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无敌》第2/33页


解承忠闻言,急忙在记忆深处搜索,可是泛起来的却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白点子。是的,紫脸老人今日在此恭候,显然是作了准备故意寻衅。解承忠是位重情义尊武德的人,从不挟技凌人,他既忆不起来者的往事,就连忙拱手还礼说:“解某走镖,仅为糊口,从不折腰事权贵!在此,恕解某眼拙,且又老迈愚顽,实在记不起在何时何地有幸见过尊驾。今日在风陵渡邂逅,能否请教尊姓大名?”

解承忠虽在江湖闯荡多年,但他仍保持着将军风度,不爱使用江湖黑话。
“呵哈哈!”紫脸老人又是一阵怪笑:“解老镖师,你也太贵人多忘事了,居然把一个老朋友给忘得一干二净!可老朽倒是常常在惦记着你哩!如今得悉,你走过这趟镖以后,就要‘刀枪入库,放马南山’,归里纳福了;作为故人,理当特地赶来送行,聊表心意,以尽昔日之谊。”

解承忠想,来人一再提及是“故人”,可自己又实在无法忆起。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是存心冲着自己而来,那么吃不了也得兜着走,所以反倒显得镇静了。不过此人到底是谁?这么个大哑谜竟会解不开吗?退一步讲,即便是仇深如海,时当今日,也该倡导冤家宜解不宜结呀!这些年间,自己抱定以德报怨、以义融心的宗旨,几多仇家,化干戈为玉帛,从而广交了无数义士,不然,冤冤相报,长此自相残杀,又能落个何益?千是他坦然地又抱拳作揖说:“唔,兄台既是故交,那解某就更惭自己老眼昏花了。今日客地相逢,总是欣慰之事。恕解某行程匆匆,前道尚远,尊驾有何赐教,不妨直言见示。解某虽不才,也当竭尽绵薄。”

“爽快!像个撑双龙旗的头儿。”紫脸老人理着络腮红须高声夸了一句,随后即说:“好,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爽直地告沂你:我一是为你镖银而来,劫你这不义之财,以济我事业。更主要的是,为向老镖师讨教而来,久慕解镖师的六十四路‘八卦连锁鞭法’,乃是独门绝招,驰骋江湖,从无敌手,向有‘金鞭无敌’之称,老朽特意趁你退归田园之前,不远千里赶来领教。”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解某徒具虚名耳!尊驾既然有兴,在下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解承忠情知眼前之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毕竟他身为大宋遗将,又是老镖师,既能洞察形势,又能临危不惊。无奈今日是走末趟镖,又是送女儿于归之期,这后顾之忧难免先减去了他三分锐气,何况他又抱着“和为贵”的态度,前话既出,即又补话说:“看来尊驾与解某定有不解之隙,既然不肯言明,实也不能强求。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解某往昔若有不是之处,能谅当谅,不能谅者亦甘换报。解某自知身将入土,忆一生尚可称光明磊落,晚年更愿与有隙者握手,意在捐弃江湖上冤冤相报、无时可了之恶习。此举深蒙众英雄义士赏识,解某亦深为欣慰。老壮士方才所云,来此劫镖,乃劫‘不义之财,以济事业’。解某在此当可奉告,双龙镖局自创始至今,从未护过一趟不义之财,同时,解某也可坦诚相告若老壮士干的确是正义事业,此趟镖银,请如数取去即是,决不含糊半分。”

紫脸老人闻言一楞,似有所动。这时,从他身后闪出一蒙面人,趋前一步,言词咄咄逼人地说:“嘿嘿,想不到威镇八方的‘金鞭无敌’老镖师,既会花言巧语,又会说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丧气话,嗯,兵器未亮,雌雄未决,怎么就拱手献财啦?呸,谁信你的老狐花招!咱家师尊就是冲你的‘无敌金鞭’而来,若自知形惭技拙,就立即献出钢鞭,乖乖儿地下马叩头吧!”

解承忠顿时脸红如烫虾,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他欲跃下马背之时,柳荫崖已先他纵身下马,走到他的马前,深施一揖说:“师父,你老人家先歇着,让徒儿来奉陪这位老前辈助个兴。”
说罢,不待解承忠首肯,就凛凛然走到紫脸老人的面前,拱手说:“老前辈是前轮老手,总该懂得俗话所说:‘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之理。我师父是以和为贵,只望息事宁人不愿再生事端。想不到老前辈竟如此相逼,无奈,在下晚生后辈只得到台前领教。”

话音刚落,身子微微一摇,铿地一响,亮出了腰问缠着的那杆鹊尾软鞭,肘底一翻,呼呼生凤,继而往前一抖。
这瞬息之间的几个干净利索的动作,使那杆软鞭竟挺得笔直,鞭在微微颤动,发出了似清夜拨动琴弦般的龙吟之声。
“好身段,不错!”紫脸老人情不自禁地翘起大姆指称赞了一声。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功几斗。从柳荫崖飞身下马背,青色披肩似旋凤转而不乱,身子似灵猫般悄然落地而无声,足见其轻身功夫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地步。随后见柳荫崖抖弄软鞭时吞吐自如,轻捷利索,这完全是已达到融意,气,神,形于一体的高超的内家功夫,若不是名师教诲,加以天资聪颖,又肯刻苦磨砺,是极难达到如此功力的。

紫面老人盯着柳荫崖上下一打量,说:“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该就是‘金鞭无敌’的得意高足‘青雁’柳荫崖吧?”
柳荫崖对紫脸老人能正确地唤出自己的浑号和姓名也不甚稀罕――他一定是早就探明了一切才到此地来的。于是,就装作极为钦佩地点头说:“老前辈真是明目如电,晚辈正是柳荫崖!”

“谁让你这么没规矩地闯到前头来的?依老夫秉性,倒得教训教训你,可不知怎的,见你如此为师挺身,倒真有点儿喜欢你了。唉,算了,不怪你鲁莽就是。”紫脸老人又是一声唿哨一招手,从他身后又跳出一个蒙面人来,随即吩咐:“去,陪这位柳老弟遛几个趟子,当心点儿,别伤着他!”

柳荫崖见紫脸老人盛气凌人,藐视一切,心中不禁又气又恼。那蒙面人正迎着他走过来,但仍不开口,也不亮出家伙,只是对着柳荫崖把手招了招,随即十指往下一啄,两臂左右高低一分,右腿微蹲,左腿高翘,似“大鹏展翅”,又似“金鸡抖翎”,纹丝不动地兀立着钉在地上。柳荫崖一见这副架式,暗暗叫了声苦,他懂得这开招似猴拳而非猴拳,乃是鹰爪功,有此功者,能赤手入白刃,非同一般。他是怕了吗?决非!不过从此人之出手,可拟料定这班来者必定个个身手不凡。想到自己这方面除了他和师父以外,只有一位从未经历过战斗场面的师妹,形势是多么严峻多么棘手!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面临如此场面,还能有甚犹豫?有何谦让?好一个柳荫崖,随着一声“请”字出口,身子往下一沉,手中软鞭顿时捷如闪电地往蒙面人下盘击去。但见那软鞭抖得上下晃动,宛如一条逶迤游行的青蛇。这一招虚实备具,说它是虚,确也是虚,但只要蒙面人跃起躲闪,鞭杆会由阴反阳地向上掠起,正好击中对手的双股之间;说它是实,确也是实,对手若认为是虚招而不躲避,那么鞭杆霎时间阴阳裂变而形虚招实,正可重击脚踝,不丢命也落得个残废。柳荫崖毕竟是一代宗师之高徒,第一招就开手得变幻莫测。

那蒙面人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不辨虚实地离地而起,但当柳荫崖的鞭杆正要挺直往上撩时,他身形一长,像盘空而旋的鹰隼看准了地上的鸡雏,忽然间以雷霆万钧之势直袭而下,猛地朝柳荫崖直扑过来。他的左手叉开食中两指,直取柳荫崖的双目,右手则探向柳荫崖的太阳穴。在这瞬间变涣了三个招式,使柳荫崖不得不收鞭护身。柳荫崖趁收势在身体俯仰伸屈中,倏忽一下子闪到蒙面人的背后,反手似流星赶月地一招“乌龙摆尾”,鞭梢似银蛇吐信,点到了蒙面人的后脊梁。蒙面人好似措手不及地身如垂柳,形同醉汉,倒卧在地,收拳缩腿地斜侧着。柳荫崖知道这招式叫“贵妃酒醉沉香榻”,不敢直线跨步上去,即执鞭垂立,来个以逸待劳。蒙面人见柳荫崖并不孟浪进取,就耍个“鲤鱼打挺”,倒着身子两腿直踢柳荫崖的胸肋。柳荫崖不慌不忙地闪让开去。于是,一个是赤手空拳,一个是鞭影闪闪,你来他往地斗了三十多个回合,还胜负难决。柳蒴崖情知今日不可恋战,于是迅速变换了招式,把平日揣麾“百鸟朝凤拳”所悟出来的一路鞭法使了出来。那鞭梢本来宛如蛇头,顷刻间变成了无数鸟头,在闪耀的鞭光中似群鸟腾空,在蒙面人周围扑扇扑扇地飞舞着。俗话说,“拳打不识”,当一方不熟悉甚至不识对手套路时,就会陷于被动的局面。蒙面人见柳荫崖亮开他所不识的招式,不禁一楞,感到接应不瑕。而柳蒴崖一鞭紧似一鞭地急逼不放,最后只见一团白光绕着蒙面人滚动。蒙面人不用说还手,就连招架也觉不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柳荫崖打得兴起,就地一滚,来到了蒙面人的胸前。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他撒手一甩,鞭梢分上中下三路,似孔雀开屏般扫向蒙面人。此时此刻,那蒙面人除了束手待毙之外,已绝无逃脱的可能。骤然间,柳荫崖猛感到鞭头橐地着了一下,有如千钧之力,震得虎口发痛,软鞭险些脱手坠地。柳荫崖赶紧以柔克刚借劲化去这巨大的冲击力,但连同握鞭的右臂终于被荡了开去。蒙面人乘这个空隙,立刻跳出圈外。柳荫崖收回软鞭一瞧,吓得连舌头几乎都咋出来,原来在那鞭梢的尖端,沾着一粒普普通通的小石子,这小石子的大部分已深深地嵌迸纯钢精制的鞭尖里去了。柳荫崖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哟,要达到如此功夫,其眼力、腕力和指力确已进人令人难以置信的境界啦!

紫脸老人睑露愠色,打出一声裂帛似的长啸,十来个蒙面人当即一齐跃身蜂拥而上,有的围向柳荫崖,有的直奔马队,而紫脸老人却跃到了解承忠的马前。这种不顾江湖规矩以多欺少的蛮干硬上,使解承忠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场生死搏斗,来者是抱着破釜沉舟必达目的之心的,自己已成了签底游鱼。顷刻间,他见到那四辆推车已经到了人家手里,车夫也全被捆住手脚丢在道旁。

“依仗人多势众,好不要脸!”柳荫崖怒吼着,跟围着他的人乒乒乓乓地刀刃相接。
这时,解骊珠已从后厢跃到阵前,不顾父亲的再三嘱咐,亮开了柳叶双刀。她似乎还不曾意识到眼下的险恶境地,却像初登舞台的演员,激动兴奋地处处欲显示一下身手,竟主动出击杀入战圈。解承忠想回马去护住爱女,但已经来不及了,紫脸老人早就跃身挡道,使其护女心切又鞭长莫及。

此情此景,解承忠把心一横,收缰勒马连连冷笑地高声说:“嘿嘿,好一位久闯江湖的老英雄,打交道不敢亮出万宇(姓名),干营生仗众凌少,行止如此卑劣,纵然就是取胜了,也令人齿冷三日!”

“呸,解承忠,你少絮絮叨叨说那些废话,他们耍他们的,咱哥儿俩玩儿咱们的。”说罢,他一个唿哨,左手往上一招,一直盘旋在上空的秃鹫,轻捷地飞落下来,敛紧了漆黑的翅膀,停歇在紫脸老人身后的一棵树上。就在左手往上一招的同时,他伸右手从背上抽出一件独特的兵器,原来是一把硕大无朋的大折扇,打开来,足有半张圆桌面那么大,扇骨是纯钢的,扇面是鲨鱼皮的,上面还镶有片片“鳞甲”状的金钱。这柄折扇使用起来真是奥妙无穷,它合起来可以当棍棒使,抖开部分可以当大刀劈,全张开时又能当盾牌挡,在舞动时,那“鳞甲”在日光照耀下。会闪出刺眼的光芒。弄得对方目不暇接,致使眼花头晕,只有瞪大眼睛挨打的份儿。

那折扇掉过头来还可当剑戳,更奇妙的是它能以十二经络、奇经八脉和子午流注之法用来点穴。此类兵器极难使用,在江湖道中,使用此兵器的人实属罕见。见紫脸老人取出此物,解承忠的心凉了,这场即将开斗的高手对阵,虽然鹿死谁手还未决,但眼前的处境对他是太不利了。他重新盯着紫脸老人端详了一番,总想弄清楚此君到底是何许人也?对这紫脸老人的一举一动,解承忠观察得十分认真仔细。刚才徒儿柳荫崖和蒙面人交手,在软鞭眼看着要打到蒙面人胸腹之间,当此刻不容发之际,紫脸老人使了个令在场人都不大注意的神速动作,他随便地用脚尖在地面上一挪一踢,一粒小小的石子居然准确又神奇地荡开了柳荫崖的软鞭。仅从这一点看来,可以断定今夕他遇到的是一生中最厉害的劲敌。

此时,那四辆推车上的镖银已经全被蒙面人掠去,车子也被掀翻到深壑中去了。那被劫之“镖”,不仅有女儿的妆奁,还有他走镖数十年的积蓄,更令人发指的是,那插在车上的四杆双龙镖旗,全被拨丢在地,遭受践踏。解承忠怀着气、恼,恨、怒相交织的情感,纵身下马。

此时已非是讲礼让的场合,他一迭连声地喊着!“好好好,相好的,你欺人太甚,解某得罪了!”
随即猛地亮出虎头鞭,对紫脸老人拦腰就打肃穆峻巍的风陵渡古道中,扬开了激烈的兵器搏击声,在苍茫的暮色里,一场酣战在进行着……

第二回 解骊珠刀伤二强徒柳荫崖击驴救师妹
解骊珠一直押在车队的后面,起初,她还以为来者是寻常的劫镖者,不过是想仗着人多势众占点儿便宜,充其量也不外乎是手上的功夫都来得一些罢了。所以她父亲的再三叮咛,在她看来是过于谨小慎微了,是久涉江湖的人到了晚年所产生的心理反应。不是吗?自己的那些父执们不都有些谨慎过份了么!

就拿那位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子母金梭”吕源来讲,据说他年轻时在江湖上有“孤胆英雄”之称,可他后来对她也说些令人丧气的话,说什么“武”就是“止戈”两个字的组合,还说对“武”字的意义春秋五霸的楚庄王解释得最好,他说:“武,禁暴,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这简直是理想化的武德了。解骊珠想:武嘛,总该有点儿武的气概。她心中也纳闷儿:不是说人家对双龙镖旗是敬重的敬重,丧惧的畏惧,忍让的忍让,是所向披靡的吗?怎么也会有吃了豹子胆的,敢来泰山头上动土呢?但从风声中传来的父亲、师哥和对方断续的言来语去,可以断定来者和她父亲似乎有些瓜葛。如今,她亲眼目睹了这伙人都非等闲之辈。

诚然,违拗父命是不孝,那么父兄遭围困,自己不挺身而出,却在作壁上观,岂非是更大的不孝?况且解骊珠她认为自己的武功已得自父亲的亲传,在家里从未间断过每天同师哥以及众镖师对练,“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正该是试一试宝刀锋利的时候了。于是,解骊珠用双腿将梅花驴轻轻地夹了两下,那驴懂得主人的心意,四蹄跳动,像着了魔似的前后左右打转。骤然间,它一声吼叫,前掌往上一掀,就腾空而上。这时,解骊珠已亮出柳叶双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随着风驰电掣般的梅花驴的飞跃,霎时间来到了阵前,她咬着银牙怒骂:“你们这班杀人越货的强徒,也让你们尝尝姑娘双刀的厉害!”

喝着,双刀以“双龙出水”的招式同时向驴前的两个蒙面人劈去。
上来截住解骊珠的那两个蒙面人,使的都是长家伙:一个手执铁杆梅花枪,另一个是一根五大三粗的千钧棍。
要拨弄这两件兵器的人,两膀非有千斤之力不可。
铁杆梅花枪非一般长枪可比,普通长枪不论耍哪路枪法,讲究的总是这六字诀:封、闪、腾、挪、吞、吐,以腾蛇般的灵活和枪花的大小见优劣。而此铁杆梅花枪讲的却是搂、镇、戳、蹬、捶、扫,别说是五翅开锋的独特枪尖,就是那碗口大的枪锤子,也有小铜锤那般厉害。再说那千钧棍,两端方正似大梁,唯中部把手处是圆柱形,沉重异常,能起到“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的效用。解骊珠初出阵就偏偏碰上这两个力大无穷的人,可真成了一根筷子吃藕――专挑着眼儿来的。

这两个彪形大汉的蒙面人呢?他们可没有因为碰上了女流而有丝毫的怠慢,待解骊珠一驱驴上来,他俩就相互使了个眼色,竟分前后抡枪使棍地夹攻。可是那机伶的梅花驴还未等他们围上来,就原地站定了。猛然间,它似离弦之弹丸,却又曲折蛇行地绕过蒙面人,把解骊珠送到了背靠山峦的坦荡处。这一来,对手再多也只能从正面和左右进行攻击了,从而使她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危险困境。解骊珠心中一喜,要不是在战场上,她准会一把搂住梅花小驴亲了再亲。

这时,使枪的到了驴前,解骊珠不等他动手,身形一长,双刀劈向他的脸面,可是那柳叶双刀却只在此人眼前虚晃一下,旋即分左右削到了他的双肩。持枪的万万想不到这个小姐儿的身手会如此敏捷,禁不住倒退了两步。但他毕竟久经江湖,交战和应变能力都强,待解骊珠的双刀又削来之际,转瞬间,手中铁枪的枪尖和枪锤同时点向双刀,其用力之猛,带来了一股风声。解骊珠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她知道对付这种人是不能以力相拼的。她趁势立即收回双刀,正待变换招式,那蒙面人已是单手执枪,顺着右手的手臂延伸,枪杆一下长了数尺。说时迟那时快,枪尖已刺到解骊珠的右肋间。与此同时,千钧棍带着呼啸之声,以“泰山压顶”之势,疾若雷劈地已打到了梅花驴的头顶――这使棍的家伙是狡滑的,他懂得“射人先射马”的道理。解骊珠这一惊非同小可,后退既无路,却又不敢分左右去迎击这两件沉甸甸的兵器。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刻,是容不得有半点儿迟疑的。好一匹梅花小驴,它两耳耷拉,四蹄腾起前后一挺,贴着肚腹匍匐在地面上,随即一声嗥叫,竟驮着伏在它背上的解骊珠,像天马行空般在枪棍底下蹿了过去。

梅花小驴这个突如其来的怪异而又神速的动作,把两个蒙面大汉都惊呆了。可是他们全力抖出的招式,其势却是无法霎时间收住的,于是千钧棍正好砸中铁杆梅花枪,金属碰击的声响竟如巨石滚滚下山般霹雳巨响,顿时火星四溅,两个人都哇哇大叫。

在这个万分惊险的场合里,解骊珠倒悟出了一个对付这两个力大无穷但行动却显得迟缓的人的绝妙法子来。她想,对方使用的都是长家伙,必须化他俩的优势为劣势,使这对枪和棍变成似夹弄里耍竹竿,除了直来直去之外,无法发挥近距离短兵相接的作用。随即,梅花驴旋风似的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她用脚尖在梅花驴股间一勾,那训练有素的梅花驴已懂得了主人的意思,撒起野来,左右晃行若游龙,以追风般的速度,倏忽这倏忽那,令人目眩神移。它重新竖起了尖耳朵,几乎要贴到两个蒙面人的胸前。就这样,给解骊珠的两柄柳叶刀有了能充份发挥其特长的回旋余地。

解骊珠的双脚暗暗地从踏蹬中脱出来,猛地站在驴背上,居高临下,挥双刀劈向使棍者的脑袋。
那家伙适才和另一蒙面人的铁杆梅花枪相撞,两臂震得像被点着了穴道似地发麻。他见双刀已经砍到,紧忙以“托梁换桂”封住门户。解骊珠一见大喜,原来她的刀法中揉合了“达摩十八剑”的要诀,点,刺、蹦、扎,挑、擦、抹、挂,戳,缓疾适宜,轻捷顺畅,她在驴背上一个“斜凤落帆”,早就伏藏于驴腹下,双刀以“探步撩阴”并“金刚捣臼”之势,左刺右削地触及那人的下腹。那人一愣,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人畜之间会配合得如此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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