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记》第193/288页


  “哟,怎么就你自己呢?”
  “妈妈可是没瞧见,我那姐姐和妹妹刚刚出去啊!”
  “哦?这倒是真没瞧见……”老鸨的眼睛闪过一丝不信任,这三姐妹可是出了名的花痴,缺男人,怎么会有人提早离去呢?
  “呵呵,妈妈,我们姐妹可真要好好谢谢你啊!没想到这次这个真够劲儿,我那妹子好久不曾尝鲜,以致开始没多久就撑不住了。我那姐姐也是,刚刚才喘口气,说先带妹子去马车上休息,让我取了银子与她们一同回家。算起来,还是我最中用那,哈哈哈!”祁天晴满口的浪荡腔儿,漫修在屋内听得连连冒汗,看来,论起演技,这才是位真正的高手。
  “哦,这样啊!那你随我来吧!”老鸨瞥了一眼屋中,见漫修还被锁在床上,而床上一片狼藉,似有几分满意之色。但随即还是又给了底下小厮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去确认眼前这位二姐说话的真实性。
  哼,看不出,疑心还是挺重的嘛!只可惜,我祁天晴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恐怕去看也只会顺着我的意愿走吧!
  祁天晴的嘴角上翘,显然,她又得意的笑了。而她,确实也有笑的资本。很快,那派出去看那两姐妹的小厮便回来复命,老鸨那热情的表情让祁天晴再次得意。不仅如此,还平白得了三锭元宝,秦漫修,可真有你的!没想到,你做奴隶,都能做到如此值钱的份儿上,只可惜,比我想象的差远了!
  祁天晴邪恶的笑容在脸上绽开了花,可在老鸨看来,那丑陋的二姐始终那一副让人多看一眼都恶心的臭表情,只想赶快打发了,免得晚上噩梦。
  祁天晴走了,下楼梯时却恰巧遇到了正在上行的沈云城。隔着几登楼梯,祁天晴看了沈云城一眼,而正与那眼神相遇的沈云城,不知为何,却因为对方的那个眼神,而有些心抖。那是蔑视吗?又或是冷笑?她不是今日来折磨漫修的其中一人吗?拿银子办事的一个丑女而已,为何会有那般的眼神?而且,还是针对自己?
  本来内疚的心更加纠结了起来,连这样的一个女人都瞧不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吗?沈云城一皱眉,急急的又向上走了两步,而当二人擦肩而过时,就在霎那间,沈云城突然身体僵硬。这个香气……
  “姑娘好走。”
  “恩。”对方没有多说什么,似出乎了沈云城的意料之外,而又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知自己该不该高兴,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这样的人。
  丑女走了,沈云城没有再回首张望,而是稳住脚步,走入漫修所在的屋中。一进门,空气中隐隐的墨味便更确定了沈云城的想法。他没有管漫修,反而四处寻觅了起来,当他寻出那一叠宣纸和刚用过放起的笔墨时,沈云城看到漫修的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之色。
  沈云城拿起宣纸的第一张,对空望去。上面隐隐的几点墨迹却足以告诉他,刚有人在上一张宣纸上画了一张人的画像。
  透过宣纸的一角,沈云城见漫修的眉皱的更厉害了。
  “那张图给她了?”
  漫修不知该如何回答沈云城的提问。在醒来后见到自己狼狈相的那一瞬间,他想和沈云城谈谈的想法也被搁浅,在漫修看来,沈云城,始终是站在周家一边的。就像今日,沈云城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喝下迷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备受身心折磨,他却袖手旁观。
  可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又给对方留下了把柄,不该想不到宣纸上的墨迹还是能印下去的。不该想不到,即使弄得现场在凌乱,也逃不过沈云城这般细心人的法眼的。该,和他说些什么了吗?
  “你真的相信,你的义父没有杀戈大人?”
  沈云城一愣,随即道,“你都听到了?”
  “我只想知道,如果他骗了你,你还会衷心保他吗?”
  “小姐在等你,先过去再说吧。”
  “想不到沈云城也有怕的时候,不,应该说有十分想回避的问题才对。”
  “你和她到底计划了些什么,我不想知道,可是,如果是对周府不利的,我不会客气的。”
  “就因为他是你的义父?你所谓的忠孝也只针对周府?那我不得不说,你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秦漫修,你现在的境况,似乎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哈哈!我还有什么?钱财?还是尊严?还怕什么?死亡?亦或是生不如死?自七岁之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为父亲洗清冤屈,查明真相。而你呢?一方面要维持你的忠孝,效忠周府,一方面又不肯舍弃那尚存的义气与良心。陷进如此的漩涡之中,说实话,我觉得你的境况,还不如我呢!”
  一语中的!沈云城的心一疼,他的确不如秦漫修,秦漫修至少有自己的信念,无论对与错,他都敢执着的走下去,然而他呢?左右为难,举步维艰,仿佛走到了多岔口的路口处,不知该如何选择一般。儿时,母亲去世后带给他的茫然,似又重新回访,这种压抑的感觉,他似乎越来越承受不住了。
  “帮我吧。如果能证明你的信仰是无错的,岂不更是件好事?”
  “要如何帮?”沈云城松口了,漫修微微一笑。
  “相信不久后,你们就会再见面的。帮她,安全的离开周府,就可以了。”
  “周府守卫森严,她私闯,一定会有去无回的。我,只是欣园的一个护卫。”
  “你还是他的义子,你说的话,没有人会不信的。”
  “好,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你需要带我去周欣然处复命,让她看看我有多可怜和绝望,不是吗?”
  秦漫修对着沈云城笑了笑,那笑容再次让沈云城心里一抖。秦漫修,他真该佩服的。
  之后,沈云城给漫修打开了禁锢其四肢的锁链,又递给了其来时的衣物。漫修静静的接过,一句话也没和沈云城多讲。
  可天知道沈云城现在内心有多纠结。乱了,真的乱了。义父和秦漫修,他居然选择了秦漫修!要真如秦漫修所言,要能证明将军与义父他们是无错的,是否也是个正确的选择呢?至少,不用在猜疑中度日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欣然遇刺
  秦漫修被带到了周欣然所在的雅间内。连漫修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演技居然是这样的到位。眼神中的痛苦,习惯性咬下唇的隐忍,微微颤动的手指,言语中的冷漠与颤抖,无不诠释着此刻的他的全部。
  这还是该感谢百花馆的,同伴的这种表情他是见过的,也是自己无数次想象过的,所谓残花败柳,沉沦的开始,带有几分青涩和苦楚,却又十分不甘,有几分绝望与悲情,却又不得不逆来顺受,男妓的命运也是不由自主的。
  这样,周欣然该高兴了吧!果然,对方嘴角的一个弧度,被漫修捕捉了起来。好恶毒的女人!好卑鄙的女人!或许周家与秦家真是前生冤家,今生夙仇。他虽不是个坏人,更不是个嗜血之人,但对周家,尤其是周可父女二人,他是宁可倾尽一生也要去诅咒的。而这咒,恐怕就是他自己。只要他存在,想必周可父女就不会再有安心的那一天了吧。
  “怎样,我今日送你的礼物你可还满意?”周欣然再次用手抬高了漫修本已抬起的下巴,以更进一步满足她残忍的欲望。
  “主人可曾满意?”
  “哼,你那些龌龊的事情,我才不屑于看呢,脏了我的眼睛。”
  “那主人现在就不嫌脏了手吗?”漫修用余光轻蔑的向侧下方望了望周欣然的手。
  啪!预想中的一个响亮的耳光。本不想顶撞她的,顶撞她自己就会吃亏,这点漫修不是不懂,可就不知为什么,看到她那得意的样子,想到她过分的精心安排,就没来由的愤怒,可是,他现在还是什么也不能做,杀了她,自己可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主人真是大度,这么龌龊肮脏的人,主人都能甘心主动地再碰第二次!”
  周欣然刚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微微发抖。但随即,沈云城就觉他的剑已出鞘,剑柄握在周欣然的手中,而剑尖却落在了秦漫修的脖颈之处,似,已有鲜血流出。
  沈云城无意阻止,他知道,这位周小姐再不理智,也不会选择在此时此地杀人的。更何况,对象还是秦漫修。
  “看来主人也嫌弃我了,那动手啊,杀了我,不必让我再弄脏周府的地方,污染主人的眼睛!”
  “呵呵,你在用激将法吗?想解脱?没那么容易!”虽如是说,但愤怒还是让剑尖又深入了漫修的皮肤半分,血似流的比先前更多了些。
  “那就多谢主人不杀之恩。”
  周欣然在喝茶等待的时候,预想了漫修千百种的反应,这种言语的反抗自也是他一贯的作风,可不知为何,真正预测准了,竟是如此的气愤。他是不在乎生死了吗?为何开始的那丝痛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竟是无所谓的冷漠,而真正生气受伤的仿佛自己一般呢?
  “伸出舌头来!”过了半晌,周欣然才下了道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命令。
  “怎么,小姐也忍不住了!”
  脖颈处又疼了几分,“我十分讨厌你的舌头,现在,不想让你再拥有它了!”此话一出,包括一旁的沈云城,都是大惊失色。周欣然该不会狠毒的想要割去秦漫修的舌头吧!
  “不再能够说话!周欣然,你确定这样做你就不会再生气了吗?”
  “大胆,小姐的闺名也是你叫的?”一旁的莺儿大叫道,以致声音都有些走形了。
  “小姐?闺名?这些儒雅之词也配用到恶妇身上?”
  雅间内的空气因为漫修的这句话彻底凝固住了,被割去舌头之前想说的真心话吗?他从来就没瞧得起周欣然,周欣然在他的眼中不过就是个恶妇,由于太多的不得不,他才委曲求全……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如此辱骂小姐,看你是活腻了吧!”莺儿指着秦漫修的鼻子大声辱骂着。
  而漫修只一笑,不置可否。“怎么你消息那么灵通,竟不知道之前伺候你家小姐的丫鬟都是什么下场吗?”
  莺儿怎会不知,可她只当是那几个丫头不知分寸,得罪了小姐,像小甜,是打碎了小姐珍贵的瓷枕,而小冰,则是敢放蛇咬小姐,这样的大罪,难道不该惩罚吗?可不知为何,今日漫修的一笑,加一句话,竟让她的心里无故起了波澜。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小姐要斩断你的舌头就对了!之前我还一直不明白百花馆的馆主馥郁在要斩断你的双手时为何不让你说话的原因,现在终于知道了。真是个祸根!还不赶快伸出舌头来受刑,莫非,还非要让我用强的不成?”
  “你?”漫修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直乐个不停。他的笑,倒着实让莺儿尴尬的不知所为,因为,周欣然一直没有发话。她此刻的脸黑白不定,愤怒肯定是一定的了。然她会如何对待秦漫修,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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