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第119/152页


  小姑娘枕着他的手臂,呼吸稳匀,睡颜柔和,整个人沉溺在阳光中,眼睫处也拓下淡淡的阴影,发尾随风轻舞,剐蹭在手背上,丝丝入骨。
  这副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让近几日没来由的躁意全部消减了下去。
  这段时间的顾宜宁,过于乖顺温驯。
  以往每天都要跟他犟上一犟的小姑娘,现在让干什么干什么,听话极了。
  像是牙尖嘴利的小动物,突然不咬人了一般,不太合常理。
  陆旌还以为不经意间有哪处把她委屈到了。
  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她开口。
  他俯下身,手臂穿过小姑娘的膝窝,将她抱进了屏风后的床榻上。
  而后暗卫跪了满地,恭敬答话。
  “殿下,王妃近来没有遇到烦心事,过得很是恣意。”
  陆旌沉默以对,看过来的视线极其压迫,仿佛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王妃皱眉是在哪个片刻,心道,自家殿下是不是平日里被王妃冷惯了,以至于王妃稍微有点和颜悦色,殿下就受宠若惊,阵仗颇大地找他们问王妃受了什么刺激。
  虽然以前也总这样,顾五小姐每来王府一次,殿下能三天不沉脸色,根本没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现在,顾五小姐都已经成了王妃,殿下毫不松懈也就罢了,甚至比先前更甚。
  然而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只好结结巴巴换另外一个话式开口,“王妃在渝州人生地不熟的,只有殿下一个依仗,自然是看殿下的眼色行事了。”
  说完后抬头看了一眼,高位上的玄衣男人眼底压着几分轻淡的讽意。
  他膝盖骨一软,立刻低下了头。
  陆旌收敛神色,眉骨跳了跳,他家姑娘在他这里猖狂的很,怎么任性怎么来,经常一两句软话就能让他缴械投降,她最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他,他的心绪随她的勾挑而掠起波澜,每次都不例外,在所有方式中,看他眼色简直是最最次要的,全然不值一提。
  小姑娘心高气傲地很,根本看不起这种方式。
  陆旌有时在想,不能太纵容她,在她面前自己的底线已经退无可退,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然而一到紧要关头,就忍不住地依着她的话行事,数年来深入骨髓的惯性使然,再加上自己根本不禁她撩拨,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得逞。
  接下来的暗卫察言观色,实在找不出王妃的不悦之处,硬着头皮把刚才发生在姜国公府的事全部描述了一遍,“王妃说完那些话后,姜家的公子小姐们脸都气黑了,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看样子气得不轻......”
  原以为这不是主子想要听的回答,没成想对方的神色似乎有些了然。
  陆旌闻言轻笑一声,目光软了些。
  难怪今日破天荒地主动寻了过来,还是跟年少时无异,把人得罪完之后习惯性地来他身边避风头。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还会寸步不离地黏他几日。
  门外侍卫突然出声,“殿下,外面有人求见。”
  “传。”
  来人名唤闻越,表情略紧张,跨进门槛后直直跪了下来,“殿下,欧阳将军和桂将军等人正在来渝州的路上。”
  陆旌语气淡漠,“他们怎么来了?”
  “说是汇报军情。”
  “吩咐下去,把任务换给别人。”
  闻越一脸难为,“殿下,几位将军曾经都是名震一方的霸主,上翎军内受人敬重的长辈,属下资历尚浅,在他们面前根本说不上话,更何况......”
  更何况上翎军和玄影卫是两个系统。
  脾气倔强的将军们,除了殿下的话谁都不肯听,这次为了来渝州一趟,专门抢了下属的任务,披星戴月地偷摸着赶来,生怕半路被殿下派人遣返回去。
  他们在上领军内位高权重,来的时候只带了较少的兵卒,且有意隐瞒踪迹,渝州城内也是最近才打探出来的消息。
  真是不怕被降罪。


第76章
  经历了一场汹涌的雪灾后, 瑜洲城内的第二场雪下得十分温柔。
  这阵艳阳雪,为午后的闲暇时光添了份和煦的意境。
  陆旌偏头,看了眼抱着他手臂睡得香甜的顾宜宁。
  如他所料, 小姑娘仿佛怕被姜家人寻仇似的,这几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桌子上都是些乏味复杂的军机折凑, 她随手翻两页后,许是怕打扰他,便拄着头闲闲地看向窗外, 任由思绪乱飘,看着看着, 缓缓阖上眼眸,又是一阵浅眠。
  陆旌轻手托住她的肩颈,欲图把人抱到床上。
  顾宜宁耳后肌肤娇嫩, 被男人手掌上的薄茧磨了一下后,眼睫轻轻颤了颤,朦朦胧胧地抬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陆旌的下颚和喉结。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两人姿态亲密,呼吸交缠在一起, 暧昧至极, 她手指动了下, 自觉坐直身体。
  陆旌看着她脸上突然漫起的一层赤色, 有些好笑地问,“做了什么梦?”
  顾宜宁眨了眨眼,视线恢复清明,她总不能说, 自己醒来后被美色冲击地有些缓不过来神,青天百日下,差点就要吻上去。
  她生硬地挪开目光,心虚道:“没做什么梦。”
  陆旌也不逼问,只道:“若是闲来无事,可让人陪你出去逛逛。”
  顾宜宁愣了下,脱口而问:“你是在嫌我烦,要赶我走吗?”
  “没有,”陆旌看她的眼神仿佛多了些什么,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语气依旧温和,“是怕你无聊。”
  “不无聊,”她说完后数了数那摞折子,数量跟睡之前相差无几,眼眸稍弯:“殿下半个时辰只批了两封,好慢。”
  陆旌看着不断扰乱他注意力的罪魁祸首,笑了笑,没否认。
  顾宜宁故意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从他手中夺过墨笔,认真道:“你把处理这些事态的法子说给我听,我来替你写字。”
  她肩背挺直,看起来很乖。
  陆旌就这么由着她做,享受难得的清闲。
  小姑娘的字,方正规矩,软绵无力,猛一下出现在折子上,看着有些违和。
  字迹晾干以后,他用手指抚了抚纸张,眼中笑意未敛。
  顾宜宁悄悄看了他一眼后,惊觉自己又被笑话了,语气很酸,“要不要帮夫君找个笔墨矫若惊龙、神韵超逸的美人过来服侍呀?比如......殷六小姐?”
  陆旌长臂放在一旁,怔了下,竭力压平唇角,道:“这些陈年旧醋,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小姑娘反驳:“我说的明明是事实。”
  陆旌不语,顺着她的话想起从前。
  少时,他督促小姑娘练字的时候,曾专门命人买了些字帖,让她照着临摹。
  不学无术的人懒懒散散地趴在桌上,艰难又憋屈地在纸张上描红,写了几页后,从里面掉出一张书信,她好奇地打开,看见了一行行含情脉脉的诗句,署名为殷氏六女。
  小姑娘捏着信纸,抿了抿唇,把它夹回书中,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他以为这又是因为贪玩而准备偷偷溜走,把人捉到后便加重语气说了她两句。
  话落下,滚烫的眼泪就掉了在手背上,甚是灼心,他一下子乱了心神,低声轻哄。
  良久后,哭倒是不哭了,但也不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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