡杨太守在群僚之中也算勤俭,此次安排我等一行想来已经是想方设法,哪里经得起你‘顺便’一提。”
  “你便是一贯好心。”尉迟晓说。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尉迟晓说文珑好心倒是一点不差,便是杨府这三进三出极为廓惝的宅子就不知要值上多少人参鹿茸。
  “陛下厚待士人,”文珑说,“再者,他还有这许多家人仆役要养。”
  唐瑾道:“不如在敝邑多留几日,也好在附近州县收些药材补给。走了有大半个月,是时候该歇歇了。”
  屋内正说话,太守府上的军吏来报:“几位大人,刚抓住一个姑娘,说是从金陵来的,口口声声要见正使大人,还打伤了我们不少兄弟。我家大人让我来问该怎么处置?”
  文珑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些什么,向那人问道:“那个姑娘什么样?”
  军吏脸上一红,“是、是极漂亮的,眼睛很大,唇红齿白,身上还带了一把软剑,盘在腰上,那剑挺特别……”
  对方话还没说完,文珑已经披衣起身,“人现在在哪?”
  “我家大人已经将人拿了,正在堂上……”军吏的话才说了一半,文珑已经大步出门去了。
  望着文珑匆匆而去的背影,尉迟晓对来报信的军吏笑了一笑,“文公平日不是这样,他……很少不等人把话说完就走。”
  “那这是……”军吏有所不安,“小人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尉迟晓微笑,“你们可能拿住了长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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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晓和唐瑾追过去时,正见文珑站在明堂里盯着言菲只喘气不说话。审讯犯人的公堂无门无窗,一面敞开,此时屋外冷风一吹,灌得整个堂里都冰冷冰冷的。杨太守不明状况,站在一边不知该说个什么。冰壶跟随文珑而来,倒是明白状况,却不知能怎样劝。
  尉迟晓微微一笑,走到二人身前恰好挡住风口,对言菲说道:“玙霖前两日还念着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言菲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文珑对言菲说道:“你先住下,过两天便派人送你回去。”
  言菲拽住他的袖子,“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
  “冰壶。”文珑唤道。
  “是!”冰壶忙应了。
  “使人回金陵告诉不群,菲菲在我这里,让他派可靠的人来接。”寒风一扫,文珑忍不住咳了两声。
  “是。”冰壶应下,又道,“公子进去吧,这儿风太大。”
  文珑点了下头,“你去吧。”他手腕一转拉住言菲拽着他袖子的手就往外走。
  “你干嘛?带我去哪?”言菲不乐的要挣开他的手,文珑虽在病中却也不是她能挣脱的。
  文珑咳了一阵,勉强说道:“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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