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在时间豁口中的爱》第42/61页
正文 第十四章 人生慌乱如戏 下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1-3-9 1:49:30 本章字数:5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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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熟悉的模样，他效仿我的一颦一笑，让我恍惚觉得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我。我明白，人可以不惧怕任何无论什么东西安心地活着，只要能够抗衡自己，其实敌人，都只是自己内心里虚幻出来的幻像，你有多懦弱，他就有多可怕。
我没有办法主动说再见，这是一个让人留恋的地方。是我愿意放弃梦想和执着陪伴你生存和幸福的地方，有你爱的伊莎贝拉蝶，穿越层层炙热的热带雨林，在最后荒芜的生命尽头展翅，我不奢求，不等待，甚至可以不看。你出现的时候，不需要转身，我就能感知你的存在，那是光芒万丈的世界里捕捉不到的微妙感觉。
“家里有点乱，林浚你就将就着待待吧。”宋一用钥匙旋开门把手，扑鼻而来一阵难闻的劣质烟草味。
林浚一边摇着头说“没事，没事”，一边捂着鼻子找洗手间的位置，家里已经乱成一团，黑不溜秋像香港电影里的鬼屋一样，林浚大致看了一下房间的安排，非常受不了的蹙了蹙眉。“宋一，这地方你是怎么待下来的啊？”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宋一尴尬的笑笑，这个问题他该要怎么回答才好，是说和一个荒淫无度的父亲住在一起，还是说自己额只是暂住在这里，很快就会搬离。“其实我也不常回来，这个地方我想到会很乱，但没想过会这么……”宋一自己也无奈地打量了下四周，发现也无话可说。
“其实吧……收拾收拾就好的……”林浚拿着一只塑料袋，将桌子上发霉的一次性碗丢了进去，一样一样的开始做着清理。
“林浚你就放在那里吧，你先把带来的东西放进最里面的房间，你就先勉强勉强和我睡一个房间吧。”
“没事，也没什么东西。”林浚微笑着将手里的塑料袋提起来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开门的瞬间，他愣在了门口。
“怎么了？林浚。”宋一看见林浚在洗手间停了下来，放下了手里乱七八糟的杂志，绕过桌子来到了洗手间的门口。
洗手间潮湿狭小的空间里，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坐在马桶的盖子上猛烈的吸着烟，眼睛呆滞的余光扫视着门口两个线条柔美的男生，脸上露着怪异的微笑，他一边吸烟陶醉地吐着烟圈，一边慢慢地扶着墙面站了起来。宋一害怕地向后退了两步，手里拽着林浚白色衬衣的衣角。
“怎么了，儿子。”男人看着林浚很淫荡地笑了，嘴里都是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儿子？”林浚的嘴里条件反射似的念了出来，缓缓的回头盯着怯懦的宋一
“呵呵。儿子，今天给我带来了个极品男啊，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把脸伸到林浚的脖子根的地方轻轻嗅了嗅，神色迷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宋一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他……不是！”宋一的喉咙里发出怒意的呜咽，林浚向后退了退，鄙夷地瞥了一眼身边这个表情夸张变态的男人。
“宋一，到底怎么回事？”林浚的语气带着责备和愤怒。
“对不起林浚，我一直瞒着你。其实……”宋一看着林浚，表情一下子变得软弱和痛苦，“他是我的父亲。”
林浚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身材还算高大的中年男子，他骨瘦如柴，眉宇间的确和宋一有积几分相似，原来这就是宋一背后那个名存实亡的家庭。
那年夏天，宋一十岁。
他的生日是在夏天，过了漫长的暑假的第二天，那时候的他很稚嫩，才刚刚上小学二年级。这是他失去母亲之后的第一个生日，他怀念母亲每年给他买的生日蛋糕，想念她多年来在晚上睡觉前的益一个甜蜜的香吻，可是那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只剩下一个酗酒成性的父亲，不负责任，甚至走在路上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小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用一种不屑甚至是厌恶的表情看待他。他希望就算是没有表情，也不要是这样的鄙夷。也就是那年夏天，他第一次听说了一个词，叫作“同性恋”。
“你知道这个孩子的爸爸吗？”
“是楼上那家吗？”
“是的啊，就是他啊！妖里妖气的那个变态男人。”
“听说他老婆和他离婚了，现在就和他的儿子生活在一起的。”
“离婚？为什么离婚了？”
“据说啊，我是听说来的，那个男人在酒吧陪男人的时候被他的老婆抓住了，回来大吵了一架就离了，真的是难以想象啊。”
“真是够恶心的，那女人也真是够倒霉的。”
“可不是嘛，孩子都有了，这样的男人生了个儿子说不定……”
“不会吧！这是不是人做的事情啊！”
“哎……不要脸的同性恋！”
同性恋！不要脸的同性恋！这记几个词一直到今天都盘旋在宋一的耳蜗里，像长满毒刺的触手，慢慢爬行在他的心脏，一直向里钻，向里钻……
“爸爸，什么叫同性恋啊？”
那天是宋一十岁的生日，爸爸端着一个尺寸不大的蛋糕酒气熏天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听到“同性恋”这个词的时候，整个蛋糕“啪”地种重重摔在了地上。宋一吓得慌忙顿下身去捡，却被爸爸一把拉过手臂，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他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发疼，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但是不敢发出声音。他躲在角落捂着巴掌大的脸哭泣，这样的夜晚让他彷徨，他看着男人举着酒瓶，一支一支地灌进喉咙，昏暗的灯光摇曳着他恐惧的童年，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漫长的等待和痛苦。这是他成长过来的孩童时间。
十三岁的时候，这是让他觉得人生遁入地狱的一年。
“不要！爸！你干嘛！”
他看着男人的脸贴紧着自己裸露的胸膛，衣服被无情地撕扯开，他嚎叫着，他第一次看见男人如此激烈地对待自己，恐惧和羞耻将他深深淹没。
“你是我养的！我要做什么不可以！你个贱种！”男人发疯的狂叫着，声音发颤地用力撕开宋一的衣物，将他丢进了洁白的被褥。男孩嚎啕大哭着，让他觉得刺激和快意。他将男孩扑到，竭尽全力地享受肉体的欢愉。
那个夜晚，真的又冷又黑。宋一有种感觉自己的眼泪就快要流干，男人坐在床边狠命地抽着烟，宋一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般狼狈不堪。
“再哭！你再哭一次我看看！”男人一把拉过宋一的手臂，用烟头狠狠在他的手臂留下了印记。男孩疼得扭曲在床上，拼命地抽走手臂在床上打着滚。
“我不了！我不了！我会乖乖的！我不会哭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不敢了！”宋一的眼泪像拧不紧的水龙头哗哗哗地向下流着，心里的害怕已经到达了无以抵抗的境界。
“真的不敢了？”男人回过头，看着满脸泪痕的男孩，咧开嘴笑了。
“真的。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敢哭了！求你饶了我！”
“呵呵。明天跟我去酒吧吧，爸爸教你怎么做生意。”他的语气充满了挑衅，阴冷又兴奋。
他被父亲带到了这个叫作“名佐酒吧”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好奇与惊恐笼罩着他的内心。
父亲打开了门，让小宋一脱下了御寒的外套，宋一警觉地看向父亲，父亲却用一种倍感安详的神情回馈他，说，“脱了吧，里面有暖气，很热的。”
宋一跟着父亲进了酒吧，黑洞洞的狭小过道横着几只绿色的啤酒瓶子，淡黄的液体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路人来回的脚印，一股闷热的骚味直往上涌，宋一感觉胃酸在嘴里翻滚着，头晕沉着，脸上微微感觉发烫。
“爸，这什么地方，我们出去吧。”小宋一望着父亲高大消瘦的身姿，胆怯地发问。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宋一被父亲的一句话说得一怔，不再说话，却看见父亲忽然间喜笑颜开地向前方挥挥手，宋一向后一步，整个人藏在了父亲背后，只留下一双有神的眼睛，忽闪着委屈。
“马老板啊！哈哈哈。”父亲说话的强调变得娘声娘气，让宋一大为吃惊。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长着邋遢的络腮胡子，嘴里叼着一根棕色粗大的烟头。肥硕的脸庞挂着油腻的横肉，眼睛小得睁不开，迷茫地扫视着眼前的小宋一和父亲。
“哟，宋延松可是稀客啊。”男人“哗”地拉出一张靠背的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声音，他吃力地坐下，不屑的目光落在他们父子俩的身上。
“马老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父亲满脸堆笑。
“什么什么话，我老马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你欠我的那些钱什么时候能还清？”
“马老板，你说吧，我现在也没……”
“我问你什么时候！”那男人发狠，重重地把手拍在桌面上，“匡当”一声把宋一吓得心提到了嗓子口。
“还！还还！我很快就还！”父亲的脚开始打哆嗦，语气带着明显的颤音。
“你说，怎么还？”男人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拧灭，扫视了一眼宋延松身后的小宋一，眼睛缓缓地睁开了。“这孩子是谁？”
“马老板，这是我这次专门来找你帮忙的，这是我亲戚的孩子，他家也没个人照顾的。”父亲来到男人跟前，“你看看，这孩子俊得，我知道你是需要的。”
马老板咽了口口水，咧着嘴笑了，“哈哈，延松你终于也做了件像样的事，那么好吧，你就把这孩子留下来吧，让他帮你抵债。”
“爸……”小宋一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慌，他茫然失措喊出声来，恐惧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他喊你……爸？”马老板皱了皱眉头。
“这个……你不要听这孩子瞎说！他爸早死了，寄养在我家的，和我处久了就把我当他爸了！你这孩子懂事不懂事啊！”宋延松嘴里带着谩骂与责备，小宋一只是哭着，紧紧闭着嘴巴，不再出声。
“那么，马老板，这孩子就放在这里了，我就先离开了。哈哈哈。”宋延松看着满脸适意的中年男人，他正用贪婪的目光望着脸色苍白满眼泪光的小宋一，听说宋延松要离开，激动地点点头。
后来父亲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宋一愣愣地站在原处掉眼泪，他感受着父亲从他身边擦过去时的那股带着烟酒气息的风，静默地刮过他热得通红的脸庞，宋一望着宋延松佝偻的背影，他没有愧疚，甚至连一句略带歉意的话语都没有，他出门的样子满面春风，那时候的父亲高大威武的形象在他的胸口轰然崩塌，丑陋肮脏的模样深深刻在宋一黑暗的灵魂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