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铜琶》第2/193页


  远处,一阵“叮叮咚咚”的琵琶声响处,紧接着一缕清音遥遥传来:霜冷离鸳鸯失伴,有人同病相怜。
  拟凭尺素寄愁边,愁多书屡易,双泪落灯前。
  莫对月明思往事,也知消灭年年。
  无端嘹唳一声传,西风吹只影,刚是早秋天。
  歌声婉转凄凉,动力心弦。
  渔舟上的老少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箭远外,一叶扁舟上,一位白衫文士与一位红衣女郎并坐船头,冷月清辉之下,丽影双双,红日相映,显得特别耀眼,那歌声,显然就是那红衣女郎所唱出。
  中秋佳节,挟妓游名湖,虽然未免近于招摇,但名士风流,倒也未可厚非。
  只听那男的朗声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不过――紫娟,现在刮的是‘东风’而不是‘西风’,而且‘吹’的也不是‘只影’,而是‘双双丽影’,是么!”
  “叮叮咚咚”声中,清音又起,“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荣,珍重别拈香一片,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
  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只听得那男的拊掌大笑道:“好一个‘人到情多情转薄’……”
  话声未落,却陡地发出一声惊呼!
  渔船上正听得入神的老少两人,也情不自禁地嚷道:“糟了……”
  同时那艇上的船家也手忙脚乱地一面掉转船头向横里急驶,一面气急败坏地大声嚷道:“嗨!要撞船啦!还不快点转舵……你们没长眼睛么……”
  原来是一艘灯火辉煌的大型楼船,正乘风破浪地向那小游艇急驶而来。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哇”的一声大震过处,小艇已人仰马翻,同时一阵尖叫声与救命声也立即传出。
  可是,那一艘楼船上的人,不但没有采取救人的措施,却反而发出一阵宏烈的哈哈狂笑,但那楼船的横冲直撞的急驶之势,却已猛地迟缓了下来。
  “救命啊……”
  “救命……”
  那一对游湖的男女仍在拼命挣扎着,偶然进出一声呼救之声。
  那落水的船家,由湖面上抬起头来,破口大骂道:“混帐东西,撞翻了船,还不救人……”
  口中喝骂着,人却已向那红衣女郎身边,腾出左手,将那已被湖水灌得即将没顶的红衣女郎的头部托了起来。
  楼船上传出一声冷笑;“不长眼的狗东西!谁教你阻住咱们的航道!”
  另一个苍劲的语声同时讶然道:“噫!这妞儿好标致……”
  那船家怒声叱道;“奶奶个雄,你们不是赶去奔丧么;这会怎又有工夫欣赏女人起来!”
  听口声和语气,这船家显然不是本地人。楼船上那苍劲的语声冷哼一声道:“狗东西还敢骂人!李四,赏他一镖!”
  一声暴喏,一线乌光,由楼船上激射而下,迳取那船家的头部;那船家果然并不简单,在如此突起意外的情况下,竟然左手将那红衣女郎一推,他自己却一个“鱼鹰入水”,立即钻入湖心之中。
  楼船上传出一冷笑道:“这洱海中,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处。”
  这时,附近的游艇,已纷纷向这儿驶来。
  当然,这些游艇中,有些是为了救人,也有些是赶来瞧热闹的。
  其中,却以那老少两个所驶的那一艘小渔船驶得最快。
  小渔船上,那张残破的风帆已经卸下,精壮得像一头小牛似的“小明”,两手操桨,疾驶如飞。
  刚好此时那红衣女郎向水底下沉,湖面上冒出一串气泡。
  “小朗”见状之下,右手中木桨一拨,小渔舟来了一个四十五度的急旋,他自己踊身跃入湖中。
  紧接着,“哗啦”一声,“小明”已双手托着那红衣女郎冒出湖面。
  在此同时,那老渔人也已将那白衫人救上渔船。
  时序虽已中秋,但因云南气候温和,一般人穿着仍然单薄得很,而“小明”所托起的红衣女郎,竟是穿着一身绸质衫裙。
  这绸质衫裙一经湖水打湿,自然是紧紧地粘贴肉体之上,将那一个本来是丰满而曲线玲珑的胴体,衬托得格外惹眼。
  尽管她此时全身湿淋淋,软绵绵地偎在“小明”的臂弯之中,月色下,但见她,年约三十左右,弯弯的长眉,大大的眼睛,悬胆似的鼻子,新菱似的小口……一切的一切,都够得上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尤其衬托她目前这一份狼狈的状态,更反而使她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特别撩人情思。
  也唯其如此,使得围观的游艇上和楼船上的人,不分男女,一时之间,都像中了邪似地呆住了。
  当然,这些人也忽略了“小明”双手托着一个大人,站在深不可测的湖水中,却仅被淹没膝盖,所显示出的绝顶水上功夫。
  同时也忽略了那红衣美妇此情此景之下,手中还仍然抓住一具琵琶的反常行动……
  这刹那之间,湖面上除了湖水拍击船舷的“哗哗”水声之外,可说是像死一样的沉寂。
  不过,这沉寂也仅仅不过是那么一小刻,紧接着,那楼船上传出一个威严的语声说道:“咳,小子,将这娘们儿抛上来!”
  “小明”对那楼船上的的叱喝,根本置若罔闻,手托红衣美妇,踏波向渔船淌进。
  只听得那楼船上的威严语声怒叱道:“小子想死!”
  此时,“小明”已泅近渔船,将红衣美妇轻轻送入船中,自己也踊身爬了上去。
  那“贾伯伯”低喝一声:“小明,不必理他们!”
  话声中已掉转船头,即待驶离这是非之地。
  但他方自木桨用力一划间,船头却猛然自动转向,竟向那楼船撞去。
  这情形,当然是水底下有人在弄鬼,要不然,好好的已经调整方向,怎会又自动转向呢?
  “贾伯伯”神色一变间,已自浆舵兼施,重行将方向纠正,免去撞船之危,同时向“小明”沉声喝道:“小明,下去瞧瞧,当心暗算!”
  “小明”方自微微一楞间,那最先被救上船的白衫人,却突然向红衣美妇一施眼色,出手如电,一把扣住“贾伯伯”的右手腕脉,同时淡然一笑道:“不必走了,老丈。”
  这白衫人年约三十出头,虽然也算是眉目清秀,颇有书卷气,但他这一笑,却阴森至极,令人毛骨悚然。
  尤其他这种出入意外,以怨报德的卑劣手段,更令那“贾伯伯”不由地心底一凉,已意识眼前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贾伯伯”还来不及采取行动,事实上他右手腕脉被扣,体内真气已无法流转,也没法采取甚么应变措施了,不过,那“小明”却剑眉一挑,怒声喝道:“放手!”
  白衫人目注那红衣美妇,讶问道:“噫!你……”怎么还不下手?”
  这时,小渔船又自动向楼船徐徐地靠拢。
  红衣美妇抬腕一掠鬓边乱发,美目向“小明”一扫,曼声反问道:“下甚么手啊?”
  同时,“小明”飞起一指,凌空点向那白衫人,一面恨声叱道:“忘恩负义无耻的东西,饶你不得!”
  那白衫人显然没料到“小明”会有如此精湛的功力,对“小明”那凌空点出的一指,竟没法避开,闷哼一声,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萎顿下去。
  红衣美妇见状之下,美目中异彩飞闪,微“咦”一声,道;“一阳指。”
  “贾伯伯”一脱那白衫人的控制,立即沉喝一声:“拿下这妖妇!”
  红衣美妇摇手连忙道:“慢着,我不是他们的人。”
  “小明”方自挥掌迟疑间,“贾伯伯”又沉声喝道:“小明,别信她的鬼话!”
  红衣美妇连忙接道:“老人家,如果我是他们的人,方才这位哥儿救我时,我会放弃那制住他的机会么?”
  这话委实有点道理,一时之间“小明”与“贾伯伯”二人都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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