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记》第209/288页


  且说沈云城将化尸粉分别撒到了密室中的死尸身上,转眼间,一切都消失殆尽。微微叹口气,径直走向了最后一处,即密室石墙门口处,看着俯身朝下的尸体,沈云城也不知为何,拿着化尸粉瓶的手竟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是否,该看看这位帮助了秦漫修的老者是谁?
  虽然沈云城知道看了也无甚意义,可强大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塞住了化尸粉的瓶口,伸手去将老者的身体慢慢翻动过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沈云城抬头望去时,竟是任莫慈。
  “任大人!”
  “你现在不应该是陪在先生身边的吗?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又会知道这里?”口气中俨然已有几分斥责与怀疑的成分了。
  “回大人。是先生吩咐云城来的。他说,密室中的尸体一具也不能见天日,否则会对将军不利,于是给了云城这瓶化尸粉。这,已经是最后一具尸体了。”
  一听是先生吩咐的,任莫慈脸上的怀疑明显减少了几分。是的,这密室中的人都是死士,都是不见天日的人。现在人死了,要是将尸体移动掩埋,难免会惹人非议。皇上本就忌惮周将军位高权重,将马军的权力分了部分与叶明心。今日也是如此,虽名来捧场洗尘宴,给足了将军颜面,而实则,实则是为了什么呢?
  任莫慈至今也没猜透皇上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从今日起,恐怕将军会更加快步伐致力于他的“大业”,那在完成这份大业前,在朝廷上,像这种会引人口舌的事情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了。
  “还是先生想的周全,都处理了吧!”
  在任莫慈的催促下,沈云城放下了还没来得及看清面目的老者,洒下了手中的化尸粉。连最后一具尸体,也霎那间烟消云散了。
  之后,沈云城又随任莫慈回到先生住处。在路上,他问起义父的情况,任莫慈只简单的说了句,“还是昏迷不醒。”
  再见先生时,她正在喝家仆煎好的药。喝完了药,祁天晴便摆了摆手,家仆知趣的退了下去。
  “让先生受惊了。先生现在可是好些?”任莫慈恭恭敬敬的向先生敬礼问道。
  “将军呢?”祁天晴记得密室中先生的声音,现在可派上了用场,一副粗哑的嗓门,着实连沈云城都暗自赞叹,真是太像了。
  “先生莫怪,将军现在陪在万岁身旁,不得离身。但将军一知先生受伤,便心急如焚,屡次催问先生情况,将军对先生之心,日月可见。”
  “沈韩呢?”
  “回先生,沈大人,还在昏迷中……”
  “哼!”祁天晴一听沈韩,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在床上转过头去,不理任莫慈。
  “先生莫要生气,属下敢问一句,先生和沈大人是如何……?”
  “如何这般狼狈?哼!你去问沈韩吧!他最清楚!”
  “这……是否,先生和沈大人之间有些误会呢?”
  “误会?我可不敢当!再误会,我的这条命还不知得见阎王几回呢!”
  “先生……”任莫慈见先生一提沈韩便气成这个样子,更印证了他的猜测。是沈韩要杀先生,而先生心有不甘,又用毒药伤了沈韩。而导火索,估计就是秦漫修了吧,或许,他二人知道了秦漫修的秘密?
  “先生,云城虽不知先生与义父之间究竟遭遇了何事,但现在先生无恙,还请赐予解药,毕竟先生与义父同为将军出力,自家人彼此相伤,终归是不好的。”
  “哼!这话你留着对你义父说吧,他要是也知这个道理,就不会用他的夺命剑对准我的心脏刺了!”
  “先生,您说沈大人用剑杀您?”任莫慈虽早猜出有此可能,但在听先生亲口说出后,还是遮掩不住脸上的惊讶之色。
  “不然还有谁这般大胆,会来杀我?我这次大难不死,全靠皇天相佑,将军慷慨施药。本应誓死效忠将军,以报救命之恩的,但若有沈韩在……就恕我老儿对不住将军了。”
  点明了他和沈韩不能共存于周府之中,任莫慈倒有些为难了。
  “先生千万莫如此,您知道将军是仰仗先生的。待沈大人醒来,定让他前来负荆请罪,只请先生以大业为重啊。”
  大业?祁天晴心中一顿,是什么样的大业呢?
  “免了!负荆请罪,我可不敢当!”祁天晴说着又气愤地把头侧向了一边。
  “先生,属下知道您现在正在气头上,但是,国家大业和个人恩怨,孰重孰轻,先生是聪明之人,想必不会不明白这点道理吧?”
  怎么听着,倒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呢?
  祁天晴也非笨人,既然对方给足了她的面子,这沈韩又不得不救,那就……
  “也好!任大人的话我是最信的过的了。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不会有负将军。至于沈韩,我也不求他给我负荆请罪,只让他亲自来与我赔礼,以茶代酒敬我三杯,此事,就作罢了!”
  “先生大义!属下在此代将军多谢先生了!”
  哼!能代替周可说话的人,此人定是非同小可!祁天晴想到此,不由的又多看了任莫慈几眼,长得倒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就不知心里是否狡猾的跟狐狸一般?
  “先慢说谢。我还有一事要问。”
  “先生请讲,属下若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秦漫修。”
  “他?”
  “是,是他。我要见他。”
  “先生,恕属下无能,现在,先生是见不到他的。”
  “哦?这又是为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所谓大业(上)
  面对先生的疑问,任莫慈顿了顿,言道,“他,正在受刑。”
  祁天晴的身子立即便是一僵,“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密室中见到秦漫修的时候,他已经浑身血污了。现在还要受刑,他能受得了吗?
  “正如先生听到的,他在受刑。”
  “为什么!”祁天晴情不自禁的冲口而出,可激动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失言了。
  “为什么?”显然,任莫慈不是笨人,先生应该是站在将军一边的,可现在的先生,却似更关心秦漫修的安危呢?
  “我是说,他的事情不是我负责吗?为什么不经我允许便动刑?”
  “先生原来是在气这个。恕属下斗胆问一句,先生可是从他的口中得出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有价值的信息?估计说的就是蛋形玉坠儿的下落了。不行,怎么能轻易告诉这群混蛋!想着,祁天晴叹口气,摇摇头,任莫慈便知先生也是无功了,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于是继续说道,“既这样,他受刑便是更加应该了。”
  “怎么讲?”
  “如此,他所犯罪条至少有四。其一,他私逃出府,累先生错过刺客。其二,拒不交代实情,累将军不能顺利进行大业。其三,由于他的挑拨,先生与沈大人发生误会,以致兵刃相见,险些丧命九泉。其四,拒绝为万岁爷抚琴,犯了欺君之罪。”
  “万岁爷让他抚琴?”
  “是的。胡副将将他擒住要送入石牢之时,却被万岁的随军发现。因万岁爷之前就有让其抚琴助兴的御命,因此才没有直接送入石牢,而是交予万岁处置。谁知万岁爷问他话时,他反诬沈大人昨日就将其私押周府密室,并对其施以私刑,因其左臂与双腿皆骨折过,无法为万岁抚琴。”
  “然后呢?”
  “皇上派人查了他的左臂与双腿,发现骨头均已接好,又问沈韩,得知现在正在病中,当即龙颜大怒,本应治他欺君之罪,但因今日是将军洗尘宴会,不宜杀人。又因他已重伤,才只命人打他三十大板,已是对他极好的了。”
  这个该死的皇上!祁天晴在心中诅咒着,可口上却不敢说,只闷闷生气。而此时,沈云城却插话道,“胡副将是将军夫人的亲兄弟,他说的话自然有分量,皇上定会信任无疑的。”
  将军夫人的亲兄弟?啊!肯定是这姓胡的胡言乱语,说沈韩已病了许久,自己方才擒到的秦漫修,再把秦漫修受伤的原因都归结到那刺客身上,他们反成了间接的受害者!真是够卑鄙的了!
  “四条重罪,才三十大板,万岁爷果然不负这仁君的名号。不过,此事我可不会就此罢休,打完了,就算拖,也要把他拖来见我!”
  任莫慈知道先生睚眦必报,现在不能对沈韩发威,自然会将怒气牵到秦漫修身上。于是,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只提醒了一句,“还请先生以大局为重,现在,还不能要他的性命。”便领命离去了。
  大业?大局?祁天晴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但却问不出口。再看沈云城,也是一脸茫然,也对,连地下密室的存在,还有秦漫修的回府沈韩都瞒着沈云城,什么大业,大局之类的,沈云城自然更没有知道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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