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楼》第16/173页


接过木棒,邢独影并未站起来,他冷冷的道:“展兄何不把话说个明白?”

展若尘稍作思忖,便缓缓的道:“邢兄受伤,正可借此而试黄萱对你的爱意,她若真心爱你,自会加倍小心为邢兄疗伤,否则……”“唿”的拄杖站起身子,邢独影怒道:“否则怎样?”

“否则邢兄自戕于此岂不大大冤枉?”

展若尘的话声犹在,他已转身在五丈之外!

邢独影怔怔的望着远去的展若尘……

展若尘绣袍摆动,发髻上锦带飘逸,他未再回头,走了!

邢独影目瞪口呆的直视着展若尘背影,

“我输了,而且输的很惨!”

“血魂”邢独影踽踽行走在山道上,对于一个善于制造机会的人来说,如今几乎以为自己到了难以言喻的山穷水尽之境……不断的,他咀嚼着展若尘临去之言,而令他忘了鲜血在流,胫骨在痛,荣耀与骄傲已离他而远去,活着,只为了证明一件事――黄萱对他的爰情。

这处半山坡上那堆新坟隐隐可见,邢独影遥望过去,心中一阵激荡,因为新坟前面正有两条人影,一红―蓝,红短夹衫的便是黄萱,身着长蓝衫的乃是他的岳丈――“七步追风”黄渭。

邢独影咬咬唇,自语道:“终于追来了,但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那面,黄渭父女开始往这边奔跑,黄萱已开始叫起来:“是他,真的是独影!”

拄杖立在山道上,邢独影面无表情的望着黄萱,他没有叫,更没有表现出热情洋溢,淡然的,那狭长面上的肌肉微微抖颤……惊异的是,黄萱已尖声大叫起来:“独影,你怎么了?”

邢独影仍未开口,甚至当黄渭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急切的逼视着他,也没有开口!

一边,黄萱突然叫起来,道:“血,你腿上在流血!”

邢独影仍未开口!

黄渭低头看,边沉声道:“是谁伤的?展若尘?”

邢独影仍未回答,他似是十分疲惫的望着目瞪口呆的黄萱,表现出一股子孤傲!

黄萱已尖声叫起来:“一定是展若尘!”她面现怒气的又道:“独影,我希望你杀掉姓展的,为你在江湖上立万,更为我报仇雪恨,但你应该与我商量,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呀!”

面无表情,邢独影道:“这种事情我一向独来独往!”

黄萱怒道:“可是你要找的人是‘屠手’展若尘!”

邢独影沉声道:“姓展的又怎样?”

黄萱竟怒声尖叫道:“我不想那么早就做小寡妇!”

黄渭以为夫妻吵嘴,不便插嘴,便沉声道:“别说了,先看看独影伤势再说!”

邢独影冷冷一笑,道:“怕已残废了!”

黄萱双手乱舞的尖声道:“你……你……”邢独影反倒轻松一笑,道:“我是个江湖杀手,这些年来树敌已多,为了苟活,也为了不使你早日当小寡妇,我得找个地方隐起来!”说完回身便走!

黄渭伸手叫道:“贤婿你!”

黄萱已挡住老父,道:“爹!叫他去吧!你忘了,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黄萱的最后一句话声浪特别高,听在邢独影的耳朵里宛如万刀割心,但他咬咬牙并不回头,因为,至少在名份上黄萱还是他的妻子!

山风呼啸着刮过山林,吹落不少枯黄的枝叶!

山风也吹过走在山道上的人,掀得人们衣袂瓢飘,但刮不去人们心中的忧愤!

邢独影便在山道上绕了一个大圈,望着一天的灰云,一声长叹,大有“英雄末路”之感!

便在这时候,他又来到这座新坟前面,附近死的那个骷髅帮仁兄,早巳不成人形,新坟上面的黄土,一撮撮刚种起的小草,没有浇水而有些衰枯现象!

绕着新坟走了圈,邢独影突然怪异的爬在地上,他暴伸双手―阵乱扒,口中尚自叫道:“老兄,邢独影不愿暴死荒山,只好借你的棺木一住了,包涵!包涵!”

不旋踵间,一具朱漆棺木已露出来,邢独影仰望天空,一声惨笑,道:“空的,一切全是空的,荣耀,爱情,我邢独影看透了,娘的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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