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生》第49/58页


  这是个大约十步见长八步见宽的地洞,与外面黑暗潮湿的隧道不同,这个洞口明亮又宽敞,加以洞中的摆设――更像是哪家小姐的闺房。
  房中妆奁绣榻,粉盒丝帕,一旁的衣架上竟还挂着几件亵衣――看样子像是有人常住的,难道苏府中还有人住在这么个幽闭隐秘的地下室?叶长生抬头,地洞顶上竟是波光粼粼,水光荡漾――二人心中皆是一震,原来这个密室竟是埋在潭水底下么,那又是什么将潭水与洞府隔了开?
  “怪不得那潭水总是冒泡,原来底下竟是空的……”叶长生看了一阵,喃喃自语,又绕至案边,方才发现桌案之上层层叠叠地摊着许多的画像――这些画像的笔法十分细腻、逼肖,一看便知画者花了极大的心血,一笔笔勾描而成,将一幅幅画中的女子千姿百态,或颦眉或娇笑,或起舞或静卧的姿态刻画得栩栩如生――最令二人吃惊的是这丹青妙笔所描绘的都是同一个人――苏小娥。
  “这些画的画工非常精致老练,可见笔者的丹青功底……而这些画每张都有题诗,却没有一幅有落款……”潘熙谨展开画卷缓声说道。
  叶长生的视线转到案边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盒子上,那盒子通身黑漆漆的,什么花纹也没有,她拿起那个盒子,掂了一掂,放在耳边,只觉里头有个东西哧溜溜地转来转去,叶长生找了块帕子,将那盒子捆得紧紧地,转身对着潘熙谨微笑道:“九公子我们出去吧,被主人发现可就不妙了。”
  潘熙谨点点头,临走前抽了一幅画,唇角一弯,跟着叶长生走了出去。
  二人步履轻捷,从隧道走了出来,离开黑屋之前,却没有将门锁上,照着叶长生的说法,他们下了隧道,拿了人家的东西,就算是傻子也会发现有人来过了,自然也就不必将那黑屋恢复原样……天色渐晚,二人相视一笑,一致觉得是时候吃晚饭了……
  这就是苏度死的当日,慧娘死的第四日――潘熙谨与叶长生发现了黑屋中通向水潭底部的隧道。
  月明星稀,空气微凉。
  在潘熙谨处吃了牡丹亲手做的晚饭后,叶长生就一人去了苏度的屋子,转眼天色已经暗下,烛火莹莹中,她一个人走进了那间充盈着腐败之气的房间,走至发现尸体的现场。自然,苏度的尸体已经被运走,而现场的血迹仍在,暗黄的烛光下到处是斑斑驳驳的血影。
  叶长生叹了一口气,将烛台放在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慧娘的死,苏度的死,庭院里的尸体,满庭的云香草,黑水潭下的密室,这些事件究竟有什么联系?苏小娥眼见父亲惨死,并不是想着查询凶手或者放下尸体――而是一心想要寻得蛊王,苏刑又到哪里去了?
  “嗳……”叶长生对着头顶的房梁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苏府中的人个个都不能用常理来看,逼人娶亲的妹妹,貌如魑魅的哥哥,惨死的父亲――仿佛他们之间看不见寻常亲人间的感情,而是混杂着许多莫名地东西……
  看着地上的血迹,叶长生不由感叹,即使她见过许多尸体――也觉得苏度死得实在倒霉得很,说是中毒?的确,那血流出来是黑色的――可是这苏府之中既然有药王,那苏家人也定非等闲之辈,又岂会是一般人能够下得手的?凶手若是府中的人,那会是谁?凶手若是府外的人,那又会是谁?
  叶长生从怀中掏出方才从密室中寻来的黑盒子,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里面仍旧????地,仿佛有东西在窜动――这又是什么?
  她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房中走了一圈,眼见案上的蜡烛就要燃尽,顿了一顿,还是决定出了门去。
  她一路顺着小路走去,却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贺兰容华的住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将今日之事告之为上,还有那盒中之物,也是问问师傅比较好,正想着,上前敲了敲门。
  半晌,里面却是无人应答,叶长生很有礼貌地出言问道:“师傅可是睡下了?”片刻之后,她“啊……”了一声:“那徒儿就告退了……”话音刚落,提步就要离开,突然间,门“吱哑”一声打开了,叶长生回了头,朝门的方向看了看,却仍是黑洞洞的一片,半点光也没有。叶长生心中略有疑惑,提步走了进去,四处漆黑一片,她伸出手四处探了探,大约走了几步,仍是不见有人。
  “没人?”叶长生轻声问道。
  突然腰上一紧,只觉身后有人一把抱住了她,叶长生站着没有动,身后的人双臂渐渐收紧,他的气息渐渐下移,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叶长生心中一动,半晌,试探道:“师傅?”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却是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地走进了里间,叶长生的眼睛不好,只看得见房中到处模糊一片,就算是借着窗外零星的光线也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
  叶长生只觉砰地一下被丢到了床上,那人的手缓缓拂过她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拂过她的唇……他突然俯下身来,却是将头埋在了叶长生的颈侧,静静地抱着她躺在床上,依旧沉默,什么话也没有……
  “师傅你怎么了?”叶长生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一丝波澜也没有。
  贺兰容华没有说话,只就静静地抱着她,隔着一层衣服叶长生也能感觉他的身体在微微发烫……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艰涩:“我没有时间了……”
  叶长生沉默――事实上她愣了一愣,而就在她怔愣的时候,贺兰容华支起身子,扶上她的脸颊俯身吻了下来,伴着淡淡的沉香味道,什么东西滑了进来,叶长生浑身一颤,试着推开他,却被他扣在了身侧,叶长生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而淡淡的月光下,此时贺兰容华的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欲望。
  他的吻渐渐下移,叶长生一瞬间有些僵硬,直到他的手褪去她的外衣,叶长生猛一提膝,就要向他腹间踢去,不料贺兰容华右手一挡,反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叶长生竟是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他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他在说“笙儿,别怕……”他的左手摩挲着叶长生的后颈,眼中一片旖旎……
  伴着一阵衣袖轻拂声,朦胧的月光下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坐在窗前,低低地笑了,“叶门主,几日不见狼狈得很呐……”
  叶长生转过头去,见了来人心中竟是有些欣喜,提声叫了起来:“李凰音!”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贺兰容华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他缓缓支起身,拉过手边的外袍将叶长生盖住,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窗台:“你来做什么。”李凰音轻笑一声,跃下窗阑,倚着墙壁,抱臂戏谑道:“自是有了了不得的事情,比如有人竟将蛊王随身携带着,比如有人发现蛊王不见了四处撒泼,又比如……有人不明不白地跑上了别人的床……”
  贺兰容华淡淡说道:“我却不知,你竟也在古驮镇……”
  李凰音嘴唇微勾,微笑道:“我与叶门主本就是一同来的,离开些日子也是办事去了,现在,是时候回来了……”他慢步走上前,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思量道:“大概不久就会有人来了,有没有兴趣――先看好戏呢?” 贺兰容华垂眸,看着身下的叶长生――她不说话只任他抱着,静静地看着他,过了片刻。她轻叹了口气,说道:“苏度死了,被人杀的,蛊王也不见了……”
  “死了?”贺兰容华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过一阵便即蹙眉,苏度死了与他无关,蛊王若是不见了,那长生岂不是无救?
  他转过头,看着李凰音,肃然道:“你方才说……谁将蛊王带在身上……”李凰音嘴角一弯,却是不答话。许久,魅声道:“这就要问叶门主了……”
  “李楼主指的是……啊……”叶长生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那个匣子?那便是蛊王?你怎么知道……”李凰音不以为然地一拂长袖,“别忘了我还有落阳楼。没有什么地方是落阳楼去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落阳楼查不到的……”
  叶长生眨了眨眼表示了然,忽地一翻身从床上爬下了来,踉跄了几步回头对着贺兰容华一拱手道:“徒儿有要事要办,暂且告退。”说完便从窗外掠了出去,李凰音回头对着贺兰容华莫名一笑,也跟了出去。
  夜半之中,星空熠熠生辉。
  月色明暗,贺兰容华靠着床帏,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嘴角一抹自嘲的笑,他缓缓闭上了双眸,就那么靠着,许久不曾动过一下。
  庭院中
  李凰音笑吟吟地跟着前面长发披散只顾赶路的叶长生,不知道她觉察了没有,整整半个时辰了,她一直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转悠。
  李凰音摇摇头,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风度翩翩地问道:“叶门主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叶长生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文质彬彬地行了个礼:“李楼主乃当世神人,来去无踪,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李楼主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与在下何干?”
  李凰音双眸微眯,手中不觉加了几分力:“叶笙!你怀疑我?”叶长生微微一笑:“从无信任,何来怀疑?不论李楼主的目的是什么,相信都与在下无关,言已至此,长生告退……”
  叶长生正待转身离开,突然直面一阵烈风袭来,不待她出手,李凰音便一手将她揽至身后,甩手替她接下了那一掌――来人被弹出几步之外,仍就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双目炙裂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苏刑……”眼前的男人呼吸急促,浑身浴血,双手紧紧握着玄铁倒马刺――正是那苏家大少爷,叶长生从李凰音身后探了探头,问道,“苏公子可是受了伤?在下可万万没有做对不起苏公子的事啊,何故突然伤人?”
  苏刑仿佛就快不能自己,他剧烈地颤抖着,眼角的脓水不断向下流出,嘴里还一刻不停地念着什么,叶长生竖起耳朵,入耳似乎都是什么“死”、“杀”之类的“好话”……
  不待她再次发问,苏刑突然如野兽般嘶吼起来,他一字一句道:“你们进了那里……你,你们拿走了蛊王,还我蛊王!我要你们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叶长生闻言眉头一跳,连忙伸手在怀中摸了半晌,举了举那个黑漆漆的小木盒,指了指问道:“你要寻的可是此物?”
  苏刑那双浑浊的眼中蓦地迸射出极度的欣喜,连忙点头,抬步就欲上来夺走,却又忌惮叶长生身边的李凰音,一时间有些犹豫。叶长生“啊”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是蛊王,好在我没有打开……”李凰音偏过头幽幽道:“方才我便说过……你不记得罢了……”
  叶长生将那匣子对着李凰音晃了晃,微笑道:“以李楼主的内力,定能在片刻之间将匣中之物粉碎了吧……”李凰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是自然。”――苏刑听着二人的对话,突然急躁起来,叱道:“你莫要打蛊王的注意,不然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叶长生微微一笑,宽慰道:“苏公子莫要担心,如蛊王这般奇物在下自是不忍毁去,只是苏公子可否告知――这蛊王你是如何得来,花园中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慧娘怎么死的,你――又是为何杀了苏老爷……”
  “你……”苏度骤然握紧双手,面上的腐肉似乎活了起来,缓缓地蠕动着,“你,你胡说……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叶长生静静地看着他,陈述道:“潭水底下的那间密室是你的――那些画像,是你画的。”
  “你胡说……不是,不是的……”苏刑抱着头,仿佛很痛苦,叶长生轻叹一声:“那间屋子像是女子的闺房,妆奁红粉一应俱全,却是少了一件最常见也是令我起了疑心的东西。”
  “哦?如此不一般的东西是什么?”李凰音轻笑,很有兴趣地接话,那举世无伦俊美的脸庞与对面之人仿佛是天上地下,神仙修罗。
  “是铜镜……”叶长生微微一笑,显然对他的配合十分满意,“女子的闺房又怎会没有铜镜?若不是主人疏忽了,那便是他有什么不愿意,甚至是讨厌见到镜子的原因――就比如,呃……”叶长生歉然道,“样貌丑陋……”李凰音瞥了一眼苏刑,心中了然。叶长生继续道:“但为什么他要在潭水底下花大力气造这么个密室呢?可那密室除了满是苏小娥的画像并无什么不妥,后来我又想起,潭水边的那个尸坑――二者只怕有什么联系,比如苏公子对他妹妹有什么令他难以启齿的……情爱……”
  几片落叶打着圈儿从空中坠落。月光黯淡夜风无声,气息仿佛间凝滞了……
  苏刑的眼神苍乱而复杂,盯在叶长生身上,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声音嘶哑如鬼泣一般:“把蛊王还给我!” 叶长生目光奇异地看着他,半晌道:“你现在……靠蛊王续命吗?”苏刑仿佛很痛苦,他抱着头,口中不停呻吟,不知过了多久,他直直地盯着叶长生的双眼,伸出手一字一句道:“――还――给――我――”
  叶长生报以一个歉然的微笑,苏刑却依旧冷冷盯住她,眼中有着毁灭一切的怨恨,突然,他身形逆转,手中两根倒马刺高举过头,杀气磅礴而出,人影一闪,踏风而来,就要自叶长生的颅顶刺下――功力之深厚远远超出了二人所想。李凰音不躲不避,连七渊也不曾出,迎着苏刑的来路,堪堪出手指出六穴,招招直对命门。苏刑一声大喝,手中玄铁钩斩断杀,时而如暗器般脱手抛出,再回旋收回。李凰音身形丝毫不见减慢,红衣翻飞,一掌拍至苏刑肋下,将之生生振至三丈外。苏刑扶着墙,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哇”地吐了一大口血,握着兵器的手已经有些颤抖,却仍是挣扎着要上前――
  “哥……”
  身后忽然传来苏小娥有些惊异的声音,苏刑浑身一震,迟疑了片刻,缓缓回头,却见苏小娥站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能否有个人告知在下,你们在做什么?”苏刑的面色忽的变得有些犹豫,他连忙对着苏小娥摆摆手,一把擦了嘴角的血渍,讪讪地笑着:“小娥,你回屋去吧,没事,没事的……”苏小娥秀眉一皱,目光转移到叶长生与李凰音身上,娇笑道:“请问二位究竟是为何要将我这残废的兄长伤正这样?”叶长生轻咳一声,微微一笑道:“这个,是误会误会……不过关于此事,姑娘还是问问苏大公子比较稳妥,比如……他是如何杀了苏老爷……”
  “你说什么!”苏小娥几步上前,一把扳过苏刑的肩膀:“是你杀的?”苏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苏小娥不停地摇晃着他,质问道:“你居然杀了他?”
  “苏姑娘……”叶长生好意提醒道,“这个大约,只是大约,是为了蛊王吧……蛊王一直在花园的深潭底,苏姑娘可知?”
  “不是的不是的……”苏刑突然全身颤抖,跌坐在了地上,牙齿在咯咯打战。他在害怕,害怕得不知所措,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他有一个不能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必须跟他一起腐烂在泥土里。
  “若是你不说……我替你说可好?”叶长生嘴角微勾,笑得很平和,她慢慢说道,“这苏府有几处不寻常的地方,就因为太不寻常,以至于我们刚一进府便有所发觉――首当其冲的便是这苏府的选址,按照苏老爷的说法,苏家是三年前才迁来古驮镇的,因着祖产所剩无多,就选了一个远离人迹的深山脚下造起了宅子,可既然如此――为何苏府中还有此等数量的下人?苏家一共父子三人,却有八个家丁七个丫头,还不算上失踪的那些,这于理不通。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苏老爷贪图享逸,想要多招些下人,服侍得妥当些……”
  “――宅子的地界与下人的多少是我们自家的事儿,不由姑娘操心。”苏小娥冷笑着插话道道。叶长生点点头,并不反驳,微笑着继续道:“第二便是这府中满园的云香草,刚开始我有些好奇,为何贵府的花园中没有牡丹芍药,春兰秋菊,而是种了满满的云香草呢?直到偶然一次,我在花园遇上了一个浇水的丫头,她告诉我这花园本并不是这样,只是一年前少爷突然吩咐,将府中的花草除去,全部换上云香――于是我就自然而然地想,贵府一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变故。确然,若我没说过,府中第一个走失的下人,也在一年前吧……”
  苏刑面色一变:“只是凑巧罢了,同时发生的事也算不得什么。”
  “其实……”叶长生微笑,继续道:“我还在花园潭水边的灌木丛里,发现过一具尸体――起初我怀疑是苏老爷做的,可我后来便渐渐觉得未必是他,如今他人一死,有些事情更是无从证实,而那个尸坑,从那尸体的穿着来看――很可能就是那些所谓‘走失’下人们的归处吧。之后我又发现,潭水下便是一间密室……这一点另我将二者联系了起来,密室中可能会有解开一切谜团的依据……而这个依据我找到了――”她的目光注视着苏小娥:“苏小姐,就是你――”
  苏小娥冷笑道:“荒谬,我从不曾杀过他们。”
  “……请问苏小姐在一年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叶长生走至苏小娥身前柔声道。但见苏小娥眉头紧蹙,直直地盯着叶长生,决然道:“没有!”
  叶长生摇摇头,惋惜道:“关于这点姑娘实在不必对在下隐瞒,这件事只要是府上的人都知道――苏小姐在一年前曾经深受重伤,几乎死去――后来却又奇迹般地康复了……”
  苏刑猛地冲了上来,扭曲的脸上满是愤怒:“别说了别说了……”叶长生轻声道:“蛊王在我手中,我可以还给你,可你,还是不愿坦白吗?”苏刑迟疑了许久,许久,直到腐败的脸上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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