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记》第164/288页


  “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咱们再往深处走走,那里有我来时发现的一个废弃的小屋。就算这里已是大宋的地界,他们要在崇山峻岭中找到想要的人,恐怕也得费一番周折。”
  次日,众人在袁非的带领下,逐步往深山里走去,直到出现一个茅草屋。茅草屋旁一还有一个较新的坟头。
  “是这屋子原主人的,我来时就见一堆白骨了。想死后总是入土为安为好,便将其葬于此处了。”
  随袁非进屋后,发现屋内的设施简简单单,上面则都布满了灰尘,令漫修惊讶的是,房间的正中央,一个佛像前,摆放着一个长长的盒子。打开来看,是一把古琴。与他处不同,虽然古琴也经历了年代的洗礼,但琴身通体保存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点灰尘,可见这房屋原来的主人绝对是个爱琴之人,不然不会保存的这样仔细,供奉的这样虔诚了。
  “留与有缘人!”漫修情不自禁的将古琴拿起端详,竟意外发现了琴下压的一张纸条。看来是这隐居之人自知命不久矣,便留条离世。
  自从七岁与父母亲生离死别之后,经历了无数,却终能再见何金兰与袁非叔叔,可见缘,妙不可言。漫修看着那微微发黄的纸条上写着的“有缘人”的字样,不禁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袁非用十几年的内力帮漫修取出了穿骨的锁链,又与牧峰日日上山采药,牧兰之则是天天熬药,照顾漫修。整整三个月,漫修才算从疼痛中完全恢复了健康。而紧接着他要面对的,便是更大的疼痛。因为,袁非发誓要代替秦威,好好的培养他的儿子,而培养的方式,便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在袁非的指导下,漫修的功夫较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可就是这样,也远远没有达到袁非预期的效果。有时,连袁非也不得不承认,漫修练武的资质确实不高,甚至可以说是较差。每次打拳,总不似他弹琴来的那般得心应手。但袁非还是不厌其烦的教着,因为,漫修也是他的希望,是他现在为止能为秦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
  这一日,牧峰爬到树上摘果子,一边摘还一边嘟嘟囔囔,“唉,什么果子长这么高,到底是让人吃还是不让人吃啊!”
  “牧堂主,我来吧!”下面,就见漫修向上张望着道。
  “哼,我摘不到你就能摘到啊!别忘了,我可是圣手,是神偷!”
  漫修笑笑没答话,只是当即迅速的爬上了树,没几下便到了树顶处。
  “说吧,要哪一个?”
  牧峰的口张开后久久没有合拢。
  “你……才练了一年,功夫就这么了得?”
  “呵呵,才没有那,我不会功夫时也这样。只不过,现在身体能更轻盈些罢了。”
  “漫修!在树上干什么呢?这不是你练功的时间吗?”
  糟糕!又被袁叔叔逮个正着!
  “练功时偷懒,去!今天罚你多练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漫修有些不情愿的跳下了树,乖乖的去练功了。
  可随即下来的牧峰却望着漫修远去的身影,说了一句,“你不觉得他的身形矫健,出手敏捷,甚至胜过你我吗?”
  袁非一怔。是的,一年的训练下来,他总觉得不满意,要不是三哥的缘故,他甚至都想过放弃。可如今来看,倒是他没有因人施教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漫修有他的优点,如何一年了,他才发现呢?
  因此,之后的日子里,袁非改变了他强压式的训练方式,相比之下,漫修竟较之前有了一日千里的进步。
  又是一年春节临近,漫修没有消息已整整两年了。雪儿每日都询问漫修的消息,之后又每日的发愣,杜大人给她说的亲事,她一概拒绝。和玉夫人从芸萱和雨薇处得知了雪儿的心思,因此,便侧面劝了杜大人,从此不提婚姻之事。
  “雪儿每日这个样子,长久下去,可如何是好?”芸萱听说妹妹每日的失魂落魄,就心疼不已。
  “娘不也如此吗?之前从不信佛的人,现在三天两头儿往寺庙里跑,还整日的念咒,祈祷平安。”雨薇叹了口气,说道。
  “吉人自有天相吧!两年了,但愿,但愿从此相安无事……”
  “姐姐真是这么想的吗?真的,真的就能相安无事吗?”
  芸萱不再回话,自叶子廉无功而返,朝廷将戈一民被杀一案列为悬案之后,似乎就没有一个平安的日子。先是林雨清被查出亲戚杀人,削去其六品官衔,被派往辽宋边境。后是叶子廉被查收受贿赂,假公济私,被罢官免职。再后来,叶子廉上吊于家中,若非杨全及时将其救下,又是一条人命。而在外人看来,叶子廉那是自觉有愧于朝廷,畏罪自杀……
  这一切想必都是周可的杰作。因为,叶子廉在查戈一民一案时,就牵扯到了他。从陕西返回后,还不依不饶的查着十几年前的事情,甚至还牵出了当年画家洪义和小莫子被杀一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叶子廉不能再查。可没想到赶走了他的帮手林雨清,又设计陷害叶子廉被罢官免职后,叶子廉仍然坚持要真相。所以,只能选择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从根儿上断绝翻案的可能性,杀了叶子廉。只不过,天不亡他,叶子廉竟又鬼使神差的被杨全救下。可那之后,叶子廉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东京城众人的视线之内,与漫修一样,也凭空的消失了。




  第二百零九章 姐妹选礼
  “姐姐,你也别多想了,肖飞已动身去辽宋边境寻哥哥了,想必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雨薇劝芸萱道。
  “只要他平安,就好!”
  芸萱此时已泪眼汪汪了,自从漫修失踪,林雨清被派往辽宋边境后,整个林家就一片死气沉沉。想起之前全家团聚的日子来,恍如隔世。莫说现在临近春节了,对于这个家来说,一个平安的消息,想必会胜过任何种方式的庆贺吧。
  “少夫人,好消息!”丫鬟惠儿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芸萱实在想不出这个家还有什么值得丫鬟如此高兴之事了,莫非,莫非雨清要回来了?
  “少夫人,刚才杜府来信儿,说今年春节圣上会大摆宴席,准许三品以上的官员带家眷前往,杜老爷说,也让您去。”
  “哦?”芸萱一怔,随即看了看雨薇。雨薇对着芸萱一点头,芸萱立即会意。这是父亲在为自己制造机会,能不能让雨清平安回来就看此举了。只要圣上一高兴,点了头,雨清要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如何才能让圣上龙颜大悦呢?
  转眼,就到了春节,皇宫大宴群臣。芸萱和雪儿随父亲与和玉夫人一同进宫。
  “金兰呢?如何不见她?”在路上,芸萱见众人各个沉默,不禁找了个别的话题道。
  “我没让她来。如今,圣上正为叶子廉的事情大为恼火,她现在出现,只能让圣上更加不悦,更不用提求情了。”
  “那叶大人......”
  “你放心吧,我去见过开封府的包大人,他对叶子廉收受贿赂一事,也觉疑点重重,正在排查当中。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为叶子廉翻案的。圣上本就惜叶子廉的才,此次龙颜大怒,却不严惩于他,想必也是这个缘由。等到叶子廉冤屈被洗清,再加上品妃娘娘和叶家的势力,想必圣上还会重新启用他的。”
  “到时再被杀,又当如何?”一直没有开口的雪儿此时插了句嘴。
  “再被杀?雪儿,话,可不能乱说啊!”
  “爹做了这么多年的官,难道还没看清楚吗?又或者是,爹是装糊涂!”
  “放肆,哪有这么跟爹说话的?”
  “我一点儿也没乱说,谁都知道,叶子廉在查周可,正因为如此,才被罢官免职。可这个警告对叶子廉来说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依然在查。于是乎,那位周大人便坐不住了,生怕这位被称为破案天才的叶子廉会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翻个底朝天,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可是,就不知,叶子廉,现在是否就身处陕西境内,在挖他的老底呢?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这么做!”
  “雪儿!马上就要进宫了!”杜大人的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爹,我不会笨到进宫后还说这些话的。连叶子廉他们都敢动,林哥哥也只是一句话便被发配辽宋边境,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杜大人听雪儿如此说,才似有些安心,可心中总有那么一丝不安,这丫头,平素做事从不计后果,一会儿进宫,该不会给他惹出什么是非来吧?
  “什么发配,这是在为朝廷效力呢!”
  “爹,那您今天为何还要硬带上已经出嫁的姐姐,来为林哥哥求情呢?”
  “你这丫头……”
  “好了,老爷,雪儿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周可只来了京城两年多,便在朝廷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见他的手段不一般。对老爷,他不也是面上和善,心中芥蒂吗?可见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叶子廉、雨清,漫修,都是直接或间接的被他所害,难道,我们说说,都不行吗?”
  “好了!这样的话,以后尽量还是少说,最好是不说。要知道,话多必失,他今天能害叶子廉,难保明日不会害我们吗?”
  “爹原来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做官做长了,果然不一般。”
  “雪儿,你!”
  之后,在马车上的几人便又陷入了沉默。宫中,谁知道今日的宫中之宴会是如何的场景呢?朝廷,表面上一片和谐,可每个人所装的心事又如何会向外人所道呢?
  进了宫,几人便分了开来。和玉夫人、芸萱、雪儿自去了女眷之处,而杜大人则去与朝廷的重臣一一寒暄,恭贺新年之喜。
  女眷之处,芸萱和雪儿在和玉夫人的引导下,一一向众位夫人行了礼。在行到周可的夫人胡夫人处时,和玉夫人特别详细的介绍了一下,外人看来是和玉夫人对胡夫人的尊重,可实际上,为何如此,只有芸萱和雪儿明白。
  芸萱和雪儿行过礼之后,对方也让周欣然给和玉夫人行了礼。雪儿不禁特别留意了一下周欣然,长得也算标致,唯独脸上能隐约见一道细细的伤痕。可是,想起她对漫修做的种种,雪儿心里的恨便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承诺过父亲进了宫一定不会惹事,现在真想上去就给周欣然几个嘴巴子,再让她欺负漫修!
  芸萱自小与雪儿一起长大,当然明白她的心思,当即用手一拉雪儿。雪儿自是明白姐姐的意思,于是当下没说什么,更是没做什么。
  又与众人寒暄了一阵子,和玉夫人过来悄悄的对芸萱说道,“太后派人召见,你和雪儿一起随我来。当今圣上至仁至孝,太后说的,圣上一定会听的。”
  芸萱明白这是和玉夫人打算从太后这边下手,让雨清回来的。于是,便连同雪儿,随和玉夫人一起觐见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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