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轩辕录》第14/45页


查晓飞接口道:“《轩辕逸事》载,此人出身名门,诗礼传家,文武双修,在当地大有名气,少年时曾游历天下,多有奇遇。当今皇上做太子时微服出访,遇到危难,曾得他相救。后来太子即位,邀他入京,他却不愿入朝为官。经皇上再三解劝,只是挂了个大内侍卫副统领的职衔,却不受百官节制,只听命于皇上一人。”
“呦,三妹记性倒好!”唐古铃笑道,“传言霍擎天师从南海无名岛,是京城第一号的难缠人物!”
“对头再是厉害,咱们也自不惧,可招惹了官府,就怕白鹫山再无宁日了。好歹你们也为几个孩子多想想。”
“二妹说的是,今次玩得有些过了。”唐古铃坦然认了错。
龙秋庵点了点头,沉吟道:“关浩与此人熟识,或许他会来拜山也说不准的。”
查晓飞道:“啊!黄鼠狼给鸡拜年?”
“只是或许。哼!就是来了,紫云观还不够招呼他的?”龙秋庵冷冷一笑。
三人想到偶或慕名而来的江湖人物被破败的紫云观、无底的灯油钱、冷冰冰的道人、难以入口的素食、阴森的居处吓得连夜逃走的情景,不禁大笑。
唐古铃忽然止住笑,道:“这人二十余年来忠心耿耿,甘愿做个侍卫,从未离皇帝左右。此次忽然离京,难道只为了咱们盗的几卷破纸不成?”
“事有蹊跷,且不管他。还有,关浩不知道黑白双盗的来历,你们切记不要泄露了底细。”龙秋庵有些担心地叮嘱她们。
唐古铃娇笑道:“这等小事还要瞒着他?”
“关浩为人正直,做事光明磊落,对鸡鸣狗盗之辈最为不齿。何况他所结交的多是武林正道中人,黑白双盗已成武林公敌,如今又招惹上了官家,我不想让他知晓后左右为难。”
“哈!好个温柔体贴的红颜知己!原来妹子担心的是关大侠!我说咱们‘灰鹫’怕过谁来!好,从今日起,黑白双盗金盆洗手了!”唐古铃脆笑着,随手抛过来一个包袱,“喏,看看咱们这两个屑小之辈带来什么宝物!”
龙秋庵知道是她们从御书房所盗之物,见有两卷古画,四本古书,她也不及细看,立即拿去收进了轩辕宫。收好东西,随手拾起地上包裹书画的绢帛,忽然,绢帛上的墨迹引起了她的注意,好一笔行草!
她细细欣赏起来,是一篇仿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飞扬的笔意将文章行云流水的意境表露无疑,落款题“海澜习”,竟只是一篇习作。龙秋庵看罢不禁心生向往:字如其人,这海澜必是一位胸怀天下的风流人物。难道皇宫大内还有这般人物?
轩辕宫中的藏宝,比之皇宫大内不逞多让。唐古铃、查晓飞二姝于畅游江湖之际,常顺手牵羊,盗取富豪之家的奇珍异宝、武林各派的武学秘籍等物。时日久了,竟盗出瘾来。每次回山,必得带些回来送与龙秋庵。虽说二人轻功卓绝,但时日久了,也难免被发现。
龙秋庵劝解不得,无奈之下,只得给她们制作了人皮面具,又教她们一些简单的易容之术。两人看中宝物,盗瘾发作时,便易容改装行盗,一穿黑衣,一穿白衣,都扮做翩翩浊世佳公子,人称“黑白双盗”。自从识得关浩之后,龙秋庵悉心求教,易容术更是出神入化,所制人皮面具已令人难辨真伪。
各州府衙门都有不可告人之秘事,各帮各派皆有不可外传之秘籍,被双盗窃取,岂不是心头大患?官府、江湖上黑白两道皆受其害,都要抓他们以泄其愤。可黑白双盗行踪飘忽,轻功天下无双,行盗之后飘然远遁,再无踪迹,令人大为头痛。
九省总捕路明扬发下海捕文书,重金悬赏二盗,数年来亦无消息。龙秋庵越发担心,数次劝她们收手,二姝却越玩越是开心,言道天下物自该天下人共享,咱们不过是先借着瞧瞧罢了。
此次唐古铃与查晓飞下山,本为了去天山盗取令牌,后来分手相约在京城会面。唐古铃先来到京城,呆了月余,什么名胜古迹都玩遍了,早已百无聊赖,这日正想到皇宫瞧瞧,查晓飞来了,姐妹俩一样心性,便一同前去。
瞧过了皇帝,见是个病歪歪的老头子,颇觉无趣,唐古铃临走时顺手牵羊带走几卷书画,却不料被大内侍卫副统领霍擎天发现,一路追缉来到白鹫山。

易装试探

龙秋庵回到轩辕小居,坐思良久,终是放心不下,决定下山一探。
傍晚时分,龙秋庵女扮男装,作书生打扮,身负长剑,下山查探,她假作投店的客人进了客栈。店中各桌已坐满食客,店伙连忙前来招呼,抱歉说客人已满。
龙秋庵眼光一扫,已瞧清靠窗的两桌客人非同常人。其中一桌只有两人,正座一人年岁甚轻,面如冠玉,体态修长,身着缎蓝长袍,金冠束发,顾盼间贵气逼人,似是个富家公子,旁边相陪这人身形健硕,身穿青布长衫,威风八面。隔壁一桌有十人,个个神清气朗,清一色锦衣束腰,身带兵刃。
龙秋庵心内暗想:这一桌的十人定是“锦衣十子”,那位威严天生的青衣汉子必是霍擎天无疑,可这位公子却是何人?瞧霍擎天对他很是恭谨,莫非是哪位王公贵子?
她略一迟疑,移步来到蓝袍公子桌前,拱了拱手,道:“两位请了,小可与两位拼桌吃顿便饭如何?”
店伙跟来连连道歉,说各桌已满,请两位帮忙拼个桌。青衣汉子刚要说话,蓝袍公子开口道:“无妨,这位公子请坐。”
青衣汉子似乎想要阻止,道:“七爷――”蓝衫公子摆了摆手。
龙秋庵道了谢,在蓝衫公子对面坐下,一抬眼间与他打了个照面,只见这位公子俊眉朗目,折扇轻摇,风流倜傥,贵气逼人,见龙秋庵瞧他,便微微一笑。
龙秋庵乍然见到这般俊雅人物,只觉气息一窒,忙低下头,端起茶碗饮了口茶,再抬起头来,已是气度从容,她面带微笑,抱拳道:“两位看来不是本地人吧?”
蓝衫公子点了点头,道:“我等是从京师而来,贩些药材、皮货。公子身带宝剑,必是江湖中人吧?”
龙秋庵道:“在下练武只为强筋健骨、修身养性,身带宝剑用以防身,称不上江湖人。”
“如今太平盛世,公子一介书生,身无长物,出门在外又何须宝剑护体?”
龙秋庵摇了摇头,道:“公子看来是出自富贵之家,身居京师,必是少有游历。所谓太平盛世,只不过是地方官们粉饰的功绩而已。当今皇上虽然勤勉,却因言路堵塞,难知天下百姓疾苦。如今各处天灾不断、地方苛捐杂税、四海盗贼横行,百姓可谓民不聊生。”
蓝衫公子面色微沉,青衣汉子接口道:“公子所言可能有过。眼下这乌镇不是男耕女织、一片太平么?”
“在下出门在外,虽说只为神游天下,探各地方物,访四方英才,但民生疾苦还是了解一些。这乌镇地处白鹫山下,一年之中多为严寒天气,适合种植谷物瓜果的节气很少,多数人家都靠打猎为生。乌镇原先不过是个集镇,是附近的猎户与各地的客商交换粮食、布匹之地。一身上好的熊皮拿到中原可换得几亩良田,在乌镇却换不得一人的口粮,再加上官府从中抽取苛税,猎户人家多是度日如年,不得不再冒险猎捕猛兽。”
“我瞧这乌镇倒繁华得紧。”蓝衫公子显是不信。
龙秋庵略带嘲意地一笑:“如两位一般的商贾来往多了,乌镇渐渐才成了城镇,两位才得见今日乌镇的太平盛世,这满目的繁华,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百姓的安乐呢?”她看了看两人,接着说,“两位有所不知,此地新近才出现‘黑白双盗’,乌镇已人人自危了。”
青衣汉子冲蓝衫公子点了点头,又问道:“看公子好似对这乌镇颇为熟悉?”
龙秋庵道:“在下是乌镇的常客。此地民风淳朴,白鹫山高山密林,别有风光。”
蓝衫公子颜色稍霁,道:“公子一言切中时弊,敢问公子可有良策治国?”
“哈哈,公子拿这治国大事考问在下,倒也难我不倒。”龙秋庵有心亲近,便故意出言卖弄,“在下素喜黄老之学。知秉要执本,独任清虚可以为治。国之命脉,首在吏治。明君治国首要乃吏治清明,地方官清廉有为,便能造福一方百姓。上通下达,便可垂拱而治。不过那是‘肉食者’的谋识了,我等山野草民即或有什么陋识,也无法上达天听。”
“公子既心系天下苍生,为何不考取功名,为百姓谋福呢?”青衣汉子盯视着她问道。
“一入宦海,哪有清白之躯?在下今日疏狂,就这么一说,两位也就是这么一听而已。”龙秋庵微微一哂,曼声吟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辞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障凌苍苍。”
青衣汉子击掌赞了声“好”,举起酒杯相敬,龙秋庵一饮而尽。
三人把酒言欢,龙秋庵时而针砭时弊,时而妙语如花,所言皆蓝衫公子少有听闻。
蓝衫公子只觉与龙秋庵交谈很是有趣,心里渐生亲近之意,拱手道:“在下黄览海,是京城商贾,这位是府上的管家,姓霍,旁边那桌是我的保镖。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龙秋庵也未细思,随口道:“在下秋平。”
“哦,是秋公子。”
三人谈文论武,畅谈天下大势,探讨治国安邦之策,各自钦佩。
黄览海为龙秋庵的文才武功所倾倒,有深交之意,叙了年岁,龙秋庵二十五岁,黄览海二十二岁。他欲与龙秋庵义结金兰,邀她入朝相辅。
他思量片刻,道:“秋兄,你我一见如故,我也不瞒你,我是京城皇室宗亲,跟随这位霍擎天霍统领出来见见世面。”
龙秋庵听了霍擎天的名号,忙起身施礼,连称久仰。
黄览海微笑道:“小弟对秋兄仰慕得紧,欲结为兄弟,秋兄以为如何?秋兄才识过人,如愿为朝廷效力,在下可代为引荐。”

七王海澜

龙秋庵心里实不愿与达官贵人交往,微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多谢黄兄美意,在下才疏学浅,难登大雅之堂。再者山野之人,闲散惯了,哪有这等福分。”
黄览海见龙秋庵婉言谢绝,不禁大为失望,低头连饮了三杯。
霍擎天虽相貌威武,却心细如发,他在一旁听着两人闲谈,忽然问道:“秋公子在此地日久,可曾见过‘黑白双盗’?”
龙秋庵摇了摇头,道:“从未谋面。这双盗是朝廷钦犯,咱们这里都贴有府衙的告示,却未曾听闻有人见过。霍统领可曾见过?”
“有一面之缘。不瞒秋公子,本官此次来乌镇,便是为缉捕这两个要犯。本官自京城一路追缉,到了乌镇便杳无人踪了。”
龙秋庵心里一松,笑道:“霍统领神威,二盗伏案指日可待,必能保乌镇一方百姓平安。”说罢,起身告辞。既知霍擎天暂未寻到姊妹俩的踪迹,又何必留在此地虚应。
黄览海见失此良友,心下很是不舍,拉着龙秋庵询问她的居处。
龙秋庵大笑道:“在下闲云野鹤、四海为家,哪有什么居处?”
黄览海忽生一念:“有了,秋公子,我这柄折扇送与你。倘或你来京城,可持此扇到七王爷府上找我。我暂居那里。”
龙秋庵接过折扇,唰地一声打开,见到折扇上的题诗,龙秋庵一楞。是曹操的《短歌行》,笔意风流,没有落款,这笔迹竟是旧识,心念一动,问道:“黄公子可是字海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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