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轩辕录》第43/45页


龙秋庵只准关浩卧床养伤,内伤倒是大好了。这几日没见到谢曼,关浩有些担心,她父亲既已去世,自己便得带她回华山她母亲那里。龙秋庵知他焦急,便出去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推门走了进来,关浩闭目假寐,以为来的是龙秋庵,问道:“秋庵,可有阿曼的消息?”
来人走到床前,沉声道:“关浩,你既心里有阿曼,也不枉了她念你一场。这便随我去吧。”
关浩睁开双目,见是摩天教长老毒医南宫木,心一沉,道:“阿曼可安好?”谢曼能随着她师父也好,江湖上可没几人能动得毒医。
南宫木冷冷道:“你去了她就好了。”说着就要俯身抱起关浩。
关浩甩脱他的手,喝道:“前辈住手!关浩只当阿曼是妹子,从未有他念。前辈能照料阿曼,晚辈也能放心离开了。”
南宫木森然瞧着他道:“你当真不愿娶阿曼?”
关浩正色道:“是!”
南宫木手指一弹,一阵轻烟笼住关浩,瞬间无影无踪。“这是曼陀,会令你全身痛七七四十九日而亡,此毒无解。这是对你负了阿曼的惩罚!”他冷冷地说完,转身便走。
关浩无力拦阻,眼睁睁看着他飘然而去,心内凄然,自己终是无法照顾龙秋庵一生了,这都是命数么?
门外喧声,龙秋庵同海澜一同回来了,她出门寻找谢曼,遇到海澜,便请他帮忙找寻。数万军队已能翻遍摩天崖了,海澜便随同她来探望关浩。
这威严肃整的皇帝在秋庵面前竟是温文儒雅、深情款款,也许秋庵是值得交给眼前这人的。
关浩淡淡道:“皇上,关浩要回华山了,秋庵就拜托您照料了。” 他面上不动生色,心头却如五内俱焚。海澜一愕,转头看向龙秋庵。
龙秋庵上前试了试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她凝目看着关浩道:“浩哥,好端端的怎得又说胡话。”
关浩淡淡道:“待寻到谢曼,我便带她回华山,有阿曼照料便可,不敢再劳动秋庵妹子了。”
龙秋庵愣愣后退几步,海澜忙上前扶住她。
这时,门外传来吵闹声,一个女子飞掠进来,大叫道:“关大哥!”
洪晋跟了进来禀道:“皇上,此女是关大侠的朋友,属下没拦住她。”海澜摆摆手,让他退下。
谢曼来到床前,看了看关浩面色,翻开他的眼皮看看,又解开领口看了看他胸口,忽的伏在他身上,泪如雨下,大哭起来。
龙秋庵搀扶着她在旁边坐下,回首看着关浩,也翻看了他的眼皮、胸口,脚一软,跌在海澜怀里。她挣扎着起来,推开海澜,取出囊中药丸喂他吃了,点了穴道护住心脉,又取出银针,解开他衣衫,动手下针,一言不发。施针有近一个时辰,累得她全身大汗淋漓。
关浩看着心痛,道:“秋庵,罢了,生死有命。”
勉强坚持的龙秋庵再也支撑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哭道:“浩哥,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她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毒经内也有记载,这曼陀之毒,无解。可十多年企盼的希望竟会在到手的瞬间破灭,让她如何承受!
关浩轻抚着她的乌发,缓缓道:“秋庵,我已将来生许给了你,自是不会食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终会寻到你的。答应我,今生,就让皇上来照顾你吧,我也好走得放心。”龙秋庵摇着头,泪花飞溅。
“又不是当真没救,哭什么!”谢曼清淡淡的语声响起。
龙秋庵霍地起身,来到谢曼身前,颤声道:“阿曼,当真能救?”
“此毒是我师父下的,我这做徒弟的当然能解。你们都出去,只我一人留此便可。”
龙秋庵凝视着她,道:“阿曼妹子,烦劳你了。”
谢曼凄然一笑:“请姐姐在门外给我护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进来。”
屋内安静了下来,谢曼盯视着关浩半晌没说话。“阿曼妹子,能不能解毒,无妨的。”
谢曼眼神一暗,伸指点了他的几处穴道,拉着他的手,在他腕上切开一个口子,又切开自己的手腕,对上,运功为他换血。
关浩顿时明白了,惊道:“不,阿曼,不要!”

生死茫茫

谢曼微笑道:“曼陀之毒无解,是因为我师父认为没有医者会不要自己性命为别人换血解毒,可我会。”关浩心头大痛,却无法阻止。
施术完毕,谢曼细心地给他包扎了伤口,软倒在他怀里道:“换血疗毒,换血者已活不过一个时辰,关大哥,你陪我说说话好么?”
关浩凄然道:“妹子,我害了你爹,又负了你,你可怪我么?”
谢曼微笑道:“这都是命数,我不怪你。摩天崖的祸端是因小妹而起,我爹爹也是因我而死。小妹本该以死谢罪。”
“小妹好生羡慕龙姐姐,她爱了你十年,却能得你爱她一生一世。我也能爱你十年,爱你一生一世。可惜,没有时间了!我要走了。我要去见我娘,我会告诉她我爱上了一个大英雄,他相貌堂堂、武功高强、忠肝义胆、温柔体贴、有情有义。可惜,他却不爱我。”
“阿曼,你娘好端端在华山呢。”
谢曼苦笑,也许在她心里,她的娘亲只是在那冰窟墓地棺木之中的仙子。
关浩张口欲言,谢曼伸手挡在他的口边,道:“关大哥,你不必解释什么。我知道你从没爱过我。从前你只爱你过世的妻子,如今你只爱龙姐姐。这些年,你只当我是你的妹子。今日,我能死在你的怀里就满足了。关大哥,倘有来世,你可愿意娶我为妻?”
关浩含着泪说:“我愿意!阿曼!我现在就娶你为妻!”
谢曼摇了摇头,道:“不!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不能对不起龙姐姐。不过,听你这样说,我已经很开心了。关大哥,小妹祝你和龙姐姐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不!阿曼!”关浩指天誓日,道,“苍天在上,我关浩今日娶谢曼为妻――”可谢曼已经闭上了眼睛,面上是如花的笑。关浩的誓言,她听到,或者没听到,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离开时是开心的、满足的。
关浩心头一痛,流下了热泪。他忽然感觉到,在自己对谢曼的兄妹情分之外似乎还有些什么,但此时,他的心中最深切感受到的却只有痛,是失去亲人的痛。
门外,是泪流满面的龙秋庵。
谢曼的墓地就在摩天崖下,碑上刻着“爱妻谢曼之墓,关浩立”。谢曼说过她喜欢这里,但相信她更喜欢这碑文。关浩一身白衣,坐在墓前。碑上的几个红字如鲜血般触目惊心。
一个女子为了爱你,用自己最珍贵的生命来挽救了你的性命,你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她,不娶她为妻?红颜白骨,一世深情。
关浩内疚于心,不知如何面对龙秋庵,便处处避开她。
一个月后,谢曼墓前。
龙秋庵立在关浩身后,轻声道:“浩哥,四个月后,七月初六,是小妹生辰,倘若浩哥遵守前言,愿娶小妹为妻,便于七月初六之前到白鹫山相聚。否则,小妹便于那日束发为道,了断尘缘。”
关浩双目微合,并不答言,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是痛、是伤心、是无奈。
龙秋庵默立半晌,转身离去。
此后数日,关浩不顾伤势未愈,每日醉卧酒乡,喝得烂醉。海澜的怒骂,霍擎天的解劝,关浩都充耳不闻。两人着恼,带队回京去了。偌大的摩天崖,瞬间竟走了个干干净净。
白鹫山欢声笑语,为着归来的龙秋庵,也为着刚满月的小女婴。
听了龙秋庵这几月来的遭遇,查晓飞咂舌道:“咱们这十年都没你这么传奇的经历呢!”
唐古铃坚持要等龙秋庵来给孩子取名,龙秋庵笑道:“你是紫鹫,就叫紫儿好了。唐紫儿!我徒弟。”
关鸿秋掰着手指道:“关鸿秋、屈小云、屈小青、欧阳飞、唐紫儿。”他看着襁褓中的唐紫儿,欢叫道:“师父,你与师伯师叔同称‘白鹫三姝’,我们师兄妹就叫“轩辕五小”好了。”
龙秋庵在他头上弹了个爆栗:“好小子,还没长大就想着抢了你师父的名头!”
查晓飞想让两位姐姐单独聊聊,便带了几个孩子离开。
见身边没了旁人,唐古铃收了笑颜,低声道:“秋庵,这孩子不该留在世上,可我舍不得。摩天教是中原武林大敌,他是谋逆之人,世人能容得下紫儿么?”这时的唐古玲,是这般的脆弱无助。
龙秋庵将她揽进怀里,冷笑道:“咱们白鹫山怕过谁来!这是你唐古玲的女儿,堂堂白鹫山紫鹫的女儿,是我灰鹫的徒儿,贵比公主,谁人敢不敬她爱她。待她长大,我要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称她一声唐女侠。”
“可是她的父亲,难道你要我告诉她,她的父亲当年是魔教的魔头么?”
龙秋庵叹了口气,眼前的娇弱女子,哪里还是那潇洒世间的唐古铃:“大姐,咱们白鹫山,也会这般在意正邪黑白么?事实是永远改变不了的,我们的紫儿,不会因为自己的声誉,就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父亲?她的心里蓦地有了个思量,却不敢就这样说出来。谁都没能想到,此时龙秋庵心底思量的竟是那远在华山的岳梓翔。
“妹子,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世间情事不过如此,我打算削发出家,承继师父的衣钵。”
秋庵急忙阻止道:“人间何处无真情!大姐!不要因为成清明而否定了人间的真情,你对他也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不说别人,便是岳梓翔数次舍身相救,对你可是生死不渝的真情啊。大姐,你莫要辜负了他!”
唐古铃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已非完壁之身,又生了紫儿,我――,他前程远大――何况,我本已答应师父传她法器,此身已属佛门,二妹你不是也打算束发为道么?你对关浩十多年的真情付出,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关浩当真能来么?世间的生活本就不适合我们,就算这几年是到尘世走了一遭,历练了世人的酸苦吧。”

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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