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古卷2:长生之源》第16/54页


第八章 出师不利

  第二天一大早,补充的水源、干粮等物资村长都为我们协调到位,仔细打包装好后,一行十六人就准备朝雷鸣谷前去了。
  多出来的一人,自然就是那个为了自己孙儿娶媳妇要豁出老命的老姜头,村子里也就他曾活着从雷鸣谷出来过。
  临别的时候,村长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我们送到村口,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你们一路好走。”
  这话虽然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可听在人耳朵里却总感觉不太爽利,“一路好走”,这该是形容死人的吧?难道村长真的是对雷鸣谷畏惧到了这个地步,完全不看好我们此行会平安归来?
  不过我们也没有太过在意,我小时候也是在偏远山村呆过的,知道这样的村子里远比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要来得迷信,大概雷鸣谷还有不少不好的传说,村长只是没有给我们细说而已。而这些传说无疑加剧了长寿村的村民对雷鸣谷恐惧,就连村长也不会例外。
  雷鸣谷离村子二十里,其实只是一个大概的判断,我们仔细计算了下路程,实际上到达谷口的时候,最多也就走了八九公里的样子,如果不算弯弯曲曲的山路,直线距离到村子可能还不到五公里。
  在谷口,是一片茂盛的草场,甚至能看到有两个牧童在赶着几头牛吃草。谷口外的草长得十分肥嫩,早晨的露水还没全部蒸发干净,看上去青翠欲滴。想来在这里放牧的牛羊都十分中意这一片只有几百亩大小的草地,也难怪老姜头当年要将羊儿赶到离村子也算有些距离的此处来放牧。
  不过几个十一二岁的牧童,大概是昨天晚上听了家里大人的嘱咐,只远远地看着我们指指点点,却没有靠近。
  这让我们省了不少事,最后检查了一下形状,清点人数,然后收起手机等电子产品,手腕上换上提前采购的高精密的机械表彼此核对时间,每人又分发了一个哨子,约定了一些简单的哨音组合作为彼此在紧急情况下的信号。
  准备工作全部妥当,我们十几人就在老姜头的带领下,准备进谷了。
  一行人刚走到谷口,谷内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真的体现出了什么叫雷鸣滚滚的气势。而看看天色,旭日当空,连乌云也看不见一丝,雷鸣谷内白日雷动,果然处处透着古怪。
  不过周围植物茂盛,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看来这里的土质要比附近的山地好上许多。之前路过村子的时候,我们曾看到村民们在山坡上开出来的田地,可以说十分贫瘠,远远比不上这个地方。我估计正是村民们对雷鸣谷自古以来的畏惧,才让他们不敢到雷鸣谷附近开荒种地,最多只敢在谷口外的草地上放牧。
  由于事先村长和老姜头对雷鸣谷的敬畏,让我们进入谷中后随时都保持着警惕,走在队伍前面的,除了老姜头外还有两个雇佣兵,一个是擅长野外生存的“野狼”,另外一个是力气最大的铜墙。
  铜墙手里拿着一把看上去十分夸张的开山刀,比一般的开山刀还要重了几斤,但拿在他手里却毫不费力。雷鸣谷中没有路,老姜头只能凭着当年的记忆带着我们朝前走,因此遇上荆棘或灌木是常有的事。
  好在铜墙神力惊人,就算是七八公分直径的拦路树木,一刀下去就直接斩断了,然后一脚将倒下的树踢到一边,动作干净利落。
  整个雷鸣谷的面积,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怕是有上百平方公里。雷鸣谷三面环山,只有谷口的地方有一条小路可以进来。谷内中更是有不少小山包和大量植被将整个山谷分割得支离破碎,并非一马平川。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速度并不快,到天快黑的时候,离谷底还有至少四分之三的距离。
  这一路上,我按照真相派的小王和老K事先谈好的条件,每前进五六百米的距离,就悄悄拿出那个小巧的喷雾器,随便找一块石头或一株大树,躲开其他人的目光喷一下。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当,可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个机会像敖雨泽和旺达释比他们说明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也曾路过当初老姜头看到有古人在工地上忙碌的山岩,不过我们在那个地方等了小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探查周围,也没有发现有奇怪的地方或者隐藏的岩洞以及墓穴之类的。
  越过那处岩壁,我们继续向前,当年老姜头在谷内分辨不清方向,并不知道这个位置离谷口只有半天的距离。
  不过谷内磁场异常我们也算是体会到了,指南针在这里不停乱转,根本无法指引方向。明智轩也曾试着打开昨天刚充满电的手机,没有任何信号不说,电池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消耗一空,像是漏电了一样。
  明智轩不信邪,又借来好几个手机重新开机,结果都一样,我们这才收起了白天时对雷鸣谷那一丝丝小觑之心,开始郑重其事地寻找到一个还算安全的凸出的山壁下扎营。
  我们携带了大量简易帐篷,虽然做不到人手一顶帐篷,可差不多除了八个佣兵平时睡惯了通铺只要了三四顶帐篷之外,其他差不多都是每人一个,因此并不拥挤。
  晚饭除了带的干粮和一些能自动加热的野外快餐食品外,最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佣兵“野狼”,还抓了两只兔子和一条近两米长的菜花蛇,直接升起火抹上调料烤了,虽然每个人只分了不大的一块,可也算是别有风味。
  吃过晚饭后,除了两个放哨的,其余人围坐在在篝火边。但很明显还是分成两个小圈子,来自果敢的佣兵队伍一个,其余人一个。
  唯一例外的老姜头,给我们补充了许多关于雷鸣谷的古怪传说,其中一个甚至说是上千年前,有村民看到过有一条巨蟒在这里渡劫,从此之后这山谷一直雷声不断。
  这样荒诞不羁的传说大家大多是当成笑话听,也没有过多在意。
  “老姜头,你当年除了看到古代工地一般的景象,到底还遇上了什么东西?”旺达释比突然抬起头来,问一旁滔滔不绝讲着各种离奇传说的老姜头。
  老姜头沉默了一阵,看着所有人都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于是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哆嗦着说了一个字:“虫!”
  大家都不屑地瘪瘪嘴,光是这样一个字作为答案,可不是我们想要听到的。
  “具体点嘛,之前就听那个村长老头说这里的虫子十分凶狠,可是这一路过来,不是也什么都没见识到?”乌蒙难得露出笑容说道。
  “我在雷鸣谷中总共被困了将近十天,白天还稍微好一点,到了晚上根本不敢睡过去,如果能找到山洞还好一点,如果找不到,就只能爬上一棵大树准备熬到天亮再找路。那是第三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我在一棵大树上实在熬不住了,眼皮开始打架,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听到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不,不是唱歌,而是唱戏,就像那种咿咿呀呀声音十分尖锐的川剧女角的戏。”老姜头结结巴巴地说。
  “不是说是虫子吗?怎么又跑出来个唱戏的女人?”乌蒙有些恼怒地质问。
  “你听我说完啊。我是知道这个鬼地方没有人烟的,因此听到这个声音,当时就感觉自己怕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我也奇怪,这个地方比起一般的荒郊野外还要偏僻,而且一年365天,怕是有360天都要打雷,什么鬼怪能挡得住成天的雷劈?”
  老姜头的说法也未尝没有道理,要知道打雷下雨虽然是常见现象,可是打雷的时候产生大量的电荷,就算有什么鬼怪也无法承受。而且按照佛道二教甚至民间传说,就连修炼千年的妖怪也害怕老天爷打雷,小小的鬼怪在谷内天天头顶都有雷电劈下,就算是道行再高怕也早就劈成一缕青烟了。
  “接着说。”旺达释比看脾气暴躁的乌蒙要发飙的样子,朝乌蒙轻轻摇头,好在乌蒙最信服旺达释比,算是强忍住了。
  于是老姜头接着说道:“不过虽然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竟然鬼使神差地下了树,然后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我朝前走了一两百米的样子,发现那是一个水潭,在水潭边上,有一个白头发的女人,正在边梳头边唱戏。我当时吓得脸比她的头发还白,因为那个女人没有脚,只有一条粗如水桶,满是褶皱并且很短的白色尾巴……”
  我脑子中闪过之前在五神地宫的时候,遇到过的一种神秘生物的形象,和敖雨泽对视一眼,见她也微不可查的点头,立刻意识到我们两人的猜测是一致的,蚕女!
  只是按照老姜头的描述,这个蚕女竟然是有手和上半身的,和我们之前在五神地宫遇到的蚕女又有所不同,五神地宫中的蚕女虽然数量众多,可是只具有人类的头颅,头颅以下的部分,都是一只巨大的蚕的形态。
  “当我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定是被这唱戏的声音给蛊惑了,要不然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哪里敢这样大咧咧地前去看个究竟?就在这个时候,那半身女人突然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我的老天爷,这女人一双眼睛竟然完全是凸出在眼眶外的,而且鼓出的眼珠子几乎全是瞳孔,看不到眼白,当时我吓得手脚冰凉,连逃跑都忘记了。”
  双眼鼓出几乎脱离眼眶,这是古蜀时期特有的纵目现象。我的心跳突地加快了不少,或许这次我们真的有可能发现丛帝墓,找出JS组织这么多年来孜孜不倦地聚拢权贵的财力研究长生药,背后又到底有着什么目的。
  可惜得到这个答案的代价很可能会超乎我们意料的大——才进入雷鸣谷一天,就出现了伤亡,还是以一种诡秘莫名的方式。
  而且,就算我们能顺利找到丛帝墓,想必JS组织也很大的可能,是一直躲藏在雷鸣谷中,长年累月地盗掘丛帝墓试图发现其中的秘密,那么JS组织守卫的力量也绝对不会小,我们这点人手,估计还不够对方塞牙缝。
  但是可以想象,JS组织就算留下了守卫丛帝墓的人手,其人数也绝对不可能太多,毕竟这里自然条件恶劣,雷鸣谷中更是潜藏着无穷未知的杀机,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为这些人手提供补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们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烟存在的痕迹。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手碰触到裤袋中那个小型喷雾剂,心中顿时冒出一个疯狂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还比较模糊,现在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具体要如何操作,而最终的成功率又能达到多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姜头的声音再度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那个诡异的半身女人,下半身部分,看起来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蚕,而且腹部的位置高高鼓起,就像十月怀胎似的。后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那唱戏一样的声音给魇住了,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女人走过去。
  不料离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一头体型巨大的山猪突然红着眼睛朝那半身女人冲了过去。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在那女人的附近,有几堆小野猪的骨头。骨头看上去还十分新鲜,就是不知这女人是怎么啃得如此干净的。
  我估计这几堆小猪的骨头,应该就是这头突然出现的大野猪产的崽子,也难怪它要发狂。接下来让我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女人张开嘴,却没有我想象中锋利的牙齿,而是从嘴巴里吐出无数白色的丝线,将冲过来的大野猪牢牢束缚住,不管它怎么挣扎,竟然也挣不开这些发丝粗细的丝线……”
  说到这里,老姜头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然后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接着那些白色的丝线从野猪的口鼻和耳孔穿进去,丝线渐渐变红,而那野猪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很快只剩下一具粗大的骨架和一地的猪毛,连猪皮也溶解成黏稠的汤汁,被丝线吸收掉。吸收了整条野猪的半身女人,下半身如同蚕一样的身子更加鼓胀,然后开始蠕动着产卵,那些卵都有鸡蛋大小,但数量却至少有好几百个,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是怎么逃掉的?”敖雨泽问,如果真如老姜头所言,当时的情况下,老姜头根本不可能逃脱。
  老姜头苦笑一声,突然拉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胸口的肌肤,所有借着篝火火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在他右胸的位置,一大块皮肤连带着肌肉都像是已经坏死一般干瘪下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畸形,只怕连右肺也已经损坏,也不知这些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老姜头心有余悸地说:“或许是那怪异的半身女人吃了整头野猪的缘故,对我这百来斤肉就不怎么感兴趣了,再加上又忙着产卵,那种类似唱戏一样的声音就停止了,我当时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可看着眼前诡异的清醒,我还是害怕啊,连脚都在发软,好不容易在求生的本能才战胜了害怕,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开。却不曾想几条丝线早已经悄悄潜伏在我脚下,顿时将我绊倒在地。
  接着那些鸡蛋大小的卵有一部分破开了,从里面爬出无数长相怪异的虫子。这些虫子有二十多公分长,身体也是像放大的蚕,可是头部却依稀有着人脸的样子,看上去实在让人瘆的慌。这还不算,这些虫子飞快地朝我爬过来,其中有几只直接从我衣服里钻进去,然后咬着我胸口的肉要朝身体里面钻!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我胸口就整个麻木起来,虽然后来将这些虫子扯掉,可我逃出生天后,右边胸口的肌肉几乎完全坏死了。”
  听他对那些虫子的描述,实际上和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到过的蚕女更为相。很明显,上半身完全变为人形才是蚕女真正成熟的形态。我们看到的蚕女只有脑袋是人,看来最多不过是“少女”时期的蚕女,也难怪它们织的网,就连敖雨泽也能轻松挣破。
  “不过说来也怪,这些长着人脸的蚕一样的大虫子,咬过的地方却一点都不疼,而且后续也没有感染发炎,除了有时候天阴下雨会觉得喘不上气外,这么些年也没有什么大毛病。”老姜头带着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的神色说道。
  “那你的眼睛呢?听村长说,你的这只眼睛也是在雷鸣谷里瞎掉的?”敖雨泽突然问。
  老姜头剩下的那一只独眼中,顿时闪过一片阴霾,好半天才说:“是一只怪异的大鸟,并且这只大鸟和那诡异的女人产下的虫子是天敌。如果不是它们的出现,我当时恐怕会像那头野猪一样,被吃得皮都不剩!所以即便我瞎了一只眼睛,但对那只大鸟,我却恨不起来……”
  我们所有人闻言都面面相觑,蚕女的天敌?按照当时余叔的观点,蚕女不应该是古蜀五神之一么?这里在十几年前就出现过成熟体的蚕女,尽管很可能也是JS组织培育出来的仿制品,可蚕女就算在五神中的地位不怎么高,也不至于有什么虫子能成为它的死对头吧?
  “我如果所料没错的话,那只怪鸟应该是鱼凫鸟。”旺达释比说道。
  我和敖雨泽等人立刻反应过来,在古蜀五神当中,分别是蚕女神、太阳神鸟、纵目神、巴蛇神和青铜神树。
  而鱼凫这种常见的水鸟,却是古蜀时期的第三个王朝鱼凫王朝的图腾,当时被尊为神鸟,但却并不在五神之列。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余叔才希望通过某种祭祀,让自己的祖灵鱼凫取代太阳神鸟的位置,只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蚕丛帝作为古蜀国的开国皇帝,是第一个获得当时的神权承认的,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开始大规模种桑养蚕的国度。而蚕最大的天敌,就是鸟类和蜘蛛、蚂蚁等,其中又以鸟类为最。
  蚕丛王朝后来被柏灌所取代,而柏灌又被鱼凫推翻,这前三任蜀王,都有着“此三代蜀王数百年神化不死”的传说,这也正是JS组织的长生药研究,要从古蜀金沙王朝的帝王传承上打主意的原因之一。
  在整个古蜀时期,尤其是金沙王朝时期的朝代更迭,除了人为的因素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神权”。金沙王朝时的宗教和祭祀活动已经相当发达,神权在某种程度上是要高于王权的,因此一个朝代的更迭,往往也涉及到这个朝代对于图腾崇拜的变化。
  蚕丛帝时期以蚕为最高图腾,并引申出纵目崇拜,因此所崇拜的五神是蚕女神和纵目神,算是虫类崇拜的开端。而到了鱼凫王时期,却转为鸟类崇拜,改为崇拜太阳神鸟以及王族的祖灵“鱼凫”。
  太阳神鸟这样的神灵,到底存不存在自然不可考证,可鱼凫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一种水鸟,又被称为“鱼老鸹”,至今有些地方的渔民还用它来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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