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湿遍》第2/33页


  脑中还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注意脚下,竟被台阶绊了绊,眼看又要摔倒。旁边一人忙伸了手,一把抓住了她:“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出点状况呢?”抬头,只见他似笑非笑,正询问似的看着她。
  
  她道了谢,挣扎着抽出了手。他笑道:“我已经跟着你走很久了!”她楞了楞,他笑了出来,指了指课堂。
  
  她这才想起他的书还在她这里,忙抽了出来给他:“你的书!”他接过:“还好今天不上这科!”翻了翻,看着她道:“你的书我没有带来,在我家里。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拿吧!”她摇头道:“不用了!你明天带给我好了!”
  
  他笑道:“我也想啊。可我们系明后天有活动,不上课!若你不急用的话,下个星期,我带给你!”那自然是不行的,明天就要用的。那外文课也是主课,且是留洋教授的课,生动有趣,同学都爱上。
  
  若是派了听差的去拿,也不稳妥。本身自己千避万避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外面的人只要一看听差的打扮就知道是从督军府邸出来的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好吧。我去取!”
  
  他笑了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正是黄昏,路旁是一排排的法国梧桐,余辉阳光透过班驳的树叶,洒落在她身上。叶子遮着的一段是暗金色的,花瓣里筛下的却是莹亮的嫩粉红。她就走在嫩粉色里的影子里,忽明忽暗的,整个人就像他小时候看到过的母亲泥金香炉里燃着的一点灯芯,风吹过来,柔软的,摇动的。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整个熄掉了!
  
  他的屋子就在学校边上,不远,所以她这么一路走过来,竟然极快。她从小到大,除了逛街,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但不知为何,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累,这么走着,竟希望尽头远点,再远点。
  
  他的屋子倒不小,整齐的一个院落,一进门,就是一个院子,虽是秋天,但花草也修剪的有模有样的,看样子有专人打理。一入眼,便是几盆菊花,风一动,摇曳生姿的。
  
  到了厅里,已有一老妈子跑了过来:“楚少爷,回来了啊?”见了靖琪,有几分诧异,但马上掩藏了起来。
  
  楚天磊笑着道:“你坐一下!我去取书!”转头道:“王妈,去砌杯茶过来!”王妈退了下去,一小会工夫,已端了个盘子过来,放了一壶茶几碟小点心。点心不大,虽与平日督军府邸吃的不一样,但还是颇为精致。
  
  因是傍晚,她也觉得有些饿了。也不客气,夹了一个吃了起来,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听得脚步声响起,这才转过头了。他拿了书出来,脚步仿佛有些急,看见她望着他,便笑了笑,秋光暮色里,竟分外温文而雅!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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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是在校门口的转角处等她下课,似乎是那么自然,犹如天冷了,大雁就会南飞一样自然。一开始高怡晴还是会跟着一起去逛逛街,喝喝茶,看看话剧,电影。后来也知情识趣得总四找各式理由婉转拒绝了。大学学堂里本身在提倡自由恋爱,高怡晴自然懂得二人之间的微妙之处。
  
  似乎都是那么好的,如同相遇那时的天气,温暖而舒爽。那日他知道她的生日,还提前几天在洋行里买了一对舶来的耳环,细巧精致,细碎的钻石,如同天空中的星星,发着璀璨的光芒。虽说她有许多的首饰,无论是母亲留给她的,亦或是父亲,大哥,嫂子送给她的,都比这对要贵重许多。但她却觉得这是最最漂亮的。
  
  但所有的一切从她生日那天开始仿佛都不对了。靖琪微微的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窗口的芙蓉,一朵一朵,渐次盛开着,仿佛由于雨天暗暗光线的关系,竟开得有些不真实。
  
  他已经有二个多星期没有在老地方等她了。去了他屋子,总是找不到人,王妈支支吾吾的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一味的说少爷不在。
  
  他在生她的气吗?气她一直隐瞒身份,没有告诉他她是赫连靖风的妹妹。她好几次想告诉他,但总是会隐隐地担心他的反应。平日里看他的吃穿用度,并非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她心底不知道为此犹豫过多少次。这日她生日,她无非是想让大嫂见见他罢了。或许他只是在生她的气,没有早些告诉他,一直到府邸的侍卫去接他,他才知晓。
  
  从车窗望出去,街上迷蒙一片,皆是水气,雾气。雨已经持续下了两天了。靖琪远远地下了车子,撑着伞吩咐司机:“你先回去吧。等下不用来接我,我会自己回去的。” 待汽车驶离后,这才缓缓地转过街角。街上行人很稀少,偶而擦身而过,也是行色匆匆。哪里会有像她这么慢慢腾腾,磨磨蹭蹭的。
  
  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环。王妈应声来开门:“靖琪小姐-----”靖琪吸了口气,这才抬头:“王妈,他在吗?”王妈朝里头看了一眼,回过头看着她一身淡黄的宽式旗袍已经被雨水濡了个半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少爷在里面,你快进来。外头这么大的雨-------都淋湿了-----”
  
  穿过院子,王妈领她到了卧室门口,朝里头指了指。她轻轻的推开了门,扑鼻而来的竟是满屋子的酒气。房内光线暗淡,她好一会才适应里面的光线,只见他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越是靠近,酒味越是浓,显然是醉了。
  
  床边竟然还有一个酒瓶,弯弯斜斜的倒在地上。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才不过十几日不见而已,仿佛是过了一年似的,隔着长长地等待。现在见着了,竟无法移动步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的走到床边,俯身拉过在他里侧的被子,想帮他盖好。才伸过手,只觉得被一股力道一扯,整个人重心不稳,已跌在了床上。一转头,只见他目光深黝,无边无垠,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她微微笑了出来:“你醒啦,我出去叫王妈准备点热茶。”那唇色娇嫩如水,近在咫尺,在他面前一动一动,仿佛像是游蛇,嗾嗾地直直钻入了心里,瞬间连心底也痒了起来。靖琪方要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拉得紧紧的,丝毫不能动弹。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轻轻的摸着他的脸,与他对视,眼底带着笑意的道:“怎么了?”
  
  他猛然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吻像慢慢的落下来。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跟以往不同,仿佛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他,带着一种坚持和倔强。连力道也加重了,在她唇齿间肆意妄为,辗转反侧,她有种说不出的慌乱,整个人开始慢慢的热了起来,总觉得不对,用力的推着他:“天磊,你放开我------”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仍旧我行我素。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滑入了衣襟。她亦发慌乱了起来,推着他的肩膀,无耐他却纹丝不动:“天磊,你起来,放开我-----”
  
  门轻轻的被关上了,屋内还是一片漆黑。楚天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已经没有酒醉后的迷乱了,眸子底部清澈深邃,带着一丝伤感,但更多的是恨意。
  
  被褥里还有她的味道和余温,他的手还清楚的记得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嫩滑如脂。但是他不得不忘却。
  
  夕阳下面,梧桐树下,她曾经告诉过他,她母亲早逝,家里有很多姨娘。小时候受尽了姨娘们的冷嘲热讽。但她没有告诉他,她是赫连啸的女儿。
  
  他还微笑着跟她说,他以后不会纳妾,以防止有人欺负她的女儿。她仰头瞪了他一眼:“想得美!现在是新时代!”一会儿,她马上反应了过来,脸色绯红的用拳头打他:“你这个坏蛋!”他笑着拥着她。原来那时候什么都是甜的,连拳头也是。
  
  安阳大学一放学,学生三五成群,如放飞的鸽子,四下里走散。他站在转角处,双手插在袋子里,靠在树上。她正慢慢的走出来,穿了身黑色蕾丝边的旗袍。旗袍并不修身,很宽,但走动间,衣服随之一摆一摆的,却更显得娇小可人。
  
  似乎也看到了他,她的动作很慢,才短短的几步路,却走了好长时间。他淡淡的道:“跟我来。”她低着头,没有支声,慢慢的跟在身后。
  
  厅里有一股中药味道,不是很浓,她却能清楚的分辨出来。来过这么多次,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靖琪微微抬起头,望着他。他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亦自出神。
  
  半晌,他转过了头,看着她。用一根粉色的丝带将满头长发挽着,一袭黑衣,凝雪般的脸,更是被黑色衬的璨然生光,如新月生晕般。她被他看得脸上发烫,不敢与他对视。
  
  “你将这碗药喝下去吧!”他指着桌上的青花瓷碗。她不解,仰着头看他,双目犹如一泓清水,清雅澄净。
  
  他心头泛起阵阵波动,甚至连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烦躁地转过了身,道:“这个会保护你,不会-----”因靠得近,她听得极分明,想到昨天他喝醉酒,对她做的事情,脸越发烫了起来,但也明白了是什么药。慢慢的走到桌边,端起了碗。很苦,喉间尽是中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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