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记》第26/49页



睁开眼睛,看见一屋的狼藉。

在身边赤裸裸的女子,竟然是姜悦。

阮心期抱着头,呆呆地坐了好久。女子醒过来。他问她为何昨夜没有拒绝,她说,是心甘情愿。

在那一刻,怀里躺着的,是香艳的美人,面上娇羞,眼中缱绻,再坚韧的心,只怕也要融化。阮心期不是没有感动的。他的手指游移在女子的香肩,忆及深夜那一番朦胧的缠绵,眼神便又热烈起来。他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然而,感动太飘忽,是脆弱而易消散的。

【 变质 】

某日。

夜晚八时许。姜悦偶然看见阮心期。那已经是他们分别之后的第七天。于她而言,度日如年。她看见阮心期行色匆匆的,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在一个小码头。

可是,跟丢了。

姜悦看见黑压压的水,船的轮廓在暗夜里像几只怪兽。阮心期不知道去了哪里,人影已经不见。姜悦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其中某一艘船的甲板上有说话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躲起来。甲板上的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下来,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极普通,但不似渔民,也不似船工。其中的一人问,你都记好了么?对方答,记好了。万事小心。知道。

说着说着,两个人已经走远。

码头很阴森。

只有姜悦的高跟鞋敲打着水泥的路面,咯噔,咯噔。

同样的夜晚,清冷的小巷。唯一的一盏路灯也已经熄灭。姜悦独自回家。走着走着,听见背后有声音。她惊恐地回头。

赫然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姜悦吓得失声尖叫。但彼时离她最近的路人也听不到她的呼救。她摔倒,鞋跟断裂,脸和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撞伤。那持刀的人,戴着帽子,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的步子一点一点靠近,像要吃人的恶魔。

姜悦的手边碰到什么,就抓起来砸过去,或挡在自己的面前。

但无济于事。

匕首划开了她的衣裳,划裂了她的皮肤,男人将她逼到墙角,刀子就停在她脸上。然后,不偏不倚地,刺进了心脏。

男人对于自己干脆利落的行凶手法显然很满意。他推倒浑身是血的女子,女子的头撞在墙壁上,昏死过去。

他擦掉手上的血污,再脱掉外面那层衣裳。又低头看了看几乎已经断气的女子,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小巷。

他以为她必死无疑了。

可是,阮心期再见到姜悦。她是完好的。明眸皓齿,笑容朗朗。她没有对阮心期提及当晚在小巷遇袭,实则连她自己也记不太清楚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常常觉得头痛,好像是脑里面有一块地方犹如泥土那样被铲子挖了起来,抛出身体以外,令她惶惶不可终日。

唯有看见阮心期,那种忐忑才可以减轻。

而阮心期呢。他很清楚姜悦在他心目中究竟处于何种位置。他并不爱她。只是惭愧。尴尬。或者,是寂寞时候一种身体的慰藉。

他们就这样,破破烂烂,拖拖拉拉。

数天以后。

南京最豪华的酒楼发生一起中毒事件。当晚有好几位客人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呕吐、腹泻甚至昏厥等症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萧景陵因此大为光火。彻查以后,发现,祸端竟来源于前几日苏和酒行送过来的那几坛清酿。

――酒是过期变质的。

萧景陵为了自己酒楼的声誉,公开在记者面前表示,天福宫将会终止与苏和酒行的合作。报纸传到医院的时候,阮振国的病情已经恶化。他指着阮清阁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清阁说,是酒的密封出现问题,导致酒变质。但酒在送来南京之时,他一一检查过,都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阮振国说,就是你将它们存放在酒行期间出了岔子,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

阮清阁哑口无言。

本来在酒卖出以前,是需要老板亲自点算,以及检验酒是否合格,是否有变质等情况。但阮清阁疏忽了。他一方面奔走于店铺的生意,同时又担心父亲的身体,再加上他漏洞百出的感情事,他时常心绪不宁,烦乱焦躁,所以,倘若他认为简单易行的事情,他都交给员工去处理。事后他亦调查过,当日负责挑选和运送酒的人是谁,对方连番的道歉,告饶,承认是自己没有检查清楚,希望能再获得一次机会,但终于还是被辞退。
事情已经发生,阮清阁自觉没有颜面去挽回这段合作的生意,况且,萧景陵说得那样狠,整个南京都知道了天福宫要跟苏和撇清关系,他想,那就是不管他再说什么,大概也于事无补了罢。这会儿,也就只能恭顺地聆听父亲的教训,希望平息他的怒气,再另辟蹊径了。

【 初现的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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