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夫藏娇》第2/160页


思及此,心里的愧疚愈加沉重。
娘儿俩还未说几句,院外便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呀,贺姑娘得赶紧出门了,若是误了时辰可不好!”
梁氏含泪扶着女儿出门,心里又是涌起一股酸楚与不舍。
那时贺家逃命匆忙,没带什么贵重的物件,而三年前,贺炜大病了一场,家里也无多余的银钱为贺桩添置嫁妆,只叫轿夫携上两只木箱来冲个门面。
梁氏扶着贺桩,将她的手交给媒婆,贺桩却是不愿动了,媒婆几次催促,她忽而回身跪地,细柔的声线很轻,散在风里总觉单薄,“女儿多谢爹娘多年抚养之恩,今日无以为报,只求爹娘受下女儿的三个响头。”
贺氏夫妇立在风中,鼻头酸涩,梁氏忍不住拿出手绢,低低抽噎着,贺炜开口道,“你此去,便是为人妻子,日后就是大人了。凡事你得多听你夫君的,可不许耍性子。”
贺桩点头,大风卷得她的大红嫁裳四处飘飞,“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于是,贺桩便随轿来到了樊络的家。
初冬日头短,还未到酉时,天色隐约暗了下来,贺桩由媒婆扶着,进了简朴的新房。
没多久,正门便被一道高挺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屋里一下暗了下来,待他进了屋,露出一张髭须满面的容颜,此人正是樊络。
此时只闻屋外呼啸的北风,纷纷扰扰地下起雪来,男子携着风雪入内。屋里暗沉,他只露出一双泛光的眸子。
他夜能视物,环顾四周,主屋亮起昏黄的光线。


洞房醉酒

窗户上映着一道柔弱的倩影,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樊络不动声色地推开门,只见那抹温婉的身影在桌上摸索着什么。
他微微挑了挑眉,上前握住那柔弱无骨的玉手,领着她坐到小榻旁,尽量柔声问,“怎么乱走?”
卧房极静,贺桩不由吓了一跳面对素未谋面的夫君,不免紧张,遂磕磕绊绊道,“怕你……进门磕着,我……摸到了火折子,就把灯点着了。”
樊络性情冷淡,独住多载,平素也没有什么关心他的人。听她软语里透着体贴,心里十分受用,眼眸里多了一丝柔情,一伸手便揭下新娘的盖头。
少女暗淡的肤色在煤油灯的映衬下,倒并不显得突兀,大红嫁裳,墨发燕髻,粉唇柳眉。最妙还数那双水汪汪的美眸,只消微微抬头,说不出的清亮纯净,胜却人间无数。
听闻她还会教些稚童妇人认字,心肠极好。
他也曾走南闯北,虽是失了一些记忆,记性不大好,可也隐约觉得,这般姿色的女子,实属不多。
“冷不冷?”他问。
少女耳根一热,低头看着默默绞在一起的双手,露出一段如玉美颈,只摇了摇头,低声软语,“不冷。”
“你――”二人齐齐开口。
贺桩一笑,“你先说。”
男人反倒沉默,几步坐到硬榻旁,“可是饿了?”
“还好,出门前娘给我端了面来。”虽然她没吃几口。
樊络不善言谈,洞察力却是极极致的,这般光景他自是看在眼里,心跳面热之际却也心生疑惑,为何她面上的肤色蜡黄,而项上的却白得细腻?
许是晒的吧?
男人并未多想,递给她一杯浊酒,只道,“我来庆丰镇不久,无亲无友,便省下那拜堂之礼,委屈你了,不过这交杯酒却是不能省的。”
他早打听清楚了,庆丰镇成婚之礼中极重交杯酒的。
贺桩瞧着那拳头大的酒杯,不仅有些咋舌,她向来滴酒不沾,也不知自己酒量如何,但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推辞,只好接过杯盏,一仰头,尽数饮下。
此酒乃庆丰镇酒肆自酿的白酒,十分烈,便是男子也是斟酌着喝,贺桩此次不知所以地尽数饮下,顿时狂咳不止,烧得嗓子极疼,酒劲涌上头,难受极了。
而她动作极快,樊络想阻止已是来不及。
樊络给她拍背顺气,心恼自己还是没习惯屋里多了个斯斯文文的妻子。
他习惯大刀阔斧,却是忘了她不宜饮酒,不该倒那满满一杯,直道歉,“是我疏忽了,日后定不让你再碰这烈酒。”
“我头晕……”贺桩哪里还听得到他说话,脑子昏昏沉沉,意识混沌,只觉随时会倒地。
而她也的确这般倾向地面倒去了,幸亏樊络眼明手快地扶着她往硬榻里带。
怀里美人嘤咛,一身鲜红嫁衣束着她娉婷袅娜的身姿,细看,她眉睫轻颤,红唇微启,美得叫他心醉。
新婚之夜,倒是苦了他一个正常的男子。


她的新婚夫君,竟要杀了她!

不过自第一眼瞧见她瘦削的模样,他真怀疑自己娶的是尚未及笄的女子。
瘦瘦弱弱的模样,直叫他心头痒,怕是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吧?
男人倒也不急着行那夫妻之礼。
他自制力一贯强,且从不是那般饥不择食之人。
只是,醉眠的女子黛眉轻蹙,似有无尽的愁绪绕不开甩不掉。
樊络见状,眉头也不自觉一蹙,如她这般年纪的女子,不是最该无忧无虑?她在担忧什么?
想是身上厚厚的嫁衣束着她吧?
樊络没有说话,只打了热水来,拧了热帕子,动作轻之又轻地解开她嫁衣的扣子,锁骨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露出来,如此对比,她脸上的蜡黄之色越发明显。
她的上身只着一件藕色肚兜,玉体横陈,如花美眷,老樊虽素来自律,不过也是盛年的正常男人,且眼前的少女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岂会没有反应?
只是,他不想乘人之危,生生压下体内上涌的念想,他仔细打量她蜡黄的面容,心想,莫不是胭脂水粉的缘故?
他素来不碰女子的那些胭脂水粉,不过也听闻寝时抹着胭脂会伤着肌肤,反正打定主意好好待她,樊络不再迟疑,将她脸上黄白红黛的胭脂水粉洗去。
帕子一揭,着实惊到了他。
眼前的容颜哪里还有半点暗黄?
少女许是醉酒,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光滑的笑脸染上酡红,肌肤胜雪,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娇憨睡态,恍若深谷里秀雅绝俗的莲子,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杨柳黛眉,与惊心动魄散了一枕的墨发相互呼应,自有一身淡抹华贵之气。
这哪里是庆丰镇数一数二的美人,怕是放眼四国,也找不出如此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吧?
樊络深深呼了一口气,将帕子丢在铁盆内,坐在榻沿苦恼地抱头,许久才开口,浑厚而有力,“你竟骗我!”
第一眼便决定倾心相待的女子,却隐藏着倾世的容貌!
纵然她美得不可方物,可她却欺瞒了她,多么可笑?
偏偏她还喝醉了,新婚之夜,他总不能将她扔到大街!
樊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她醒来再说。
他就这样坐了一夜,而在半夜听闻她喊冷,他竟还可笑地给她扯了被子!
贺桩这一醉,便睡到翌日清晨。
“额――”她艰难地睁开朦胧的睡眼,宿醉仍折磨着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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