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第116/190页


银河般的繁星倒悬于空中。

青瑶军银铃般的笑声已将林中的雀鸟惊得成群飞起。燕红在我身边连连摇头:“真受不了这群丫头,象放出笼子的鸟一样。”

我不禁失笑,怀中的早早已指着天空的月亮问道:“娘,那是什么?”

他最近很爱问这样的问题,对一切东西充满了好奇感。昨天为了看狐狸书阁里的一个大花瓷瓶中有什么东西,他趁人不备,搬了一条小板凳,站在板凳上,将头探入花瓶中,结果摔了一跤,头还卡在花瓶中出不来。

听说当时狐狸正在批公文,听到动静回头,笑得羊毫笔在折子上带出一道长长的墨印。

瑶瑶更是笑趴在书案上。

等我闻讯赶到,狐狸正用蛤蚧油涂在花瓶口四周,慢慢旋着,将花瓶拔出,早早已哭得满脸泪水和鼻涕。

瑶瑶伸出手指羞他,他便马上止了泪水,与她打闹在一起。

我正要教他说“月亮”二字,他又兴奋地指向前方:“七叔!七叔!”

此时,我们已到达距梓溪最近的一个小树林边,月光朦胧,在青瑶军姑娘和少年们的集体注视下,老七带着一群士兵赤袒着身子,站在溪水中,呆呆地转头看向我们。

所有人都张着嘴,静寂无声,只有早早仍在兴奋大叫:“七叔洗澡澡!”

心愿

梓溪边,在刹那的寂静后,女子齐齐掩面尖叫,少年们大声起哄,洗澡之人则惊惶大叫着钻入水中。

我愣了片刻后,忙转过身,少女们也纷纷转过身来。

身后,老七似是颤抖着喝了声:“撤!”水声大作,显然士兵们正手忙脚乱地爬上对岸穿上衣服。我这才想起,城里驻扎不下两万人马,乾泰营和离火营,大半驻扎在城外,正在梓溪对面不远处。

七月的军营湿闷难当,他们趁夜来洗澡,却没料到撞上青瑶军前来拜月乞巧。

正哭笑不得时,瑶瑶在一边赞叹了声:“哇,七叔好赞的轻功!当真如出云之白鹤---”

我忙腾出一只手将她拎得转过身来,低声道:“女孩子家家,看到不该看的,小心眼睛长疔。”

瑶瑶便迅速捂了眼睛,不敢再说。早早却伏在我肩头,仍面对着梓溪方向,拍着手叫道:“七叔摔跤跤!七叔摔跤跤!”

伴着他的叫声,老七闷哼了一声,转而传来衣衫被嗤啦挂破的声音,似是奔逃时被灌木丛跘到。再过一阵,青瑶军的少年才叫道:“好了好了,都走了---”

今夜,牛郎织女若在鹊桥上相会,定会诧异梓溪边拜月的少女们,为何脸都红得象天边的云霞。

织女都织不出来的那种霞红。

只是我没料到,这“梓溪出浴”事件,会带来一系列的后遗症。其中之一,便是若干天后,我夜间巡营,偶尔听到少女们的夜话,支持老七的人数剧增,竟与支持狐狸的打了个平手。

天上银河迢迢。

地上梓溪潺潺。

月色下,少女们摆上香案瓜果以及各种女红针工,对月而拜。

待所有人拜罢,燕红过来,笑道:“夫人,您也拜一拜吧。”

焚香点烛时,月色浓到了极致,一如那一年,新婚燕尔,我在他含笑凝视下对月而拜,许下三个心愿。

结果那三个心愿,个个都如烟散、尽成空。

不知今夜许下的这三个心愿,是否能成真?

我默然退回小树林边,看着少女们都跑到溪边勺了清水,月下投物,占卜巧拙之命,还有的对月穿针,穿过者欢呼雀跃,不成者则娇骂连声。

还有很多人,七个一群,对月而拜,唱起了乞巧歌。

“乞手巧,乞貌巧; 乞心通,乞颜容;

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少女们清澈如水的歌声,和着晶莹的月色,在梓溪边轻转盈回。我看着早早兴奋地穿梭在人群中,看着少女们一个个抢着去抱他,掐他的小脸蛋,不由慢慢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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