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第73/265页


  可她不敢骂出口,只恨恨盯着他。
  朔绛太阳穴的血管又突突跳起来。
  他冷笑,声音暗哑,眼底暗红:“你尽管蹦?试试。”
  他果然摸到了金枝的死穴,她前二十年在街巷含辛茹苦为的就是家人,此时一听家人都在朔绛控制下立刻如霜打了一般。
  可朔绛还不放过他,他冷冷道:“你就在这里面壁思过吧。”
  外面风雨大作。
  他提起笔开始批阅奏章。
  蔡狗子见金枝被带走,慌得冒着雨点去寻师父钱公公。
  钱公公却不慌不忙。
  \"能不慌吗?\"蔡狗子急得拉师父就往福宁宫赶。
  没成想路上先遇到了死对头黄如晦。
  他眼皮子一扫便能知道两人要作甚:“哼,钱文才,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腰带是如何又被呈到了官家面前?还不是你从中作梗?”
  “呵呵,你居然想独辟蹊径,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狗屎运!”
  蔡狗子吃了一惊。原来这黄如晦对宫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钱公公抬抬眼皮子,不理他。
  黄如晦笑得阴恻恻:“钱文才,你斗了几十年都没斗过我,当初先皇跟前你就落了下风,如今更是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钱公公稳坐钓鱼台:“牛吃草料鸡吃谷,黄如晦,你做好自己便是,管别人呢?”
  黄如晦还要骂,就见拐角出来两个巡逻的侍卫。
  他一下住了嘴,狠狠瞪了钱公公一眼就转身去忙自己的。
  那几个绝色宫女舞技还欠缺些,他忙着好好指点呢。
  至于钱公公,哼,就等着看他慢慢倒霉吧。
  钱公公到了福宁宫外。
  先找到了王德宝,王德宝被送往楚地王府时还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两人有共同的师父也算是旧识。
  因而他还能卖钱公公个面子:“师兄,您这是……”
  钱文才笑起来:“里头那位被抓了起来,听说涉及倒卖宫中物件。这不巧了么,我干儿子如今管着她,少不得要担责,所以狗胆来探探风声,看能不能别连累我干儿子。”
  蔡狗子听得目瞪口呆。干爹不是来保金娘子吗?怎的半句也不提她。
  王德宝一听眉头松了大半。
  他低声冲钱文才说:“官家才下令将先头的管事太监按律一一处罚,捉拿受刑,已经去抓人了。”
  金娘子呢?
  蔡狗子急着听后头的话。
  他本是个实心眼的人,这两天接触觉得金娘子人好,便认真将她当作主家对待。
  可惜那王德宝后面一句话没提。
  他还想打听,却见干爹扯了自己一把,示意自己道谢:“多谢您这份提点!”
  说罢便带他打道回府。
  蔡狗子急啊,好容易到转角就问干爹:“那金娘子呢?”
  钱公公拍他脑壳一下:“罪魁祸首都被惩治了,金娘子还没被抓,可见她是没事了。”
  “那您怎的不提?”蔡狗子不解。
  “王德宝虽然跟我有旧交情,可他毕竟是官家亲信,咱们打听得多了只会招人惦记,说不定还会连累金娘子。”钱公公意味深长。
  蔡狗子恍然大悟,又问:“那,那金娘子如今不回来了?”
  钱公公回望福宁宫,雨雾下郭、台、殿、楼、阁若隐若现,而皇帝居住的福宁宫在其中宛若一座巨兽。
  他别有深意:“那要看官家的意思了。”
  雨声潺潺。
  朔绛挥墨泼毫批阅奏章。
  金枝面对着墙壁发呆。
  大内的宫墙漆着大红油漆,仔细分辨里面还有花椒细碎的颗粒。
  金枝想:真奢侈啊。
  她闻着花椒的气息,闻着闻着就有些饿,肚子“咕咕咕”叫起来。
  ……
  她悄悄提气,想要扼制住肚子的叫声,结果发出了更大声的咕咕声。
  ……
  她提心吊胆转过身去想偷看朔绛脸色。
  却正对上他灼灼目光。
  金枝吓得一哆嗦。
  却听得朔绛懒洋洋的声音:“传膳。”
  宫娥流水一般捧着吃食进来,传菜太监念菜名:
  “缕金香药一行、雕花蜜煎一行……花炊鹌子、鹅肫掌汤齑、……江鳐炸肚、百宜羹。①”
  金枝吞着口水。
  朔绛吃了两口菜就吃不下了。
  墙边站着那个人呆呆面墙而立。
  他头上某个部位一阵抽痛,无端想起过去每每到吃饭的点。
  金枝总要精神倍增冲往饭桌,口中还要嚷嚷:“饿死了!饿死了!”
  想到这里嘴里的饭菜不知为何失了滋味。
  因此在布菜太监布菜时,朔绛将筷子“啪”一下放下。
  他下颌一抬:“这份鹅肫掌汤齑太腥,让她喝。”
  布菜太监一愣。
  那人不是犯人么?
  还是王德宝机灵,端了一方矮桌,又舀一勺鹅肫掌汤齑到金枝跟前,送上调羹。
  金枝接过调羹。
  她才不是吃哑巴亏的人呢。
  她怕朔绛反悔,急急喝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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