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第41/152页


  左行芷捂住胸口,喘了一大口气,强压着怒火道:“灏儿,你可以别再说话了吗?我一听你说话就头晕。”
  晋明灏闭上嘴,仍是用“有话就快讲”的眼神催促她。
  缓过来晋明灏胳膊肘往外拐的劲儿后,左行芷才好整以暇地问道:“殿下,不知这荷包哪里配不上殿下了,行芷因着殿下习武的习惯,专门把它做得轻便小巧,练军之际,也可佩戴在身侧......”
  陆旌尚未开口,就被晋明灏抢了先,“堂姐,你没看见我表叔腰间已经佩戴了一个香囊了吗?这可是五小姐亲手做的,比你做的要好一百倍,怎么可能还会要你的?”
  “殿下,您请看一眼。”
  左行芷不肯再理晋明灏,乞求着看了眼陆旌,将手中的荷包往上呈了呈,希望他可以收下。
  陆旌看了眼她手中的荷包,神色寡淡,漫不经心地发问,“你父亲是左尚书?”
  她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男人总共也没看她几眼,这还是第一次同她说话,左行芷心中一喜,“正是,行芷常听家父提起殿下。”
  陆旌的目光又在荷包上扫了一眼,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不知是在夸赞还是在敷衍,“左尚书教女有方。”
  左行芷笑起来,刚才的怒火一扫而空,“多谢殿下夸赞行芷,这荷包还请殿下收下......”
  男人置若罔闻,却问:“行军也可用?”
  左行芷生怕陆旌拒绝,连忙道:“可以的殿下,行芷专门问过父亲,父亲直接把军中衣物的标准说了出来,绝对可用。”
  “既然如此,”陆旌淡淡开口,仿佛只是在简单地下着稀疏平常的命令,“今年禁军过冬的冬衣就交给左尚书统一筹办。”
  左行芷愣了楞,反应过来后手脚瞬间变地冰凉,“殿下,行芷......行芷只是在送荷包,何来筹办冬衣一说?”
  陆旌眉目间似有不耐,眸色加深,语气也添了层寒意:“禁军的冬衣似乎尚不能满足左尚书的家国大义,周寒,拟定文书的时候,将西南的赤霄军和西北铁骑也添进去。”
  “属下遵命。”
  左行芷当头一棒,彻底清醒过来,统共几十万大军的冬衣,这......这得花多少银两。
  她忙带着哭腔喊冤,“殿下,您......您不能因为行芷做事不当,就迁怒于家父,家父为国为民,费了多少苦心,殿下这样做,是会让臣子寒心的啊!”
  陆旌伸出手,把身旁一脸茫然的顾宜宁扶上马车,又转过头来,将周身那层淡薄的和煦敛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冷至的讥讽,“西南蝗灾,不知左尚书挪用了多少公款?”
  他气焰可畏,字若千钧。
  一个一个砸到左行芷的头上,瞬间就将人压地跪了下去。
  西南地区发生蝗灾,逃难到京城的人不少,官府还专门开了块地供难民生活。
  燥热的午日,左行芷跪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连手心的薄汗都觉得刺骨一般寒冷,额头冷汗一滴一滴地坠下,身后的小丫鬟也跪着不敢抬头,面对着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她颤颤巍巍,话都说不清楚,“家父......家父清廉,不曾挪用公款......殿下饶命,不,不是......殿下明察。”
  陆旌眉眼森冷,淡漠地开口,“左尚书完成任务后,本王重赏。”
  这是非逼着她左家掏出上百万两白银了。
  左行芷抬眼看了下那道冷厉的身影,悔意慢慢吞噬着她,她千不该万不该过来招惹这个冷心冷情的人,现只觉头晕眼花,甚至没听见对方说什么就连连称是。
  直到晋明灏收回目瞪口呆且佩服崇敬的表情,过来扶她,“堂姐,殿下都走了,你怎么还在地上跪着。”
  左行芷脚步虚无,半条命没了一样,从开始到现在,她不得不佩服顾宜宁,是以怎样的心理素质待在陆旌身边的,还待了整整十几年。
  她不过靠近了半刻钟,就已经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这摄政王,就跟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光芒万丈,让人心驰神往。
  但却灼人灼心,轻而易举就能将一个人置之死地,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晋明灏大喊:“堂姐,堂姐,你怎么了?”
  左行芷脖颈一歪,没能缓过来,彻底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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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摇摇晃晃,顾宜宁看着身旁的陆旌,还有些心有余悸。
  当陆旌开口跟左行芷说话时,她没想着事态会往贪污灾款那方面发展,现如今没有将左尚书下狱,许是另有原因,毕竟上一世晋明灏当了皇帝都没把人清算。
  陆旌真的是身体力行地在告诉她,他绝不收旁人的礼物,不收是不收,一收就是上百万两银钱,以后估计也没人傻到敢上前招惹他了。
  几十万大军的冬衣,银款确实不少。
  不是哪个官员都跟她家一样祖上从商富足有余的。
  顾宜宁缓过思绪之后,拽了拽男人的衣袖,“殿下,左尚书的家底,付得起将士们冬衣的价款吗?”
  陆旌还以为小姑娘在同情左家,就像同情他以前杀过的那些人一样,他耐着性子温声解释,“他一个当了将近十年的户部尚书,吸了多少民脂民膏,怎么会付不起?”
  “付得起就好,他若付不起,死赖着不交银钱的话,商家也就不会制作冬衣,若是晚了,边疆环境那般恶劣,只怕那些将士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严寒之下了。”顾宜宁心不在焉地感叹着,又叮嘱,“殿下记得派人检查一下衣服的质量啊,免得有些人偷空减料。”
  这些话让陆旌多看她几眼,素来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倒是会关心边疆将士了。
  顾宜宁皱了皱眉,不知又臆想到了什么,将他对付外人的手段往自己身上套了下,轻问:“殿下,左三小姐只送了个荷包,殿下就坑了人家百万两银钱,我也送了殿下一个香囊,殿下不会也要从我这掠夺钱财吧?”
  陆旌想起她在客满楼红着脸的窘迫模样,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角,“你连午膳的钱都付不起,还有闲钱供本王抢夺?”
  “殿下在意那几两饭钱,等我回家以后还给殿下就是。”
  说完后觉得不解气,顾宜宁耳尖泛红,仍故作严肃,一脸正色地问:“殿下是在嫌弃我穷吗?”
  小姑娘又开始污蔑他。
  陆旌淡声否认:“本王没说过这话。”
  顾宜宁毫不谦虚道:“其实我也不光会花钱,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肯定也很会挣钱,我们顾家祖上就是商人,我自然也继承了一部分经商的头脑,或许以后还要比弘王爷更厉害。”
  看着小姑娘脸颊泛着红晕,陆旌难地生出点逗弄她的心思,“你父亲做学问也很厉害,你怎么连他十分之一也没继承到?”
  顾宜宁张了张口,无法反驳,最后嘴硬道:“可能是......都被我哥哥抢走了吧。”
  一提起顾承安,就想起静泉寺的事情,顾宜宁跟陆旌有头有尾地讲述了一遍,还甚是担忧地问:“殿下以后不会也像我哥哥一样,变成一个眼拙之人吧?”
  陆旌握住手心,放到唇边轻咳了一声。
  顾宜宁后知后觉地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她顺着陆旌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一脸菜色的顾承安。
  顾承安接到妹妹回家的消息后,专门在相府等着,从早上等到中午,等来一句眼拙之人。
  他在前面快步走着,顾宜宁在后面提着裙角吃力地跟,“哥哥,你太快了我跟不上。”
  前面的人放慢了脚步,“怎么中午才回来?”
  “去客满楼用了顿午膳,那里的桃花酒没喝到,果酿倒是还不错,”顾宜宁递给他一小瓶,“哥哥可以尝尝。”
  顾承安拿过果酿后,问:“专门给我带的?”
  “那当然了,”顾宜宁见他没有真生气,玩笑道:“专治眼拙用的。”
  顾承安也不接腔,反问道:“听说林笙被马蹄踏伤了,你知不知道?”
  顾宜宁心虚了下:“我不仅知道,我还亲眼看到了,他脸色煞白,定是伤得不轻。”
  “确实伤得不轻,听说伤到了根本之处。不过也是他的报应。”
  “伤到了根本之处,那就是......以后不能为林家延续子嗣了。”顾宜宁没想到那马蹄会踩地这么巧,“顾新月呢?父亲没把她接回来吧?”
  顾承安帮她捋了捋乱了的碎发,笑道:“你都说了那些话,父亲怎么敢把她接回来?现在还在狱里,看林家会不会接她了,不过林笙成了那副模样,估计也娶不到夫人了,只剩下新月一个选择。”
  顾宜宁慢步走着,“他们二人天生一对,就该在一起,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现在外面都在说祖母和二伯母虐待你,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顾宜宁没想到陆老夫人办事这么快,她故作惊讶道:“怎么可能是我传出来的?我一直安生在静泉寺待着的。不过……她们虽然没虐待我,但一直在克扣我的月钱。”
  “哥哥也看到了,我瘦这么多,全是因为在静泉寺省吃俭用,就连今天中午在客满楼那顿午膳,最后都是陆旌掏的钱,我现在身上只剩这么一块碎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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