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树上的女人》第69/76页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老了,他回到太太身边,你便一无所有。」我说。

「你现在不也是一无所有吗?至少我和我爱的人一起。」

星期天,我们替光蕙搬屋,她的新房子在跑马地,她终于可以搬去跑马地了,虽然不是嫁去,倒也和嫁去差不多。房子有八百多尺,装修得很女性化,听说上手住客也是一个单身女子。单位内有一个小阳台,比林方文家那个阳台大,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一群年青男子在马场草地上踢足球。

「那个穿绿色球衣的很英俊啊。」迪之说。

「你又在看男人?」光蕙走出阳台看热闹,「你已经有田宏了,他不是运动健将吗?」

「他不喜欢踢足球,他嫌踢足球野蛮,我倒喜欢看野蛮的男人。」

「男人本来就很野蛮。」我说。

「是吗?」光蕙问我。

「他们比女人原始,他们的需要也很原始,所有从来不懂得爱。」

「是的,女人比男人擅长爱。」迪之说。

「所以女人常常吃苦。」光蕙说。

「男人对女人就象对待脚下的球,他们只想控制它、驾驶它。」迪之说。

「我喜欢被驾驶的,真的,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光蕙笑着说。

「你呢?」迪之问我。

「我在寻找一个男人,只要别人在我面前提起他,我也会佻皮地吐吐舌头,我想做他的坏孩子。」

「但你却爱上一个坏孩子。」迪之取笑我。

「事与愿违,世事都是这样的。」光蕙说。

「不,你们不了解林方文。」我说,「他曾经控制着我的喜怒哀乐,我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令他满意。」

迪之苦涩地望着我们:「我突然不知道最爱哪个男人?」

「也许是太多的缘故。」我说。

二十七岁,是应该过独立生活的时候了,我决定拿积蓄供一个小单位,我看过很多房子,湾仔那一间最便宜,地点也好,间格实用,又有升值潜力。最后,我还是选了跑马地的单位,楼龄比湾仔的那一栋旧,面积较小,售价却贵了十万元,因为跑马地的单位里,有一个小阳台。虽然三个人一起挤在阳台上,便再没有多余的空间,那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阳台,却给我很大的满足感。

替我搬屋那一天,光蕙跟迪之说:「你也搬来跑马地吧,我们大家可以互相照应。」

「待我结婚后才搬来吧。」迪之说。

「你跟田宏结婚?」光蕙问她。

「他说过会娶我的。」迪之躺在我的床上说,然后她又问我:「你为什么买单人床?」

「我一个人睡,当然买单人床。」

「有男人来留宿怎么办?」

「我一个男朋友也没有,谁会在此留宿?」

「林方文送给你的瓷象老人,你也搬来了?」光蕙按下音乐盒的开关掣,艾尔加的《爱情万岁》从音乐盒里传出来。

「太凄怨了。」迪之抱着我的枕头。

「不要再听了。」我把音乐盒关掉。

「林方文知不知道你跟徐起飞分开了?」光蕙问我。

「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

那天晚上睡觉时,我还是听了一遍《爱情万岁》。

入伙后不够十天,一晚,迪之深夜来拍门,我开门的时候,她哭得象个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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