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逆光的伤口》第27/52页


  “这叫同居,现阶段挺流行的一个词,你懂吗?现阶段,大学生早已经将同居,(**)纳入了他们的青春程序,他们已经不满足于摸摸小手的快乐了!”我严肃认真的对梁一说。
  “就是,改革开放都几十年了。现在早已是风气大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尹明明一看我的声援,顿时精神抖擞。
  “那你小子不还是落了个同居未遂?她是不是嫌你不够强壮呀?”
  “别扯淡了,她说她是个传统保守的女孩,不想这么快就丢失一些珍贵的东西。”
  “对了,以前你不是说她的嘴唇曾经接待过十二个男生吗?怎么现在又保守起来了?” 梁一又抖起了陈年的老黄历。
  “这可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即使量变积累再多,它没有发展到质变,事物的性质还是没有改变。”
  尹明明在情急之下,连政治课的术语都背出来了。
  “那也不能打人呀!”我说。
  “打是亲,骂是爱,我想找人来打我,还没有呢!”
  “李丽娟说,这是为了从(禁止)上教训我,从而打掉我精神上的邪恶思想,打人不是目的,育人才是目的。
  “”那你在(禁止)受难的同时,在精神上有什么感悟吗?“
  尹明明灿烂的一笑,说:“我感觉李丽娟挺纯的,有股子宁死不屈的韧劲儿。”
  我和梁一听后,面面相觑,久久没有说话。
  紧着,梁一又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他问:“你呢?什么时候走上质变,过上同居共枕的幸福生活?”
  “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罢,我拉开窗户,望着楼下匆匆而过的人影,点亮了一只烟。那时候,有个朦胧的女孩从对面姗姗走来,她的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口罩,焕发出刺眼的光芒。
  过了几天,这种口罩在我们周围越来越流行。“非典”已经如洪水猛兽般袭来了。
  “非典”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节奏。例如,国药的地位大幅度提高,多年积压的草药卖光了;当街亲嘴的减少了,社会风气得到了端正;家庭和睦了,色情场所谁也不敢去了;隐私权得到了进一步尊重,大家没事儿不来往了;交通状况缓解了,事故明显减少了。
  随着“非典”受害人员数量的进一步扩大,学校领导接到上级通知,开始对学校进行全封闭军事化管理,禁止随便进出校门。同时,保安在门口严防死守,并对合法的外来者进行消毒杀菌处理。为此,校方专门从老师当中挑选出得力骨干,成立了“抗非”行动小组,口号是“众志成城,战胜非典”,一时间,整个学校人心惶惶,大家弥漫在一片萧索的恐怖氛围之中。
  宿舍里,我们开始加大卫生清理工作,每天坚持打扫,整理,消毒,真正做到一丝不苟,防微杜渐。在形势的压迫下,梁一也不得不养成饭前饭后洗手的好习惯,他的个人素质在危难中得到了提高。
  柳亚男给我买了一个白色的口罩,她笑着说,鬼子来了,你戴上这个真像“731”部队的生化兵。我把口罩放在嘴上比画了一下,说,我咋感觉这颇像你们女孩身上的某些小件衣服儿呀!连名字都只不过一字之差。结果,我的不恰当比喻立刻遭来一顿拳打脚踢,好在心灵上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创伤,我欣然接受了这个口罩。
  白慧慧也给我买了一个口罩,不过是红色的。她告诉我说,这是为你专门挑选的,戴上去就像蜘蛛侠一样,既神气又威武。我问她,那你戴什么颜色的?她说,白色的。我又问,你让我戴红色的,为什么你却戴白色的?她说,我里面的贴身内衣就是红色的,而嘴上再戴红色的,从艺术的角度上来讲,容易造成审美疲劳。我听后,差点儿昏过去。不过,我还是面带微笑的接受了这份沉甸甸的礼物,毕竟这里面渗透着爱情的纤维。
  对于这两个不同口罩的分配问题,我花费了一番工夫去思考。权衡之后,我决定两个口罩一起戴,对病毒进行双重过滤。如果去见白慧慧的话,我就把红色的口罩戴在外面,白色口罩戴在里面。而去见柳亚男的时候,再将口罩的位置颠倒一下。这样就达到了和谐,统一。此方法在后来的实战中,反映良好,屡试不爽。
  白慧慧每天都给我发短信,提醒我及时去量体温;柳亚男有时候也给我发一些祝福关心之类的小信息,其中有一次,她还给我发来了一副对付“非典”的药方:“大蒜二头,大葱三根,捣碎后,与臭豆腐四块,温水调和至粥样。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于双面颊,为自己制造一个约十平米的隔离区。”这个药方没有被我采用,我怕杀伤力过大,自己把持不住而造成宿舍局面的混乱。
  自从学校被封闭以后,我们与外界的联系渐渐被掐断了,校外烧烤店的养肉串的香味儿再也闻不见了。偶尔出去一次,还得去办公室向辅导员请示,请示之后,再拿着辅导员写的批条去找系主任签字盖章。整个过程十分繁琐,来来回回要折腾好长时间。一时间,校园里怨声载道。与此同时,学校商店的各类东西也纷纷涨价,大发国难财,就连平时无人问津的茶(又鸟)蛋都由五角涨到了七角。尽管商家无道,但几乎所有商品还是供不应求。
  有一天,我和梁一实在憋不下去了,决定出去透透风,顺便吃点儿羊肉串补充营养。
  来到办公室,郝美丽正在和几个学生谈话,气氛并不热烈,内容也是关于“非典”的。
  “呆在学校不好吗?为什么总是想往外面跑?”郝美丽问其中的一个学生。
  “着急啊!”那学生用浓重的地方方言答道。
  我们都低着头窃笑,因为这小子把“着急”和“召妓”的发音混淆在了一起,听起来别有一番情趣。
  “为什么?”郝美丽追问道。
  “解闷儿!”那学生的语言一直比较精简。
  “啊!召妓就能解闷吗?你就不怕染上非典?”郝美丽勃然大怒。
  那学生一听,顿悟。连忙向郝美丽解释,可说了半天也没有解释清楚什么,激动的面红而赤。
  郝美丽把头侧向我们,不理他了。
  “老师,我们俩也想请示出去。”我说。
  “干什么去?”郝美丽用千篇一律的冷漠态度斜视着我们。
  “想出去买点儿生活用品,现在校园里的东西卖的贼贵,而且假冒伪劣产品特别多。”梁一说。
  “是吗?你们出去的时候,能帮我捎点东西吗?”
  “能,当然能。”我和梁一没想到事情会半这么顺利,竟油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惶恐。
  “我把所买的东西写在纸上,你们照着办吧。”郝美丽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阵子。完后,她把纸条和请示条一并交给我,又简单叮咛了几句。
  我和梁一如获至宝,径直敲开了系主任的房门。此时,系主任马建国正在窗户前叼着香烟,腾云驾雾。这老家伙一看是我们两个,连忙裸露出满嘴的大黄牙,笑了。
  “有事儿吗?”马建国问。
  “是这样的,马主任,我们刚才郝老师那里过来,这份请示条麻烦您签个字。”我说。
  “哦,你们为什么出去呀?”马建国吐了一口烟圈,那混浊的臭气蓦地窜进我的喉咙。
  我皱了皱眉头,痛苦的说:“出去买点儿东西。”
  “学校里没有吗?”
  “有是有,就是太贵了,我家庭状况不好。”
  “虽然有困难,但是如果你感染上了非典,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你应该学会忍耐。懂吗?”
  “可是,郝老师也希望我们出去,顺便还可以帮她捎带点儿东西。”我赶紧双手呈上郝美丽写的那张纸条。
  马建国眯着眼睛,上下浏览了一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在请示条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又盖了个章。临出门的时候,他对我俩说:“请转告一下郝老师,以后如果买什么东西,尽管找我就行,不用麻烦学生了。”我和梁一被马建国的热情所感染,连忙点头答应。在路上,梁一打开郝美丽写的采购条一看,傻眼了,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洁婷”卫生巾三包,“小hushi”洁面乳两瓶,“丁家宜”润肤霜一盒……
  一想到马建国刚才垂涎欲滴的丑恶嘴脸,我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变态一个。
  到了校园门口,门卫仔细检查了我们的证件和请示条,然后才勉强的让我们出去,并告之“速去速回”。
  街道上行人稀少,路面全是飞窜而来的风。我们在烧烤店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羊肉串,喝了几瓶苦瓜啤酒。
  小老板在一旁不停的抱怨着,他说:“唉,现在的客人是越来越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你老婆找到了吗?”我问。
  “还没呢!现在外面非典闹的越来越厉害了,我真担心她呀。”小老板使劲的抓了一把头发,趴在桌子上,起初是流泪,之后是抽泣,再后竟是放声大哭。他的悲伤一下子淹没了我们出来时的喜悦。
  “非典会走的,她也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的,会好的。”梁一说。
  小老板终于平静下来,还多送我们一盘羊肉串。
  出了烧烤店,我们开始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不大一会儿,大部分商品都很快搞定了,就只剩下郝美丽的那三包“洁婷”卫生巾。我把这个光荣的任务指派给梁一,可这小子却以自己单身胆小为理由拒绝了我的合理要求。僵持之下,我们以划拳论输赢。最终,这个重担还是落在了我的肩头。梁一在店外等我。
  我蹑手蹑脚的走向柜台,左瞅瞅,右瞄瞄,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容易暴露的贼,就差没有长个贼眉鼠眼的寒酸相了。一个女服务员闪到我面前,大方地说,先生,需要我帮忙吗?我赶快把纸条拿给她看。女服务员被我的腼腆逗乐了,她向我指了指最左边的货架。于是,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三包卫生巾就往回走,就在我扭头转身的瞬间,一个娇小玲珑的身体一下子撞在我身上,我趔趄一下,卫生巾全部迭落在地上,发出细微“沙沙”的声响。
  我抬头一看,白慧慧正用义愤填膺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
  “哎呀,你怎么也出来了?”我面带喜悦的问。
  “哼,快说,你这是给哪个女孩子买的?”白慧慧撅着小嘴,向我紧紧逼近。
  “当然是给我们辅导员买的。难道还是我自己用吗?”
  “真的吗?我不信你们辅导员还让你们买这个。”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你以为我能给谁买呀?”我堆着一脸无辜的神情,解释道。
  “哼,骗谁呢?”白慧慧的嘴快撅到了鼻尖上。
  “梁一和我在一起,他还在外面等着呢,而且我这儿还有证据。”我连忙把郝美丽写的条子拿给她看。
  白慧慧的嘴唇终于舒展开了,她的大眼睛又开始明亮的扑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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