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第12/152页


  那府兵摸着头走出来,看到他真面容时,春桃惊讶极了,“小姐,这是给殿下传信的人。”
  “五小姐,敢问殿下身上的箭伤是否愈合了?”
  顾宜宁一怔,“什么箭伤?”
  “您不知道?”府兵只得把当时的情形细细描述了一遍,最后道:“如若殿下没事的话,就太好了。”
  顾宜宁听后心中五味杂陈,早知当时的状况,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送那封信的。
  顾宜宁原本还想今晚找一处客栈暂住一晚,现在听了这件事,只想知道陆旌伤势如何。
  她当即就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走,夜色慎人,满街空无一人,只有春桃在小声说话。
  还好是晚上,没人将她的身影瞧了去。
  摄政王府,房门紧闭,几个值守的侍卫看见顾宜宁,一时都不敢相信,还以为大晚上出现了幻觉。
  顾宜宁一步步上了台阶,见他们没有一个进去宣告的,她出声道:“殿下在府中吗?”
  “在的,五小姐请稍作等候,属下这就进去请示。”
  从相府到摄政王府,中间隔了几条街,顾宜宁去哪都有车轿相陪,跟本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她双脚酸痛,只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侍卫从门里出来的时候有些不敢抬头看顾宜宁,他小声道:“五小姐,殿下说,小姐已同别人定亲,这个点再来摄政王府,怕是不合规矩,让属下带小姐去附近的一处客栈。”
  顾宜宁听后也不惊讶,她料到自己会吃闭门羹,可她偏想进去看一看陆旌的伤势。
  夜晚风凉,她寻了处干净的台阶坐下,抱住膝盖,蜷缩着守住自己身上还未流散的暖意。
  她等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就在上方响起。
  “怎么还没走?”
  陆旌赶来时便看到她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仿佛被人欺负了似的,脸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委屈。
  顾宜宁瞧见他后将头垂地更深了,一副不愿理人的态度。
  过了一会,许是没听见他说话,便主动道:“殿下不是要派人将我赶走?为何又出来了?”
  陆旌叹她偷换话术的本事比以往更强了,“本王何时派人将你赶走过?”
  传话的侍卫瑟瑟发抖,生怕危及自身,吓得立马重复了一遍陆旌的原话,“殿下是让属下带五小姐住客栈,不是要赶您走。”
  顾宜宁选择无视侍卫,“叶姑娘住进王府的时候,殿下怎不说这句话?”
  陆旌:“她是祖母请进来的,非本王。”
  顾宜宁看着他,杏眸清亮:“若有一天叶姑娘成了摄政王妃,殿下也会说一句是祖母选的,非本王吗?”
  陆旌听后,皱紧了眉,“你在乱说什么,这二者并非相同。”
  顾宜宁来这里本就是想看看他的伤势,见他还有闲工夫到门口阻拦她进府,怕是已无大碍。
  她提着衣裙站起身,软软下了几层台阶,“我同殿下认识这么久,也比不上一位叶姑娘,既然这样,便不在此过多打扰了。”
  陆旌气极失笑,他还没提林笙的事,她倒先发制人,直接把他和一个外人推到了一起。


第8章
  月光清冷皎白,门前的人长身玉立,目光悠悠落在顾宜宁腰间摇曳的芙蓉水玉上。
  原以为压在箱底落满灰尘的东西,此刻却出现在眼前白净如新。
  陆旌只迟钝了一会儿,没及时上前拦住她。
  顾宜宁就不甚满意地回头,指着黑漆漆的街巷,“殿下心肠冷硬,不顾年少情谊赶我走夜路也就罢了,现在连一盏灯笼也不舍得相赠么?”
  她总能编些莫须有的罪名往他身上扣,陆旌知道她是想赖进王府,也不同她争辩,淡道:“想要什么,进府去拿便是。”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在边疆待了四年,越发会隐藏情绪了,漠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让人看不出喜怒。
  顾宜宁挪了挪步子,走路姿势有些怪异。
  陆旌看在眼里,到底是没忍住,沉声问:“腿怎么了?”
  果然,陆旌不提还好,提了一句后,顾宜宁仿佛连路都不会走了,站在原地,一副病入骨髓的模样:“疼。”
  那蹙眉的神情,比台上的戏子还要真切几分。
  她眸中盛满了希冀,“殿下要背我走路吗?”
  陆旌同她错开视线,对旁人道:“传步辇。”
  顾宜宁听后愣了下,不再说话。
  片刻后,小厮抬着步撵从夜色中走来,她乖乖被丫鬟扶上去。
  轻纱飘渺,只隐隐约约勾勒出小姑娘纤瘦的身姿。
  陆旌不受控制地想起云灼山的雪夜,她最喜欢站在山顶看雪,京城气候温润,鲜少下雪,一年也就两三场。
  每次下雪,她都要不辞辛劳地从城内驾车去往云灼山,一般人才不愿大冷天地陪她去遭罪。
  她便只好跑到王府扯了自己过去。
  云灼山不矮,蜿蜒狭窄的一条山路要走上许久,且不能过马车和软轿。
  那晚他刚从北疆回京,没来得及清换衣物,就被她拉进了马车。
  山路难走,顾宜宁攀着他的脖颈,爬在他背上,动作并不老实,时不时扯一支枯枝,将枝头的碎雪抖落下来。
  许是玩累了,最后轻轻靠在他颈窝处嗅了嗅,怨道:“陆旌,你究竟杀了多少人,身上的血腥味才能这么重啊。”
  “我不喜欢。”
  她喜欢的是风光霁月泼文弄墨的林笙,而不是在战场上鲜血满身污秽不堪的他。
  时至今日,陆旌还记得当时如遭重击的感受,和兜头而下的冷意,丝丝蔓蔓,渗入骨髓。
  -
  顾宜宁人都到裕霄居了,还在生着闷气,满脑子都是陆旌竟然不肯背自己,她都那样说了,全然不顾世家女的矜持和脸面。
  结果陆旌居然给她传了步辇。
  这让她好没面子。
  顾宜宁深吸一口气,尽力说服自己,陆旌身上有伤,不能施力,否则伤口会裂开。
  她不断地在心里劝告着自己,莫要发火莫要发火。
  而后吴川不知突然从哪冒出来的,他左手提着盏琉璃风灯,右手举着长信宫灯,“五小姐,您看您更喜欢哪个?”
  连灯都送来了。
  还真要把她赶出府。
  顾宜宁彻底忍不住了,她扯起唇角,带着几分冷然的笑意:“你觉得我喜欢哪个?”
  吴川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出门外,转瞬脸颊两侧就划过一道凉风,再一看,顾宜宁已经锁住了房门。
  隔着一道门,传来她又是委屈又是任性的语调,“告诉陆旌,我今晚偏要住在这里,他休想将我赶出去。”
  门外,吴川还在震惊里没回过神来,他接到陆旌的吩咐,为这位娇小姐安排房间,不知道放哪盏灯合她心意,过来问一句,就成了要赶她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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