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4:蛊人》第44/165页


“唉,”宋老拐叹道,“长生不老又有啥意思,还是俗世比较好,生活多姿多彩,酒肉女人应有尽有。”
“说的也是,贫道就喜欢饮酒吃肉,至于女人嘛,自从小师妹死了以后,也就再没了心思。”仙灵子说到痛处,触景生情,眼角不禁落下了几滴老泪。
宋老拐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在东北黄龙府老家里,原本也娶过一个老娘们,虽说长得不咋地,又不爱洗澡还抽蛤蟆头,那脚丫子臭的能把人熏出二里地去,但对老爷们可真不是白给的,可惜呀,早就死了。”
两人边喝边聊,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呦,俩大老爷们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喝酒唠嗑,还聊女人,真有雅兴呢。”这时,身后冷不丁传来沙哑的女人话音,吓了两人一大跳。
他俩急忙回头望去,黑暗中,天生桥上隐约走来一人,待到近前时,才发现是个大肚子孕妇。
仙灵子惊讶不已,这三更半夜的,僰王山中怎会有大肚婆出现?
“小心,”宋老拐悄声道,“事出可疑,必有蹊跷之处。”
月光下,那孕妇面色黧黑,身穿宽松的黑色长裙,脸生疮疥,两根长长的大辫子,上面沾着不少头皮屑,几只白森森的肥大虱子在发丝中蠕动,样貌十分的丑陋。
“你是何人?夜上僰王山何事?”仙灵子诧异的问道。
那妇人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声音嘶哑如破锣:“嘻嘻,民妇是来寻人的。”
随着话出口,一股强烈的口臭喷了过来,令人不由得一窒。
妇人面带微笑,从怀里掏出一根铜烟袋锅,塞入碎烟丝划火点着,“吧嗒吧嗒”的抽起烟来。
宋老拐鼻子一嗅,不禁脱口而出:“这是‘蛤蟆头’。”
“不错,这位老哥好眼力,这就是正宗的东北农安蛤蟆头烟儿。”妇人嘴里夸赞道。
宋老拐疑惑的望着她,这妇人竟然也是东北老家的口音,真是奇了,“你叫啥名字?”他问。
“左邻右舍介壁儿都叫我‘羌婆子’。”妇人答道。
“你要寻什么人?”宋老拐问。
“彭姑。”
“彭姑!”宋老拐闻言大吃一惊,邢书记已经私下告诉了他,说自己不慎吞食了下尸虫,那虫儿的名字就叫作“彭姑”。也许是重名么?但在这深夜里的僰王山中,突然现身了一位如此蹊跷的孕妇,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彭姑’是谁?也是僰王山中的一位隐士么?”仙灵子尽量的回忆着,好像自己从未听说过。
羌婆子环顾左右,故作神秘的说道:“老婆子告诉你们,但可千万别像欠儿登似的对外人讲。”
“好吧,你说就是了。”仙灵子答应了。
“彭姑是一条虫子。”羌婆子嘿嘿一笑。
“什么?”仙灵子先是一愣,随后哈哈乐了,“原来是个疯婆娘。”
“她没疯,那‘彭姑’确实是一条尸虫。”宋老拐严肃的说道。
仙灵子惊讶的瞅着宋老拐,他不是喝多了吧?怎么也跟着说胡话,深更半夜的一个大肚婆跑到僰王山上来寻找一条虫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没错,”宋老拐叹息着,“那‘彭姑’就在邢书记的肚子里,想要同化姑父。”
羌婆子一听双眼精光显露,忙上前两步凑近宋老拐:“你知道彭姑在哪儿?”
“嗯。”
“快告诉老婆子。”
“干嘛非得告诉你?”宋老拐爱搭不理的说着。
“老哥,你这人挺噶鼓啊,别磨叽了,吭呲瘪肚的快说!”羌婆子急了,看样子要骂人。
宋老拐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抓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然后说道:“你来晚了,夜儿个彭姑与宿主一起摔下深涧,现在也不知被暗河冲到哪里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不知不觉的,宋老拐的话里也掺杂了些黄龙府的地方方言。
羌婆子竟然嗤嗤一笑:“彭姑的命杠杠的,她才不会死呢,即便宿主粉身碎骨,她也没事儿,不信嘎点儿啥。”
“你到底是谁?怕也是一条尸虫吧。”宋老拐瞪着红红的醉眼注视着她。
“你说对了,老婆子正是羌虫。”羌婆子坦然承认道。
宋老拐和仙灵子“腾”的蹦了起来,警惕的望着羌婆子,随时准备出手。
“坐下,坐下,你俩别光在那儿卖呆儿......”羌婆子摆了摆手,自己随后一跃坐在了大青石上,伸手撕下一条鸡腿就往嘴里填,边咀嚼着说道,“老婆子不远千里从关外而来只是为寻人,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孕妇嘛,总是多需要些营养。”
宋老拐与仙灵子面面相觑,心道这条大肚子尸虫好像并无恶意,于是两人小心翼翼的贴边坐下,好在大青石足够宽敞,可以与其保持一定距离。
“呵呵,入关以后,这脚还一直没好好的松快松快呢。”羌婆子就势把脚上的黑布鞋脱了,晾晾脚丫子。
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随即袭来,仙灵子重又蹦起了身,死死的捂住鼻子,这味道比起客家嬷嬷的“鲍肆之香”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老拐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早已经深深的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第四十三章 羌婆子
“咦,你就不嫌膈应么?”羌婆子惊讶的瞅着宋老拐。
宋老拐借着月光仔细的端详这位羌婆子,脑海中努力回忆着死去的婆娘模样,感觉其容貌多少比羌婆子还是要顺眼一点。
“这味儿以前经常闻惯的,尤其在一个被窝里盯把儿熏着,简直生不如死。”宋老拐说着不由得打个冷战。
“滚犊子,还有人脚比老婆子的还打腰?”羌婆子一听来了兴致,非要宋老拐说个究竟不可。
“在东北老家时,原本有个媳妇的,她也抽‘蛤蟆烟儿’,那脚臭的整个屯子都出了名,家里养的鸡鸭鹅狗都膈应那味儿,纷纷离家出走了。后来捉了头小猪崽儿养,劲儿劲儿的寻思过大年的时候宰了,把肉卖掉,下水留自个儿吃,板油熬点猪油酥。可是没几天,那小猪实在受不了媳妇的臭脚丫子味儿,一头撞墙上自杀了。”宋老拐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儿,竟然“幸福”的嘿嘿乐了。
羌婆子注意的听着,若有所思了许久,末了疑惑的问道:“你老家是东北哪嘎哒?”
“农安万金塔的。”宋老拐回答。
羌婆子好像神经受到了某种触动,不由得骤起了眉头,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你媳妇叫啥?”她接着问道。
“外号‘臭老丫子’。”宋老拐说。
“滚犊子,”羌婆子一搥宋老拐,咯咯的笑道,“一边拉儿呆着去,那是当年老婆子的名号。”
宋老拐默默的注视着她,口中迟疑的问道:“你......你也是拉拉屯的?”
羌婆子闻言一愣,狠命的揉搓脑瓜顶上的囟门,口中疑惑的自语着:“拉拉屯......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仙灵子见宋老拐和那羌虫唠的挺热乎,不禁疑窦丛生,这两人莫非曾经相识?尤其是说起那些家乡话来很是地道。
“老拐,你认得她?”仙灵子憋不住问。
“她好像......是我以前的媳妇‘臭老丫子。”宋老拐迟疑的答道。
仙灵子闻言更加愕然了,这宋老拐怎么娶了条虫子做老婆?
“你再想想,”宋老拐继续引导启发着羌婆子,“东拉拉屯东北角的三间土房,介壁儿就是贾家炉屯的苞米地......”
羌婆子仍在绞尽脑汁的回忆着,面目表情茫然而呆滞。
“伪满康德元年腊月里,那三间土房里死了个男人,赶咽气儿前,他还迷迷瞪瞪的听到自个家老娘们在嚎,呛了一鼻子的臭脚丫子味儿,愣是给憋闷死了。”宋老拐回想起六十年前自己临终时候的情景,不免有些黯然伤神。
羌婆子好像陷入了魔怔状态,发狂般的揪着头发,抖落下来几只虱子落在了怪味鸡上,爬来爬去的乱转,仿佛忍受不了那麻辣味儿似的。
突然,羌婆子一拍脑门高声叫道:“宋老拐,你这小瘪犊子,可算是走了......”
仙灵子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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