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第126/152页


  根本不需要用发脾气来震慑外界。
  但此时,显然有人触动了他的底线。
  他们低下头,脸上浮起疑惑,殿下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宜宁小姑娘是美地令人魂牵梦绕,但殿下绝不是那等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
  在北疆时,各种姿色的风韵美人送往他帐中,皆以失望而归,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也罢,那些女子哪能和宜宁相提并论。
  难怪殿下上心。
  但年华终究会逝去,这世上总有大把的年轻姑娘,到时候,宜宁又该何去何从?
  几人又是一阵担忧和丧气,生无可恋地呆跪着,静等惩罚的到来。
  左等右等,等来一句语气淡淡的问话声。
  陆旌道:“你哭什么?”
  顾宜宁视线一片朦胧,模糊了男人孤寂清漠的身影。
  她闻言抬手抹了下眼角,居然真的有眼泪掉下来。
  悄无声息间,又将陆旌的心绪搅成了一团糟。
  顾宜宁挪动脚步,慢慢走过来,他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杂物,确保不会被什么东西绊倒。
  直到小姑娘稳步窝到自己怀中,紧着的心弦才彻底放下。
  怀中的人又可怜兮兮地用他衣襟抹了把眼泪。
  陆旌有些烦躁。
  得心虚成什么样儿,才能在他一句话没说的情况下,哭地这般真诚。
  顾宜宁将头埋地更深了些,她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刚才满心欢喜跑过去后,看到陆旌的第一眼就想哭,以至于呆呆站在原地,任由心中的酸涩不断发散。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时琰哥哥这么可怜。
  让她不得不想起多年以前两人初次见面的那则雨夜,他脸上的神色也如今天一般沉寂,眼中毫无光彩,如同行尸走肉。
  这满屋子里的人,也算是他的心腹。
  却都合聚起来打算把他好不容易娶到的王妃送走。
  所有人都惧怕他敬畏他,他鲜少尝过被真心相待的滋味。
  也好像从未有过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他将心门严防死守,围地密不透风,什么事都自己担着自己消化。
  那是他从小到大形成的习惯,因为身边没有任何依靠,老夫人年迈受不得激,陆夫人脆弱,他小小年纪就是家中唯一的支撑。
  连自己也时时去烦扰他,给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宜宁轻叹口气,静静听着耳边的心跳声,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回家。”
  陆旌没有说话,微微俯身抱起了她,转身离开。
  -
  酒馆二楼,卫茯苓低头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以及缓缓离去的马车,满桌食物都没了味道。
  她撒气地将筷子扔出去,因一时没控好力度,筷子尖直直地往另一桌旁坐着的女子身上撞。
  侍女忍不住惊呼,“县主,怎么办。”
  卫茯苓随意瞥见那女子一身粗布衣物,旁边还放了个包裹,像是逃难来的,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大惊小怪。”
  女子对面戴着斗笠的少年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随手捻起桌角的竹筒,挡下不长眼的筷子,接着缓缓一扬。
  脏兮兮的筷子换了个方向,又冲卫茯苓的方向射过去。
  直中她的脸颊,狠狠一砸,砸出个红印。
  卫茯苓用帕子擦下脸上残留的食物余渣,气地站起身,火气冲冲地质问:“你敢砸我?”
  她身后侍女也趾高气昂,“这可是冀远候的茯苓县主,还不赶快道歉!”
  斗笠少年压低帽沿,兀自添了杯新茶,傲气斐然。
  同行的布衣姑娘跟他截然相反,手中攥着一张长阳郡主的寻人画像,手指在不受控制地抖。
  卫茯苓见两人各有各的事,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抬脚踢了下桌沿,“放肆,你,给本县主磕头认罪!”
  少年冷瞥了眼她踩过的地方,淡道:“一张红木雕花桌子,值二两,记得赔。”
  卫茯苓低头,瞪圆了眼,只见桌上层纹欲裂,绝对不是她一脚能踢出来的,对方内力惊人。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今日出门侍卫带得少,加起来都不及少年一根手指,满腔火气挤在腹中无法发泄,郁闷地要死。
  只记清楚两人的装扮,好等来日报复。
  转身的时候又撞上一白衣女子,对方纹丝不动,她被撞得连连退了几步。
  白衣女子眼高于顶,跟没看见似的,径直对着另一桌的白衣银面男子鞠了一躬。
  卫茯苓收回视线揉了揉手肘,低声骂一句晦气。
  瑜洲城明明是她的地盘,一天下来居然被外人欺负了两回。
  真是离奇,最近来得都是些什么人。
  她愤愤转身离去。
  那边,白衣女子福身唤了声“公子”。
  男子白衣胜雪,手臂搭在窗沿,目光悠悠望向远处。
  女子轻问:“公子在这里守了半日,可否捡到了您口中所说的便宜?”
  男人微微一笑,如谪仙般超脱,“如珍如宝的便宜,岂能轻易捡到,我运气没那么好。”
  -
  马车驶回芙蓉轩的路上,顾宜宁安静地望着对面的人。
  陆旌闭目养神,从开始到现在,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还是句含着轻淡讥讽的话。
  他说,“哭这么厉害,是因为没逃走?”
  顾宜宁立马擦掉残存的眼泪,恢复好心绪后解释,“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是各位将军误会了,你……应该不会罚他们吧?”
  她断断续续说了一堆,陆旌倦怠地闭上了眼。
  顾宜宁捧着脸看他,及时闭嘴。
  好久后,她伸出手指临摹对方的眉眼,以为他睡着了,又怕这话说出口伤人,只用气声道:“不是因为没逃走才哭的,是因为……觉得你太孤单了。”
  她手指在陆旌眼周绕第二圈时,男人掀起眼皮,目光直白地看着她。
  顾宜宁手一抖,忙表忠心:“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旌眉眼不带一丝波澜,语气平平地反问:“怜悯本王?”
  顾宜宁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哄才能将人哄高兴,生怕说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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