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离婚》第8/34页


  当柯牧宇的嗓音落下时,第一个闪过简艺安脑海的念头是她完了,被他当场逮到她在做坏事,以他的个性,一定让她死得很难看。
  她很慌,来不及分析他的语气是否带着怀疑,或只是单纯的询问,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即执行事先预想的脱身计划,右腿故意去勾电源线,身子顺势往前扑倒,狼狈地趴在地上,电脑也跟着砰然坠落。
  “艺安!”他惊呼,迅速奔过来。“你没事吧?”
  “我……”在他的扶持下,简艺安勉强坐起身,不敢看他脸上表情,开始演戏。“牧宇,什么东西掉了?”她探出双手,作势在地上摸索。“是你的Notebook吗?天哪!怎么办?”
  “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乱动吗?”他厉声责备。“你知道这里头有多少重要的资料?”
  他果然生气了。
  她惊颤地缩颈,这个动作并非刻意演出,是真的担心他接下来的反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默然不语。
  她低回星眸,偷觎他,他表情森凝,似是欲言又止。
  他应该是想质问她为何要接近他的电脑吧?她防备地咬唇,等待他发落。
  片刻,他终于开口,语气却出乎她意料地温和。“算了,幸好那些档案都有备份――你怎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就这样?他不打算痛骂她一顿,或质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简艺安微怔,没料到丈夫竟会对自己表示关心。她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先责备她的粗心,但他,却是先对她的伤势表示关怀。
  他不该对她这般纵容的,这会让她觉得欺骗他的自己,很坏……
  简艺安又惊又疑,有些难过,但仍是咬牙继续演出事先写好的剧本。“我的头好痛……”她捧住头,沙哑着嗓音,假装太阳穴正剧烈抽痛。“牧宇,我头痛……”
  “怎么会这样?”他焦急地问。“你偏头痛又发作了吗?”
  “可能吧,可是这次也太厉害了……”她直觉低垂眼睫,不敢迎视他的眼神,指了指自己额头靠近太阳穴之处。“还有这里,刚刚撞到了。”
  “是吗?我看看。”他仔细审视,拇指轻轻抚过她指的地方,眉苇一拧。“好像真的有点肿起来了。”
  “怎么办?我真的好痛,我快没办法呼吸了……我喘不过气……”她捧住胸口,娇喘连连,做出呼吸困难的模样。
  “艺安,你别紧张,先冷静下来。”他掌住她脸蛋,要她镇定。“来,你先深呼吸,听我的,吸气――”
  她遵照他的指示,深吸一口气。
  “呼气――”
  她将气息呼出。
  “吸气――呼气――”
  她慢慢调整呼吸的节奏,一面听他的声音,感觉到他是真心担忧着自己,渐渐地,心弦拉紧。
  她是不是不该如此作弄他?不该欺骗他,不该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很不舒服。
  “怎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可是……还是痛。”泪胎安静地在眼里孕育,不是因为痛,是因为歉疚。
  “你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温声抚慰。“可以站起来吗?”
  “我的腿……好像软了。”是真的软了,都怪他对她太温柔,让她不知所措。
  “没关系,我抱你。”语落,他也不管她是否同意,陡然将她整个人抱起,稳稳地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
  她吓一跳,顿时戚到慌张。“你放我下来,牧宇,我可以……自己走,你快放我下来,我很重……”
  “你是挺重的。”他幽默地勾唇。“不过别担心,这点重量我还承受得起。”
  他一路抱她进电梯,她窘迫不已,不断恳求他放下自己,他终于放下了,却仍圈住她腰身不放。
  顾及自己在他眼中是个看不见的瞎子,她只好任由他搂着自己。
  两人来到车上,他替她系好安全带,她又再次感觉到他纯男性的呼息,身子不觉紧绷。
  “我载你去医院,你坐好。”他低语。
  她一动也不动。
  他见她神情仓皇,以为她头痛难耐。“忍着点,艺安,你不会有事的,医院很快就到了。”
  为何他会忽然如此温柔?她僵凝在座位上,思绪纷乱如麻。
  他从来不是个温柔的男人,通常是自私且傲慢,虽然不至于恶劣到对她动手动脚,但绝对称不上体贴。
  可他方才的行举,几乎能算是在呵护她了,这令她相当坐立不安。
  而刻意封印的记忆也在此刻毫无预警地苏醒,她怅然回想起某个夜晚,某个混乱又暧昧的夜晚。
  那夜,是她初次亲密地感觉到他的体温与肤触――
  “好吧,算我刚刚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
  那时他们经历过一次激烈的争吵,也是成为夫妻以来,唯一的一次争吵,原本就因为母丧而心碎的她,哭得更伤心。
  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哭得太厉害了,从不肯对任何人低头的他,不情愿地道了歉。
  可她不想轻易原谅他。“你凭什么嘲笑我?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不曾为家人或朋友哭泣过吗?如果他们有一天突然离开你,你不会难过吗?”
  声声质问,在静夜里碎成割心的回音。
  他听着那回音,看着她的表情却很木然,不带丝毫戚情。“我从来不曾为谁伤心过。”
  “那你妈呢?”她不信他如此坚强。“她跟你爸离婚,离开台湾到加拿大,你不难过吗?那时候你才十三岁,我不相信你没哭!”
  “我真的没哭。”他回话的语气听来好空洞。“我说过,谁都会离开的,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难以置信地瞪他。“你好……冷血。”
  “是,我是冷血。”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指控,脸上连一丝肌肉牵动也无。
  “那你可以不要再哭了吗?我最讨厌女人掉眼泪,你知道吗?那会让我很瞧不起你。”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她尖锐地控诉,近乎发狂。他说不爱她对她没感觉,她都能接受,但怎么可以轻视她?“我伤心难过,所以掉眼泪,有什么不对?是人都有感情,是人都会笑会哭,难道你以为自己没血没泪很了不起吗?你――”
  “闭嘴!”他冒火了,咆哮地制止她。
  她骇然冻住。
  “不要再说了。”他深沉地凝视她,她看不懂他谜样的眼潭藏着什么,似怨,似怒,又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楚。“我不想听你教训我,谁都不能对我说教,所以闭嘴――”
  他要她闭嘴的方式,很霸道,之后将她狠狠推倒在床的举动也很大男人,他不征询她的意愿,也没得到她的许可,不由分说地强拉她一起往男女情欲的迷障里堕落。
  而她,竟在那奇异的世界里迷失了自我,忘了哭,也不记得任何语言……
  好丢脸!
  简艺安回过神,伸手掌住发烫的双颊,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此时犹如一朵水芙蓉,染着红艳的色泽。
  柯牧宇正巧在医院门前停妥车,转头瞥见了,眼神复杂地一暗。“你……还好吧?是不是很不舒服?发烧了吗?”
  “发烧?”她一愣,慌忙摇头。“应该不是,只是……有点热。”因为回忆令她太困窘。“医院到了吗?”
  “嗯,我们进去吧。”
  他领她进急诊室,值班医生大致检查过,找不到头痛的原因,于是要求她留院观察,隔天再进行详细检查。
  他立刻替她办手续,安排她住进头等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看他为自己忙进忙出,忽然觉得他这个丈夫也不是那么坏,至少肯负责任。
  办完手续后,他低声交代:“你就先留在医院休息吧,我明天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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