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第43/49页


  随喜儿心说儿,爷可真是,好容易守的云开月明了,这会儿闹得哪门子别扭,接在手里,又不禁为难,真要是劈了这个,爷过后不得把他劈了啊!却不妨被梅鹤鸣一把夺了去:“谁说爷不要。”别扭得杵着在当地走了两圈,暗暗纳罕,倒真是便利,忽想起青州府那把逍遥椅来,可惜明儿就回京去了,不然让人依着样儿做一个来,便是他腿儿不跟劲儿,也不妨碍什么,或更得趣了也未可知,待的回京,先寻人做一个来使唤着。
  宛娘哪里知道他心里惦记这些,把茶递在他手里道:“我跟你回京,你使人把娘先送去青州府安置了方妥当,这扬州城里无亲无故的,留她老人家在此,我哪里放心的下。”
  梅鹤鸣哼一声道:“你倒实在,真当成亲娘一样了。”宛娘道:“虽不是亲娘,若寻不得亲,我便认他当个干娘,奉养终老也是应当。”
  梅鹤鸣道:“有件事我还未与你说,这扬州的守备张大人也叫张永寿,登州人士,我昨儿便疑心,席间用话儿探他一探,已是□不离十了,你莫急,估摸今日便有消息。”
  宛娘一怔:“你说昨儿那个守备大人,就是娘要寻的儿子吗?”梅鹤鸣点点头:“虽如此,这张永寿却娶了巡抚大人的千金,这位自来是个厉害出了名儿的母老虎,这张大人惧内的声名儿人尽皆知,想来那位并不知,张永寿在家乡还有个原配妻子,亏了死在半路,便是活着寻来,不定让那婆娘怎整治了。”
  宛娘听了心下暗叹,那张永寿得了富贵功名,哪里还会记挂糟糠父母,这样负心的汉子,便是认了老陈氏家去,也令人不由担心起来。
  梅鹤鸣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他爱宛娘,自然怎样都行,那老陈氏想当他梅鹤鸣的便宜丈母娘,想的美,低声劝道:“张永寿便不顾念原配,老陈氏是他亲娘,她那夫人若敢虐待婆婆,张永寿一封休书休了她,也得认,那婆娘虽厉害,说起来也是个名门闺秀,这些道理想来知道,再不得,日后一年两年,我带你过来探她一趟便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常福儿忙忙的跑进来道:“外头张守备跟他夫人的轿子眼瞅就到了门前了。”
  梅鹤鸣一听便笑道:“他倒明白的快,若落个不孝的名儿,被同僚一本参上去,他这个官儿也别想顺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因后头还有许多未交代的情节,故此决定暂不开现言,明儿开始全力更新《锦屏春暖》争取一天更六千的量,至五一前顺利完结,再开现言,亲们理解啊!!
  80章
  张永寿着实也没想到,他娘会到扬州来,以前在家时,也曾听爹娘提过,南边有个远亲,虽久不走动,赶上年节,偶尔也会捎个信儿来,张永寿却不知这个远亲就在这扬州城过活,当初他隐下家乡原配娶了冯氏,也是想着待成婚后木已成舟,再寻个机会告知冯氏,便是大闹一场,也无法儿可想,秋娘自来是个贤惠妇人,便是将来到了一处,想必也能糊弄过去。
  哪想到冯氏竟是这么个妒妇,别说他的原配,就是那些丫头也不让他近身,但能瞧中哪个,寻事便打一顿撵了出去,或寻人牙子来卖了,竟是个丝毫没有容人之量,张永寿哪还敢提家乡原配之事。
  后在扬州安顿下来,私下使人回老家,想着送些银钱回去安家,却扑了空,他爹病死了,他娘跟秋娘南边儿投亲也不知去向。
  昨儿在席间,忽听的信儿,张永寿先时真唬了一跳,待听得秋娘病死在半路,才暗暗松了口气,虽说瞒了冯氏许久,如今秋娘已死,她也闹不太甚去。
  家来,便直接进后宅寻冯氏,冯氏这几日心里不爽气,当初跟着爹上任,不想半道遇上山匪,劫了她去,后被张永寿所救,她爹便非要将她嫁给张永寿,冯氏自来心高,哪里会瞧上张永寿这么个庄稼汉子,只父母之命违逆不得,委委屈屈嫁了过来。
  不想张永寿这厮娶了自己,由是不足,成日跟那些丫头不干不净的,她如何忍下这口气去,或打或闹,没个消停日子。
  张永寿忌讳她娘家势力,倒也处处忍让,这次是她整治了那贱丫头,不想却落了贱丫头肚子里的胎,张永寿脾性上来,自此再不进她的屋子。
  冯氏思量起来也暗暗后悔,这事儿若让她爹娘知道,说不得也要念她的不是,想着寻个机会说两句软话儿,哄他一哄,夫妻仍如前头一般,却苦无机会,张永寿这回却长了志气,宁可在外头院中蓄着biao子,也不进她的内院一步。
  这日晚间,坐在炕上,正想着怎生想个法儿哄他回转,不想奶娘一脸喜色的进来道:“姑爷进了二门呢,想来有回转之意,姑娘不如身段软些迎他一迎,夫妻间有什么隔夜仇,关上门哄他几句,明儿还不好了。”
  冯氏一听,忙叫丫头端了菱花镜来,用抿梳抿了抿两鬓,扶正头上的金丝儿髻,起身迎了出去,直迎到院门首,见了张永寿屈身一福道:“听见说你去了陈府吃酒,怎这早时辰便家来了。”
  张永寿心里有事,哪里还端得住架子,便也道:“因惦记你一人在家,便寻个托词回来了。”
  冯氏听他这话儿,不禁暗暗疑惑,前两日还一副跟她生分的冷言冷语,瞧那意思,打着这辈子都不进她的屋了,这会儿怎忽然就回转过来,蓦然想起他在外蓄养了biao子,不禁咬了牙,猜度着他不是要纳个biao子进门,这才跟她好言好语的,指望着哄她欢喜了,答应他这档子事呢。
  想到此,心里不禁恼上来,有心跟他闹一场,又想起两人冷了这些日子,若再闹起来,说不得又是多少日子,她还想生个儿子傍身呢,他不进她屋子,哪里能成,倒不如软着话儿先哄他个欢喜,他若真敢纳biao子进来,再瞧她的手段。
  拿定主意,脸上带上笑意,夫妻两人各有心思的进了屋去,丫头上得茶来,便退了下去,张永寿斟酌半晌儿,才开口道:“有一事要说与你听。”
  冯氏暗暗冷哼,却也不动声色的道:“你我夫妻,什么话儿还藏着掖着不成,让人知道岂不笑话,有甚话只管说来。”
  张永寿道:“你也知我家乡爹娘在堂。”冯氏听了这个,倒松了口气,还道他要纳妾,原来是这事儿。
  冯氏早知乡下还有公婆,只张永寿没说什么,她乐的不开这个口,又不禁疑惑,今儿怎的巴巴提起这事。
  却听张永寿道:“除却高堂,家里还有个原配妻子……”这冯氏不听这话便罢,一听这话,只觉火气从胸中直窜到脑门儿,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闹了半天,这厮竟还有原配妻子,那她堂堂的巡按千金,岂不与他做了小,这会儿想必是那原配妻子寻了来,他没法儿,才跟自己吐了真言。
  冯氏蹭一下站起来,伸手把炕桌上的杯盏尽数扫落地上,破口大骂起来:“张永寿你个贼没廉耻的汉子,当年叫花子一样儿的家底儿,房无一间,地无一拢,我爹念你救下我,将我许了给你,曾问你,家中可娶妻房,你言道,家中无妻,只二老高堂,遂成就亲事,寻门路给你谋了个扬州守备的官儿,才有了如今体面,却原来你这杀千刀的囚囊汉子早有了妻子,坑害我一个千金小姐与你做了小老婆,今儿这话辨不清楚,我跟你拼了。”
  说着,身子一窜扑了过去,跟张永寿撕扯到一处,张永寿虽是武将,这会儿也无大用,任他多大本事,跟个妇人也使唤不出手段,被冯氏照着脸抓挠了几道血檩子,着恼上来,一把推开冯氏。
  他力气大,推的冯氏仰面一个倒踉跄摔在地上,张永寿站起来道:“什么千金小姐,当年不知让几个野汉子入捣了来,你爹打的什么主意,才把你许给我,你心里清楚,本念着夫妻之情,不想撕破脸去,既你非要闹,索性我一封休书送你家去,自此,想嫁什么汉子嫁什么汉子,便是招赘得十七八个,也与我不相干,各寻自在的好。”
  冯氏本没想到张永寿敢跟还手,坐在地上正扯着嗓门嚎哭,待听得张永寿这话儿,又自发虚,当初被那伙山匪劫到山上,哪里能保的清白身子,若非如此,她一个千金小姐也不至于嫁给张永寿这个乡下汉子,他若真写了休书,闹出旧事,她还活不活了,倒不如一根绳子吊死的干净些。
  想到此,不免真怕上来,止住哭声,坐在地上抽嗒嗒的抹眼泪,张永寿也是恼狠了,才说出这些话来,他如今尚且指望着岳家当官呢,哪里会真休了冯氏,这会儿见她怕了,也算拿住了她一回,便又道:“我张永寿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徒,便是娶了你家来,过往的事便丢开了,只你莫要事事跟我为难,便过的顺遂日子,我家里虽有原配妻子,奈何她是个短命的,我爹死后,跟着我娘南下投亲,半道上就病死了。”
  冯氏一听这个,才松了口气,只,也真有些惧怕张永寿休她,张永寿伸手扶她起来,坐在炕边上道:“秋娘虽死,我娘却寻来了扬州,现在府衙后街的小院里存身,圣人言道,百事孝为先,明儿你随我去接娘家来,好生奉养才是道理。”
  冯氏心里自然不大乐意,巴巴的多出个乡下婆婆来,却也说不出旁的话来,张永寿见这一回挟持住了她,心里大是顺意,琢磨着过些日子纳两个妾家来,延续子嗣,这冯氏前头失了贞洁,后面又无子善妒,若非瞧着她爹的权势,早休她出门了。
  两口子闹了一场,倒也商量妥当,第二日便来了府衙后街,宛娘既说认陈氏个干娘,自然也要跟张永寿夫妻见面,一照面,宛娘就不禁暗暗皱眉,这冯氏明显是瞧不上自己,两句话不到,便不搭理了,连个场面的笑都没有,素着一张脸,倒跟谁欠她多少银钱一般。
  梅鹤鸣在一边瞧着,一张脸阴沉的不行,张永寿心里暗恼冯氏不会应付场面,这宛娘虽说如今没个名份,瞧梅鹤鸣着紧的样儿,说不得,将来就是梅府里的正经主子,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冯氏着实不明事理。只得笑着跟宛娘见了礼,一口一个妹子叫着,甚为亲热。
  老陈氏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经年不见的儿子,这一见了面,就成了大官,欢喜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待瞧见冯氏,老陈氏这才明白,儿子这些年不回家,原是在外又娶了妻子。
  思想起秋娘来,眼泪更是止不住,叫过儿子到一旁,细问端详,张永寿便含糊的说了来往缘由,竟是只字不提秋娘。
  老陈氏心里暗叹,只道:“你如今都当官了,旁的娘也不说了,只秋娘的坟,如今在青州府的乱葬岗上呢,你寻人起了,挪到咱们张家的坟茔地里头来,她是咱们张家的人,死了也得有个名份去处。”
  冯氏在不远处听了个影儿,心里暗恨,这贫婆子越发来给她来添堵,如今且容她,待来日寻的机会窝盘住张永寿再说。
  目光扫过宛娘跟梅鹤鸣,心里愈发不自在,这妇人瞧着不过平常,却配的这样体面男人,自己千金贵体,却嫁了张永寿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汉子,心里不自在,脸上也便带了出来,宛娘更是忧心,这冯氏瞧着就不是个什么良善之人,老陈氏跟儿子回去,也不知将来是享福还是受罪。
  有心拦阻,却又没个由头,人家是正经的亲母子,她拦着算怎么回事,瞧着老陈氏坐上了张府的轿子,渐行渐远,宛娘还立在门首发呆。
  梅鹤鸣携着她的手,才进了屋去,梅鹤鸣见她神色,便劝道:“各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莫忧心才是。”正说着话儿,陈夫人使了两个丫头过来道:“听闻明儿就动身,心里念着宛娘,让过去说说话儿呢。”
  因在青州府里,多蒙吴氏照看,不见面自然说不过去,梅鹤鸣让两个婆子跟着宛娘去了陈府,吴氏迎将出来,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坐下才道:“自青州一别,倒让姐姐我好生惦念,却不知你也来了扬州城里。”说着端详她半晌儿道:“瞧着比那时倒胖了些,越发的好看了,怪道惹的咱们梅公子如此这般的撂不下。”
  宛娘脸一红,吴氏笑道:“你也莫害臊了,我们当女人的生在这世上,若能得个有情知道疼人的汉子,便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了。”说到这里不禁暗暗一叹。
  瞧着宛娘比对自己的处境,越发觉得人跟人的命真真不一样,在青州府时,哪个不知梅公子的风流名,真正一个浪荡天下知的,家里侍妾成群,外头相好的妇人,数也数不过来,不想一旦有情,却是这么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而自家老爷呢,家里几个妻妾尚不足,在青州府纳了伴香进门,这才多少日子,丢在脑后,又要纳那个贵香阁的李琴娘。
  宛娘刚头进来的时候,瞄见前头搭设锦帐,廊前红灯高悬,仿似有什么喜事,这会儿见吴氏的脸色倒不像,反而有些不郁之色,便问道:“府里可有什么喜事吗?”
  旁边的蒋氏听了,哼一声道:“可不是喜事,大大的喜事呢,我们家老爷明儿又当新郎官了,纳了贵香阁的头牌进门,这会儿想必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说着瞥了一旁的伴香一眼,尖着嗓子道:“我们几个倒罢了,横竖有一便有二,只伴香妹妹如何忍的下这口气,以前爷的腿脚儿多勤,把伴香妹妹屋里的门槛都快踢破了,如今可不都长了一寸的青苔了。”
  吴氏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脸色一沉道:“宛娘妹妹在呢,说这些做什么?”那蒋氏才悻悻然住了口。
  宛娘这才明白,原是那陈子丰又要纳妾,纳的还是那贵香阁的头牌李琴娘,忽想起老陈氏曾说过,那李琴娘生的好颜色,想来陈子丰贪恋着女色,非要娶了家来,便是再好的姿色,娶了家来,也不知道过得多久,便又厌烦了,想着这些不禁可恼可悲,也不知梅鹤鸣将来会不会也如此。
  吴氏见她神色不大自在,知道被蒋氏的话所扰,忙岔开话道:“姐姐原想着,好容易咱们姐妹见了面,怎的也要好好说几日体己话儿,不想你走的这样急,日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宛娘忙很宽慰了她几句,吴氏知道如今宛娘有着身子,累不得,说了会儿子话儿,便放她去了,临走让丫头取了三个老大的匣子来递给宛娘身边的婆子,只说是些小玩意。
  宛娘便没推辞,回了家打开才知道,竟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堆得那些花,一朵也不差的放在匣子里,想来是从那个李琴娘处得来的。
  梅鹤鸣探头瞧了瞧道:“陈子丰果然有心。”伸手捻起一枝桃花来插与宛娘鬓边,端详了端详道:“我的宛娘真真好看。”
  宛娘不禁脸色微红:“你莫用这些好听的话哄我,论姿色,哪里比得过你过往那些相好的妇人。”
  梅鹤鸣不禁笑了起来:“你莫吃这些没用的醋,便是她国色天香在爷眼里也比不得宛娘半分去,爷从不打谎。”把她搂在怀里,大手贴在她小腹上,温声道:“宛娘,你说它是男是女?”
  宛娘侧头瞧着他:“你定然盼它是个男孩吧!”梅鹤鸣却笑着摇摇头:“男女都是爷的骨肉,有甚分别,只若真说起来,爷倒希望是个丫头。”
  宛娘不禁挑眉,举凡这古代的男人,哪个不是重男轻女的,偏梅鹤鸣是个别的不成,便问他:“为什么?”梅鹤鸣低头亲了她一下道:“我们梅家这一辈上,我大哥我二哥房头虽早得了子嗣,只都是小子,竟没一个丫头,我们家老太太便想着念着,满口里道,咱们这梅府里满园都是绿叶,怎的连朵花儿都没有,你想想,若爷得个丫头,便拔了尖,老太太还不疼到心坎里去了,有老太太疼着,宠着,赶明儿谁敢欺负。”
  宛娘倒不禁暗笑,心道,有梅鹤鸣这么个爹,她女儿能被谁欺负,不欺负别人就念佛了,不禁又发起愁来,若真是个丫头,生的梅鹤鸣这般恶毒性情,将来可不要成了祸害。虽愁,如今却也愁不过来这些。
  次日一早,在渡口辞别众人,登船北上,正是五月里,一路上夹岸杨柳成行,荷荫片片,虽暑热之中,却也不觉难耐,只心里却仍忐忑不安,梅鹤鸣却心情甚好,不见半分愁容,待船过青州府,吴婆子上得船来,宛娘觑了个空,才问她梅府中事。
  吴婆子先头也未料到,爷真要娶宛娘当个正头娘子,可后来想想,两人折腾的这些日子,又觉实无他途,爷早对宛娘动了真情,况如今又坏了身子,爷府里多少妻妾,除却宛娘,谁也没怀上过,这就是造化了,便是瞧着肚子里的孩子,老太太那儿一关也不难过,难过的是老太爷和老爷,只爷自小便是个十头牛也拉不回的扭性子,既他说要娶宛娘,就一定会娶,老太爷老爷哪儿势必要闹上一场,落后儿宛娘定然还是梅府里的正经主子,早些知道梅府的事也有好处,便跟她底细说了梅府都有什么人,什么性子等等。
  宛娘越听心里越虚,这梅府真算钟鸣鼎食的世家望族了,这样的家族定然家规极严,怎会接受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寡妇进门,再若,便是她勉强嫁进去,身后没个娘家支撑,将来如何。
  越想越愁,加上怀孕不适,心里越发憋闷起来,话儿都少了,也不怎么喜欢搭理梅鹤鸣,梅鹤鸣先头以为她是热的,待过了两日瞧着又不像,越近京城,宛娘的眉头皱的愈紧,眼瞅明儿一早就到了,这一晚上宛娘辗转半宿睡不踏实,把他吵醒了。
  梅鹤鸣坐起身来燃亮灯火,抱她在怀里底细问她,才知这几日忧虑什么,梅鹤鸣不禁道:“宛娘倒不信爷了?”
  宛娘闷闷的不说话,她哪是不信他,她是不信这个封建的社会,梅鹤鸣道:“宛娘莫想这些有的没的,大不了爷自请出族,就咱们俩儿在青州府里过一辈子也自在的紧。”
  宛娘一愣,倒不曾想他如此离经叛道:“你舍得?”梅鹤鸣笑了:“爷自来没觉得梅家又什么了不得,当年祖父逼着爷去当官,爷不去,跪了三天祠堂,终是祖父妥协,此事你不用愁成这样,爷自会打点的清楚明白。”
  宛娘忽觉梅鹤鸣虽不算什么好人,却对自己着实不差,让一个古代制度下的世族男子,为了个女人自请出族,便是嘴上说说也是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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