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73/972页


褚易民满头大汗,稳了稳情绪道:“父皇――此事――”
皇帝的心思何等清明,这些年他背地里的小动作根本不可能完全瞒过老爷子的眼睛,而老爷子却对此装聋作哑,他如何不知,这是皇帝的帝王心术,故意放任用他来制衡褚易安的――
就算皇帝还并没有更换储君的打算,可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是不可能看着太子一家独大来威胁到他的权威的。
褚易安一直按兵不动,是不想得皇帝的猜疑,他也同样不想,所以这几年,虽然众所周知苏霖钟情褚灵韵,可南河王府对外都一直死咬着牙关,从未表露出联姻的打算――
长顺藩苏家的地位实在太特殊,手中又握有兵权,一旦两家联姻,南河王府就势必会成为皇帝重点关照和打压的对象。
可是现在――
苏霖居然扬言他们两家有婚约?那不是明摆着告诉皇帝,他褚易民阳奉阴违,在背地里勾结拉拢了长顺藩吗?
褚易民的声音都有些隐隐发抖,直觉的就想否认。
褚琪炎的目光微微一动,已经抢先一步站出来道,“陛下,此事之间的确是有些渊源出入的,请陛下容禀。”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略略点头。
“世子――”苏霖有些急了。
褚琪炎却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已经直接说道:“年前长顺王夫妇进京面圣的时候王妃和我母妃曾经见过一面,当时两人聊的投缘,的确是提过儿女亲事。陛下您是知道的,母妃也就家姊一个女儿,哪里舍得她远嫁,当时也是觉得苏世子的文采武略皆是不错,再加上也不好当面驳长顺王妃的面子,故而就说是容后去和皇祖母通个气儿,征询一下她老人家的意见再做决断。皇祖母的意思和母妃一样,都舍不得家姊远嫁,只是却又属意苏世子的为人,便也说是再等等。此事皇祖母没有明确发话下来,母妃也就自然不好回信给长顺王妃,这样便一直耽搁到现在。”
言辞之间他只把一切都推到深宅夫人的闲话上,并且一再强调郑氏是看重了苏霖的为人,而和他背后长顺王府的背景无关,虽然是个变相的拆台,但是其间对苏霖的赞誉不少,反而也叫苏霖无从发作。
苏霖的面色不善。
褚琪炎自然是感觉到了,对皇帝陈述完毕就含笑看向他道,“苏世子,抱歉了,实在不是我们南河王府不守承诺,而是事出有因。琪炎替家姊谢过世子厚爱,不过如今既然是五殿下也有向我府上求娶之意,此事便只能由陛下定夺了。”
说着就冲苏霖郑重一揖。
他本身的确就是有意撮合褚灵韵和苏霖的,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如今事情既然闹开了,倒是不妨浑水摸鱼好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
相较于苏家,皇帝更不会答应褚灵韵嫁去漠北。
苏家充其量只能算是权臣,而漠北则是一个独立在外的政权,真要说到谋逆之心?
漠北可比苏家有风险的多!
所以两者权衡,皇帝会选择苏家的概率还是要略大一些的。
此时褚易民也缓过一口气来,连忙道:“五殿下和苏世子对小女的厚爱,本王感怀于心,不过本王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女,又是陛下的亲孙女,此事既然二位已经求到陛下的面前来了,便请陛下定夺吧!”
同是求亲,可是他们南河王府无论应下哪一个都有后顾之忧,此时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撒手不管,交给皇帝做决断。
皇帝看着下面神色各异跪着的四个人,又是久久未语。
半晌,他却忽而沉吟着看向立在众臣之首面色平静安逸的褚易安,笑道:“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这倒是给朕出了难题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啊,你倒是说说看,老二家里的那个丫头该是许给谁更合适些?”
皇帝要打压南河王府的同时,永远也不会忘了防范东宫的立场。
褚易安面色不改色,淡然道:“诚如父皇所言,这件事看来是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了,与其厚此薄彼――儿臣以为,倒是不如另外选了合适的人家再给五殿下和苏爱卿择一良配即可。至于老二家的宝贝疙瘩――”
褚易安说着,便是露了几分调侃之意笑道,“母后那里总也不会亏待了她的,日后有合心意的再挑就是。”
今日这金殿求娶一事,虽然褚灵韵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这么一闹下来,事情到底也是因她而起,日后她的名声一落千丈是一定的。
褚易民和褚琪炎俱是一惊,却是万也不曾想到向来行事稳重的褚易安会直接插手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依着他往日的作风,这种事肯定是直接再推给皇帝去决定的,因为他断褚灵韵的姻缘,就等于是告诉皇帝他要公然阻挠南河王府扩充势力。
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褚易安对此也熟视无睹。
褚易民一急,便是勉强笑道:“论及人才武略,五殿下和苏世子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就这么拒之门外,本王还真是有些舍不得,臣弟记得皇兄家里的几个丫头也差不多到了许嫁的年纪了吧?倒是莫不如好事成双,咱们两家一起把这亲事定了如何?”
褚易安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众所周知,褚浔阳他是不会随便许嫁的,而现在已经及笄的褚月歆,拓跋淮安和苏霖又肯定看不上眼,多说无益。
皇帝的目光深远而隐晦,在两人面上转了一圈――
褚易民沉不住气他知道,可褚易安今天怎么就转了性子了?
皇帝若有所思。
拓跋淮安的眸光微微一闪,就突然再度开口道,“陛下,小王的确是诚心求娶安乐郡主,既然苏世子和郡主的婚事只是一场乌龙,那么就恳请陛下降旨,成全了小王的这番心意吧!”
说着就一撩袍角,跪了下去。
苏霖眼底光芒突然锐利一闪,紧随其后开口道,“皇上,臣对安乐郡主是真心爱慕,并且曾经立誓非她不娶,请陛下看在家祖随您出生入死多年的情分上,允了微臣的请求吧!”
两个人,针锋相对,各自都是寸步不让,视线交会之间隐隐有火光迸射。
拓跋淮安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苏世子您不觉得此举太过分了吗?你若真是对安乐郡主有心,为何不早早请旨求陛下赐婚?而非要等到今天,小王要提亲的时候故意站出来拆我的台?小王应当是不曾得罪过您吧?”
苏霖目光阴冷的回望他,反诘道:“我说五殿下你是居心叵测才对,你若是真心求娶,早又做什么去了?偏要等到今日当众闹到这大殿之上?”
“本王要何日娶妻何日提亲,难不成还要征询你苏世子的意见不成?”拓跋淮安挑眉,却像是真真的情敌见面,和他杠上了。
“你――”苏霖愤怒之余一张脸早就涨成了猪肝色,刚要开口再辩,座上皇帝已经怒不可遏的沉声斥道:“金殿之上这样吵闹不休,你们还有把朕放在眼里的吗?”
两人一惊,仍是苦大仇深的瞪了对方一眼,连忙给皇帝请罪。
皇帝面色阴沉,已然是有些厌倦,冷声道:“老二,这是你自己的家务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吧,和这两个小子一起统一出一个结果再来和朕说!”
言罢就是愤然甩袖起身:“今儿个都先散了!”
“恭送皇上!”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待到皇帝离开,褚易安领头,众人也纷纷散了,唯留下褚易民父子和拓跋淮安、苏霖四人。
“拓跋淮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苏霖忍无可忍的开口,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众所共见,本王是来求亲的。”拓跋淮安负手而立,淡淡一笑,继而转向同样面色铁青的褚易民道,“南河王爷,该说的话小王都已经当着陛下的面说过了,既然您还需要考虑,那小王便不再打扰了,只是希望您能早作决断,尽快给小王一个答复,您是知道的――”
他说着,顿了一下,脸上笑容便越发从容起来道:“我的事,皇帝陛下那里也拖不得几日了!”
最迟再有半月,漠北的使团一行就要离京了,他的时间的确是剩的不多。
褚易民沉着脸不说话。
拓跋淮安已经对几人拱手一揖,先行一步走出了大殿。
褚琪炎盯着他款款而行的背影,眼底浮现一抹浓厚的肃杀之气――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而苏霖这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对褚易民道:“王爷,您不会真要把郡主嫁去漠北吧?”
褚易民紧绷着一张脸,冷冷道:“皇上的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件事最终也还是容不得我来做主。”
这一点苏霖自然也是知道,当即便又有些急了,道,“别的姑且不论,只就郡主她金枝玉叶一直是长在京城繁华之地,漠北远在塞外,又常年受风沙侵袭,您又如何舍得让她远赴漠北受这诸多苦楚?”
褚易民的脸色沉了沉,却是抿着唇角没说话。
苏霖就又说道,“王爷,臣对郡主是真心爱慕,自会一生对她敬重爱护,王爷,哪怕只是为了郡主的终身,还请王爷您成全!”
褚易民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也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出去。
“王爷――”苏霖不由的更急,想要追出去,手腕却被人一把拽出。
褚琪炎深吸一口气,道:“世子走吧,我送您出宫!”
苏霖与他对望一眼,想着褚琪炎和褚灵韵姐弟之间的关系亲厚,就又稍稍安心了几分,暂时按捺住情绪,和他一前一后的离了大殿。
出宫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吭声,一直到了宫门外褚琪炎才抬手挥退左右,选了处僻静又开阔的地方把苏霖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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