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警官》第792/983页


  能来吃这顿饭田成既激动又有那么点紧张,回头看看似笑非笑的老宁,再看看笑盈盈的李晓蕾,苦着脸说:“韩局,工作日不能喝酒吧。”
  “我帮你跟卢大请了半天假,不算工作日。”
  “韩局让你喝就喝,哪来这么多废话,”老宁笑骂了老部下一句,摆出一副领导架势慢条斯理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所以当年你要辞职来考深正市局的公务员我是支持的,但不管考到哪个单位都要好好干,都要干出个样。”
  “是。”
  “倒酒倒酒,”韩博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故作严肃地说:“宁局,看来我要宣布一下吃饭记录,今天中午只叙旧,只喝酒,不谈工作。”
  老宁可不想错过这个把老部下推荐给老朋友的机会,哈哈笑道:“叙旧,叙的不一样是工作吗?再说你是田成的领导,又不是我宁益安的领导,你宣布的纪律对我没效力。”
  “也是,不过提起工作,听分局同志说小田在基层干得不错。”
  “谢谢韩局表扬。”
  “不是表扬,我是就事论事,如果表现不好,工作不积极,你也没机会被抽调进打黑专业队。”
  提起打黑,李晓蕾就想起干儿子的父亲郝英良。
  对打黑真没什么兴趣,不禁用一口带着口音的老家问:“田成,在派出所苦不苦,每天都忙些什么?”
  苦不苦,这个问题把田成问住了。
  跟在工地干的民工比,实在算不上多么苦,但当一个基层民警真没那么容易。
  算上加班时间,真是一年365天24小时不休息的,劳动法保护不了,不象其他单位的公务员,五点半该下班就下班,你天大的事也得明天来。
  边端着饭碗吃饭边给群众解决问题是家常便饭,上厕所都是跑步。值班都是24连续的。从早上9点干活干到明天早上9点不一定能休息,晚上下半夜,当家家户户都在睡眠中时,自己却还在寒风中出警,或在派出所那永不关门的地方强打着精神做笔录。
  “嫂子,您是警嫂,韩局也在基层干过,算不上有多苦,就是有点压力。”
  小伙子没叫苦,韩博很欣慰,老宁笑而不语。
  李晓蕾夹起一筷子菜,追问道:“压力大,你又不是领导,怎么会有压力?”
  “工作压力,”田成偷看了一眼韩博,不好意思地说:“干其他工作出个错误最多领导批评一下,扣点奖金什么的。但干警察如果出了差错就没有小错误的存在,犯人逃逸、自残、自身人身安全受损、枪支被抢丢失,没有一条罪名的后果是低于直接开除的!而且现在对执法要求越来越严,经常会有‘干是找死’的情况,前段时间有个同事因为办案时把人刑拘后提请检察院批捕,检察院的不批捕决定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送给他,他以为人已逮捕,导致人在看守所超期拘押。后来家属不依不饶,检察院立案,最后把我那个同事以非法拘禁给拘了。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上,以前都是他在铐小偷铐坏人的!我们所长到处打电话,到处找人说情,眼睛里真含着泪花。”
  基层民警不容易,韩博沉默了片刻,跟着问:“还有呢?”
  “韩局,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让你说你就说,韩局也是在了解你们基层刑警的工作情况。”老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老部下一眼。
  有宁局在,就算说错了韩局也不会放在心上。
  田成受到鼓励,抬头道:“体制不顺,内部层层审批,所里无权直接出决定书,每个案件都要到分局批准,遇到领导出去开会,看着拘押时间分分钟临近,想着自己就要成为第二个非法拘禁者真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最长期限24小时内完成,而且要保证每个人都比较有职业道德地在岗在位。所以经常为不放走一个坏人只能象条狗一样左跑右跑,有时候甚至要动用私人关系来完成工作。如果还不行的话,那也没办法,就算知道抓的是最坏的坏蛋都要把他放掉。法律不健全,现有法律对一些犯罪处罚太轻,比如抢夺,如果数额低于600最多拘留十五天。而且看守所人满为患,法制科为了里面的安全考虑,一般也就给你批个六七天,根本起不到惩罚作用。群众对法律又不了解,看到抓的人这么快就放出来,外面就风言风语,说你一定是收了人家的钱!还有很多群众在社会治安差的时候骂警察,但需要他来作证的时候又不配合,你可要知道啊,一些案子只有事主的指控定不了案,最终又只能放纵坏人。”


第841章 拍卖会(一)
  提起基层刑警,人们会首先想到责任区刑警中队,同派出所一样属于公安机关最基层的战斗实体,也是公安机关履行刑事执法职能的主要力量,承担绝大部分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
  基层所队之间关系从机构设置上看,主要有驻所制和驻区制两种。
  驻所制即一所一队,派出所和责任区刑警中队在同一地点生活、办公;驻区制即责任区刑警中队实行分片包案,同时辐射若干个乡镇或街道。
  不管驻所制还是驻区制,派出所的主要任务都是负责“防”,刑警中队的主要任务都是负责“打”。所队领导在行政职务上互不关联,打防工作两项任务、两套班子、两支队伍。
  治安和刑侦,分工明确。
  从1997年刑侦体制改革到现在的实践上看,这么分工整体情况还是不错的,但从基层、从局部看,所队工作上的配合、管理上的矛盾、打防两种措施的脱节以及生活上的摩擦等问题还普遍存在,有的地方还相当突出。
  比如当年在良庄,韩博这个派出所长就和时任责任区刑警中队程文明关系就很一般,乡镇撤并前的丁湖派出所和李庄派出所与程文明的刑警中队关系不只是一般,而是非常紧张。
  总之,不管在改革前还是在改革后,只要辖区内发生刑事案件尤其大案,尽管派出所主要负责“防”,不承担侦查破案的责任,但依然要投入大量警力、精力参与侦破,甚至要全力以赴。
  鉴于案件管辖权和实际工作中必须面对的一些问题,当时的思岗县公安局党委决定在合并之后的良庄派出所设立刑警队,专门负责侦破一般性的刑事案件,相当于搞了一个试点。
  深正是特区,是人口上千万的国际大都市,情况远比当时的良庄复杂,刑事案件远比当时的良庄多,所以每一个基层派出所都设有案件侦查队,相比责任区刑警中队,案件侦查队民警才是真正的基层刑警,每天都要面对各类刑事案件。
  田成说了很多基层的事,这些情况对离开刑侦一线多年的韩博非常有用。
  作为刑侦局副局长,韩博认为有责任有义务帮基层刑侦单位解决一些问题,甚至决定等忙完眼前这一阵找个派出所蹲点,与案件侦查队民警同吃同住几天,深入基层好好调几天研。
  动筷子前说不谈工作,结果聊的全是工作。
  田成如数家珍,韩博听的很认真,然而时间终究是有限的,最后一道上刚上桌,两口子的手机就陆续响了。
  常彩燕打电话说拍卖会即将开始,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李晓蕾接了两个电话,陈雨琳昨天发了请柬,打电话问她去不去。第二个电话是同样接到请柬、同样想去凑热闹的江亚男打来的,她已经到了即将举行拍卖活动的会场,甚至管主办方要了一个号,打算看到喜欢的起拍价又不高的艺术品时举举牌。
  办正事要紧,韩博只能跟老宁致歉,委托田成陪好他的老领导,晚上再一起吃饭。
  老朋友现在是副局级领导,工作肯定很忙,老宁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同老部下一起把韩博二人一直送到门口。
  “拍卖就拍卖,还慈善拍卖。拍卖所得的30%捐出去依然能赚钱,真是隔行如隔山,原来艺术品的价格是这么炒上去的!”
  一上车,翻出昨天收到的请柬,李晓蕾不禁感叹起来。
  韩博同样反感把商业行为披上慈善外衣,但法无禁止即可,慈善机构愿意凑这个热闹,据说还有相关部门领导出席,只能若无其事笑道:“不管怎么炒作他们都要捐出30%,总比只炒作不捐款强。”
  “击鼓传花,把价格炒那么高,最后一个入手的倒霉,这比炒股票还夸张,至少股票交易还有个涨停板。”对艺术品交易了解的越深入,李晓蕾越觉得艺术品投资太不靠谱,甚至对那些所谓的当代艺术家都没什么好感。
  “所以我很担心艺术品金融化。”韩博轻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担心的并非艺术品金融化,因为那是相关部门领导应该操心的事,他真正担心的是时间!
  放涉嫌故意杀人的姜兰回东山,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越权,是自作主张。
  其实不然。
  10.25案也就是吕璐遇害案,是安宝分局管辖的刑事案件。
  发现吴澄溺亡之后成立专案组,市局刑侦局联合安宝分局、隆华分局一起侦办的是两起命案,但专案组始终没找到吴澄死于谋杀的证据,所以两起命案又变成一起命案,专案组也随之而撤销。
  也就是说10.25案的管辖权再次回到安宝分局,不是刑侦局的自侦案件,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放不放姜兰走,为查清吴澄到底是怎么死而创造有利条件的这一问题上,安宝分局具有决定权。
  作为打击犯罪、维护治安的公安部门,哪个单位不想干出点成绩?
  韩博提议放长线钓大鱼,安宝分局领导认为可以试试,但考虑到实际存在的风险,也为了分局2011难度的现发命案破获率,很婉转地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不管吴澄之死查得怎么样,都要在12月20日前对涉嫌杀害吕璐的姜兰采取强制措施。
  只剩下42天,能不能在这42天里搞清真相,不仅要搞清真相,还要掌握证据,到现在都没一点头绪,对在元旦能否结束战斗韩博心里真没底。
  正忧心忡忡,手机又响了。
  有蓝牙,不用拿手机,只听见安宝分局刑侦副局长薛思宇在耳机里问:“韩局,我已经到了,你过不过来?”
  “正在路上,马上到。”
  “行,我让小徐在大堂等你。”
  李晓蕾不明所以,疑惑地问:“老公,除了我们还有谁去?”
  有些事是需要保密的,就算老婆大人也不能透露,韩博笑道:“酒店今天不光有拍卖会,还有其它会议,单位一个同事正好在那儿开会,想跟我谈点事。”
  “等会儿你不进去?”
  “我可舍不得花几万乃至十万买一幅画,也没兴趣凑那个热闹,到了之后你进去找亚男,我上楼找单位同事。”
  “好吧,谈完事记得去找我们。”
  “放心,不会把你们丢那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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