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记》第240/288页


  “叔叔……”
  “罢了罢了。正好,刚刚叶大人来过驿馆,也说起想见秦漫修来。这样,你和他今儿就过去叶府一趟,至于礼物嘛,确实有一份儿,不过不是给他的,帮我带给叶大人吧。”说着,侍卫兵长就双手递上一个长条的盒子。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记住,亲手交给叶大人。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礼物,丢了,可是赔不起的。”
  “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要给赏的,怎么现在倒成了支使我们跑腿儿了?送东西这样的事情,随便交给谁去办不都行?”
  “假扮卿儿,装神弄鬼,这笔账本王还没跟你算呢,还在这里讨价还价?”
  叔叔实在是太聪明了,她装得这么像,还是被叔叔看了个穿。本来,三人计划中是没有这一段儿的,只是打算在灵堂抓古亦青个现形。可是,思来想去,这总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还是秦漫修问了她一句,“你可熟悉卿王妃?要让你模仿她说话,可有几分把握?”大大的提醒了世绫。
  自小,她便与卿王妃常做一处。由于她的母亲太过严厉,因此温柔的卿王妃的一颦一笑,反而深深的印在了她幼小的心灵之上。偏偏,她还有个不为外人道的本领,就是声音模仿特别到位,常能以假乱真。由此,在灵堂上假装卿王妃还魂附体的一幕才隆重上演。世绫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哪里出了漏洞,连古亦青都骗过去了,却独独没有骗过叔叔。
  出了驿馆,秦漫修驾车,世绫坐在马车之中。反复想刚才的问题,却总不得解。于是,掀开马车的帘子,问秦漫修道,“你说,刚才我做的哪里出了漏洞?怎么叔叔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秦漫修一笑,道,“做得很好,是我告诉的王爷。”
  “啊!我说呢!就凭我的演技,还有那完美无瑕的声音,怎么可能有纰漏?不过,说实话,当时见叔叔真有伤心之情,我还内疚了片刻那!要不是真无良策,真不该拿卿王妃说事儿的。”
  秦漫修微微一笑,没有答话。王爷,那样挚爱着卿王妃,怎会不了解她的一切。即使装得再像,也终归是装的。仅卿王妃还魂后,只对自己的哥哥说话,连个深情的眼神都没给王爷留下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是个意在调教二人纷争的假王妃。估计王爷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应是极其失落的吧。
  一个时辰的时间,秦漫修不知王爷要给叶大人送什么样儿的礼物,也不知叶大人去见王爷所为何事,只是下意识的急急的赶着马车。
  很快,便到达了他所熟悉的叶府。对于叶大人,谈不上恨,但漫修实在想不起能跟他说些什么,幸好还有世绫在,她是西夏的小姐,叶大人不会不考虑她的身份的。可偏偏,世绫一下车,在同来的一个士兵附耳跟她说了几句什么后,就吩咐漫修自己去见叶大人了。漫修想叫住她时,世绫却是一个溜烟儿,连同跟随而来的那几个随从士兵,也都不见了踪影。
  漫修望望手里拿着的那个被王爷称为很重要的礼物,无奈的笑了笑。硬着头皮去客厅,拜见叶大人。
  去了客厅,下面的小厮安排他稍候,便也不知了去向。漫修自己一个人在客厅之上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叶家客厅,往年的种种再次涌上心头,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鲜明了。
  “漫修!”突然,漫修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望时,着实激动了半晌。
  “原来是你!”
  看官,你道这位要见他的叶大人是谁,原来正是叶家的大少爷,叶子廉!失踪了多年,竟又在此相见,怎能让漫修不激动。
  “你道是谁?”
  “你还好吗?好似瘦了不少。这几年,都在哪里了?怎不记得来个信儿,报声平安也好。”漫修一见是叶子廉,关切之语便毫无保留的冲出了口。
  “呵呵,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总是先关心别人,你没照照镜子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吗?呆会儿让金兰,特别是雪儿那个丫头看到,准又要发狂了。”
  “雪儿?她也在这儿?她,不是被禁足一年吗?”
  “怎么?你是不希望看到我喽?”说着,客厅上便又闪出个人影,是雪儿。还是一身红装,漫修仿佛又见到了那个紫嫣庄园白色皑皑中的美丽少女,此刻的她,神采奕奕中明显带着几分俏皮之美,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神荡漾。




  第二百八十七章 子廉析案
  “哪里,哪里。”半晌,漫修才回过神来,脸一红,对雪儿笑着说道。
  “恩,表现不错,我还想你要敢说‘我哪里敢那’,我就让你好好温故一下我的手段那!”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是高估她了,漫修一伸舌头,不着痕迹的往叶子廉的身后一退。
  “哈哈!你们俩啊,能不能一见面就安稳点儿。明日是太后的寿诞,万岁大赦天下,雪儿那点禁足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什么?皇帝大赦天下?那……”
  “哎!”叶子廉自然知道漫修想说什么,大赦天下,他的奴籍是否也能就此取消。而他,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去与李青林王爷交涉的,可是,对方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漫修,这件事情,我尽力了。只不过你的奴籍已转与西夏的李王爷,不归宋朝所管了。若李王爷不放人,恐怕……”
  “我懂……没关系的……娘呢?娘还没有去驿馆,是否奴籍就没有到他的手里呢?”
  “恩,正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你娘的奴籍已经取消了。”
  “是吗?”漫修由衷的高兴,可是,兴奋中难免掺杂着几分苦涩。分离,过了明日的宫宴,他与娘就要再次经历一次生离了,而这次,他们一个在宋,一个在西夏,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再见吗?
  “这份奴籍,说起来,还真是得来不易。多亏了牧峰和牧兰之父女,他们进官衙盗取了相关的材料,才让周府的人迟迟没有拿到奴籍,再加上杜大人和我爹他们也同时向管理奴籍的官衙施压,这些当官儿的,就算再有心,也得掂量掂量那边轻,那边重,于是,这奴籍一事就一拖再拖,后来,皇帝大赦,他们就更没有机会利用这正常的渠道送人情给西夏的李王爷了。”
  “多谢,真的,多谢!”
  “先别谢了,你的事,还是个老大难。我甚至都拿去了你不是秦威儿子的铁证,没想那西夏的王爷就是不松口。”
  “什么?”漫修一惊,已经不止一次有人提他不是秦威之子了,如今这话怎么又从断案如神的叶子廉口中听到?还是铁证?
  “哦,这个倒有些说来话长了。这几年,我一直隐藏在陕西查案。对象主要是那里的首富马海庆,以及这二品的马帅周可。查马海庆时得知他经常有大笔的收入进账,其中一部分是他在南方的生意。于是,我便派杨全去南方搜查证据。谁知,查访的过程中,杨全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同在杭州的沈韩。杨全因之前见过他,知道他是周可的左右手,突然出现在杭州定有什么事情。于是,便先放下手头上的事,一直跟踪他去。结果,却看到沈韩带人到一户人家,强行带了一个看似有些痴傻的女子出来。”
  那便是母亲无疑了。想着母亲痴痴傻傻,还要被当做棋子利用,漫修的心中不禁是又疼又恨。
  “杨全并不认得那便是孟伯母,因此,也不知沈韩等人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见这些人坐上了一艘专船。正当杨全觉得疑惑,又不知是否该追去时,却见一个男子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且租了一条船,跟着沈韩等人的船而去。杨全觉事有蹊跷,便也跟了上去。到达的地点,便是这东京汴梁。”
  “哦?一个男子?”
  “是。据杨全说,他一直跟在那男子后面,发现对方行事极其小心、隐秘,警惕性也十分得强,纵然杨全武功了得,也几次差点被发现行踪。好在,进了东京城,又都埋伏在了周府的附近,那男子因要防着周府的士兵巡查,便不太顾及的上后面的眼睛了。杨全本以为还要埋伏几日,才能见那人动手。却没想到,就在埋伏的第二日,周府里便走出两个身受重伤之人,是一男一女,他们走后,周府便又出动了几十人追去。而之前一直埋伏等待时机的男子很好的利用了这次机会,想混入周府,谁想,周府却不是吃素的,若不是杨全蒙面出手相助,恐怕那男子准命死当场了。”
  漫修知道叶子廉说的身受重伤的一男一女是谁,不就是沈云城和祁天晴吗?原来那日他给祁天晴喂血过多晕倒后,周府还发生了件这么有趣的事情。可是,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呢?
  叶子廉仿佛洞穿漫修心思一般,说道,“那男子自称名叫朱不二,是杭州当地一个生意人,孟灵的丈夫。”
  “什么?”漫修一怔,这个说法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
  “恩,他是这样对杨全说的。还对杨全说,他之前练过几年功夫,知道自己的娘子被人绑架了,他是想救娘子出来的。”
  “如此说,该感谢他的才是。说不定,这十几年,就是他,照顾的母亲呢。”
  “是不是他照顾的孟伯母我现在还说不准,可感谢的话先别说的太早。”
  “哦?”
  “因为,就在杨全救他的次日,他便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或许,是个不喜给别人添麻烦的江湖隐逸人,又或许,不想让人过多的知道他的身份吧?江湖上,不是有很多这种怪人吗?”雪儿在一旁插嘴道。
  “恩,终于被你说中了一点,他确实不想让人过多的知道他的身份。”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其实开始他走,杨全确实也没觉稀奇,正如雪儿讲的,江湖上有很多怪性格的人,何况他自称是生意人,很可能是不想再沾染江湖上的恩怨。于是,杨全也没太往心上去,只当周府劫人是与此人有的什么旧怨。可是,既回来了东京,杨全就担了另一项任务,将我所掌握的情况给开封府的包大人通个信儿。”
  “好啊,原来你罢官远走他乡,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叶子廉也没接雪儿的话,继续道,“你道怎地,杨全去汇报完正事后,却无意在包大人的案上发现了一张影像。”
  “影像?难道还恰就是那男子的不成?”
  “对,你又说对了。正是那男子的。可是,影像上他的身份是叫朱四,人称朱不眨,是个专门干杀人勾当的主儿。”
  “啊?是个杀手?”
  “不仅如此,他还可能与金华赤松乡苏家一案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苏齐夫妇命死的那几日,赤松乡还同时消失了两个人,一个叫做钱狗儿,是当地的一个地痞头儿,另一个便是这朱四朱不眨。后来,这钱狗儿的尸体在义务的一家客栈被发现,而据店主称,当时与他同时住店的,确实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他们还打听一个女子和一个婴孩的住处来着。而根据描述,确定就是朱四无疑。当地官府根据描述画影拿人,可朱四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后来,过了许久也不见拿到人,官府便撤了告示,人们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这个人。直到前一阵子,开封府又派人到赤松乡重查当年苏家一案,才有人提起,说是后来曾见过朱四,还见他进过刘府的大门,可后来便再无踪迹。”
  “那这么说,朱不二就是朱四,他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苏家一案的知情者了?”
  “极有可能就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人却找不到了。”
  “一定还在东京。孟伯母在这里,他就一定还会再找来的。到时,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他不就再也跑不了了吗?”
  雪儿和叶子廉在一旁讨论个不亦乐乎,漫修却一直沉默着。杀手!自己七岁那年,那个闯入他家要杀他和母亲的恶人,毫无预兆的便跃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的手上,可是有一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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