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旧情郎》第142/238页


  杀了李玉!天下便是他的!
  中常侍乃未央宫职位最高的黄门,原本后宫诸事是皇后负责。陛下明确表示了对皇后的不喜后,后宫事宜交到了太皇太后手中。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根本没精神管宫中诸事。风雨满楼之际,尽管长公主李皎多次表示她府上的侍女明珠可进宫帮陛下处理后宫事务,陛下也没有许可。非常时期,李玉已经不想把越来越多的人卷进来了。
  后宫诸事,不得已,交到了中常侍手中。
  晋王自以为李玉病重,宫廷禁卫会松懈。晋王不知李玉早有安排――晋王与皇后洛女在太液池边私会的事,被报给了中常侍。
  中常侍在宫中的地位全靠李玉一人,李玉出事,他跟着出事。他跪在陛下病榻下,哭得直不起身。待听到宫女的通报,中常侍脸一寒,起身出殿。他感觉到了满城风雨将来的压抑,他喃声:“那对狗男女,果然不出陛下所料……亏得陛下早有安排……”
  他回过神,嘱咐手下人:“秘密召宫廷宿卫军长官进殿,就说是陛下宣他。京畿附近的兵马也调入长安……”
  他回头,看向身后庄重黑宇大殿,他垂泪掩袖,颓然道:“这些本是陛下安排的……若陛下此时醒着,便好了……”
  他最清楚李玉的病症到了强弩之末,御医们想办法帮陛下吊着命。就算陛下之前千万安排,没有天子本人坐镇,长安之困,当真能解?
  李玉依然沉睡。
  长安的局势在暗处慢慢发生变化,藏着的线头若有若现,此时张牙舞爪,皆露出了首尾。
  夜火初上,雨夜生雾。变故在某个大雨之夜到来!
  执金吾兵变,从与廷议上一武官的矛盾开始,趁夜攻了该府,将一府人全部关押。廷尉震怒,诏狱审讯,向来是廷尉之事,执金吾何以插手?双方在廷议上闹不开,廷尉长官甩袖,扬言要去面圣。圣上若不裁决,他将长跪宣室殿门前。
  执金吾的人嗤笑,当着文武百官,长剑出鞘,一剑砍杀了那位高官。
  众臣惊骇惶怒!
  宫廷宿卫军当即出动,在正殿与执金吾对峙。
  丞相临时代帝监国,将未央宫四门关闭,禁止百官的出入。一众大臣们被留于宫中,在宿卫军与执金吾在打斗的时候,避免了朝臣与敌首的牵扯不清,继而连累到整个朝廷机构。长安城阙下了命令,着民众关门不得外出,除非听到帝旨,何人敲门,都不得放入屋舍。
  长安城进入激战阶段!
  执金吾的郎君们昔日掌管整座长安城的布防安危,他们一旦反了,诸人皆是麻烦。丞相不让百官出宫,最大的原因是百官中起码一半出身名门。若是出了宫,与宫外家族交涉,这些名门们会如何选择,便是丞相都不敢做保。他们不知陛下的病情,他们唯怕陛下醒后清算!
  然朝臣中必有人通敌!否则执金吾何以叛乱?
  只有将臣子们关于宫中,才最大可能禁止他们与外朝互通情报。
  战火连烧数日,朝局一日紧张过一日。时日往后推,叛变的人不止执金吾,还有其他官署。晋王的局铺的大,烧得众臣措手不及。而众臣们一慌,便去喝骂御医们一通,去李玉病榻外哭诉,求李玉醒来。
  然丞相在宫廷中的权力很快受限。晋王站了出来,放军队入宫,包围正殿。晋王拿出圣旨,说陛下在病倒前,指认他监国,而非丞相。晋王放开了胆子,言自己才是李氏皇室的正统血脉,一个臣子,也妄想与他争权?
  丞相大怒:“老臣不信!臣要见陛下!臣要见太皇太后!”
  晋王不屑:“陛下病重不见任何人,太皇太后年岁已大,也不见任何人。现在长安乃吾说了算,丞相已经老糊涂,还是歇着吧。”
  他话语一落,丞相大权旁落,被晋王人手看押。有朝臣通风报信,宫中的兵马不再只有宿卫军,还包括虎视眈眈准备篡位的晋王人马。宫中一派混乱,大臣们萎靡不振,此时,是真的被关在了正殿中,进出不得。有那洋洋得意之人,趁机向晋王进谗言,说有人兵指长安,该清君侧。
  晋王大悦称喏。
  满朝风雨招摇,大势向着有利于晋王的那一面倾倒。然仍有人苦苦支撑,与晋王人马大战,等着那一丝希望。宫中说有京畿兵马赶来护驾,他们必要撑到那时,必要撑到陛下醒来为止。
  寒夜中,中常侍长跪宣室殿中,对殿外诸事不管。宣室殿门关闭,晋王人马在外敲门,里不应。晋王想一鼓作气,趁机除掉李玉。但宫廷宿卫军的兵马收缩,此时全然围于宣室殿外。晋王看到冰冷战铠,看到铁面寒刀,心生了怯意,不太敢硬抗。
  人心惶惶,自有趋利之人。让晋王松懈的,是一个御医从宣室殿逃了出来,前来投靠晋王,并带给晋王一个大好消息――“殿下不必太忌讳陛下。陛下他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他早就是强弩之末,若好好休养,也许还有转机。然他一年来勤政之频,比往年更胜。他病情加重,此番能不能醒来,也未可知。”
  而若是李玉就那么正常病死,晋王不是更高兴么?
  长安城笼罩在飘雪中,雨停了,大雪皓然。素白雪粒荡悠悠,纷纷然在天地间洒落。它落在染遍鲜血的街巷中,落在军人威严素容上。它飘山过海,它浩荡扬落。它洗尽天地尘埃,还世间一片清白!
  当此雪夜,执金吾的人在城门口搓着手聊天。他们笑哈哈,因长安的兵马已被他们解决得差不多。只要宫中晋王得了那个位子,他们水涨船高,将有护龙之功!
  他们点着火,在城门口准备解决最后一拨人。两军对峙,双方皆疲惫不堪。
  执金吾郎君们骑着马上前,开口劝降:“宫中天子已经病危,大魏天下日后是晋王的。天子传旨给晋王监国,你们在此胡闹,不怕晋王降罪么?”
  对方冷冰冰道:“吾等只知陛下,不知晋王。贼子张狂,竟敢假传圣意。诸君皆知陛下昏迷不醒,他怎会给晋王传旨?”
  “那还有太皇太后……”
  “自晋王当政,吾数次请命,却不曾见太皇太后一面,”马上的军人冷笑,“太皇太后恐已有不测,也未可知。”
  对方恼羞成怒:“那尔等要如何才肯信?”
  “请长公主殿下回京主持大局,长公主乃陛下亲妹……”
  “绝无可能!”对方大声打断。
  双方争执不下,待要出兵,忽然感觉到一阵晃动。哐哐声,沿着地表传来,震得人跌倒在地,马匹抬蹄高嘶!
  哐――
  撞门声从后传来,从紧闭的城门处传来。
  门后将士高声宣道:“臣奉陛下之令,进京勤王!尔等逆贼,还不开城门?!”
  火烧四野,千军万马立于城门外,铁甲森森,马蹄高溅!将领肃冷目光盯着天地间大雪,笔直挺拔,抬手下令――“攻城!”
  “攻城!”
  “撞门!”
  “进宫勤王!”
  “喏!”万马齐鸣,扬起马蹄。滚滚雪雾卷起,扑落在将士们的面上。随着撞城门的声音越来越有力,城中如得到信号,大战开始!
  雪落在诸人身上,雪穿越冷空,雪落在未央宫万千灯火高楼羽阙上。
  宣室殿外依然布满兵马,宿卫军命令将士不得动手,此时不宜与晋王撕破脸。只待城中战争有转机,才是他们动手的机会。将士们站在大雪中,面容冰冷,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殿内烧着炉火,帷帐放下,满室药香。
  中常侍继续垂着泪:“陛下,您再不醒来,老奴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您也没吩咐到这一步啊……”
  战争一息万变,中常侍一个伺候人的黄门,哪里做的了那个主?丞相倒是做的了主,丞相之前指挥战事也指挥得妥当,但是丞相已经被晋王控制起来了,生死不知!晋王的势力遍布朝廷,中常侍只有躲在宣室殿中,只有看到陛下,才能寻到点儿勇气。
  中常侍絮絮叨叨。
  他听到一凉淡虚弱的声音:“战事现况如何了?”
  这把声音!
  中常侍猛地抬头,他惊喜地看到病榻上的李玉睁开了眼。天子声音沙哑疲惫,面色如纸般惨白。天子眼神飘虚,不知在看哪里。但是李玉真的醒来了!不是幻觉!
  天子在沉睡六日后,终于醒了过来!
  御医们常常松口气,跪坐在地,口出欢呼后,连忙扶陛下起来用药。
  宣室殿的气氛升温,哪怕殿外大雪连城,这里人有了主心骨,生起了无限勇气。宿卫军将领听到陛下醒来,在外连连转悠,他等得满心焦急,终在一刻后,等来陛下的召见。
  将领站在御前,看到陛下平静憔悴的面容。李玉手撑着额头,垂着眼皮,听将领说战事进行到了哪一步。李玉状态称不上好,对他们的面见称不上鼓舞军心,他甚至眸色冷淡偏混浊,都没有看下方将士们一眼。
  他随口应声“嗯”,将领须发皆张,老泪纵横,愿为君百战而死!
  忠君之念,誓死不辞!
  雪夜寒冷,殿中暖热。晋王搂着娇软美人洛女,伏在榻间动作。空气中流淌着暧.昧的香气,时而男女的呢喃轻笑声传来。喘息声混着笑声,满殿的宫人都躲了出去。长秋宫常年清冷,天子从不在此多留超过一刻钟的时间。长秋宫多年来没有男人入住,这是第一次,长秋宫迎来不是天子的男人。这个男人与她们的皇后洛女夜夜笙歌,而宫人们发着抖瑟缩着肩,敢怒不敢言。
  主子们欢畅,宫人们却要忧心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们惶惶立在雪夜中,忽然间,看到大片灯火绵延,如山河之起,向长秋宫的方向游来――
  宫殿中,晋王伏于洛女身上,爱怜不住地吃着她的小乳。两人调.笑,洛女口上胭脂沾了身上男人一身。她搂住对方的肩,欢喜中又有几分担忧:“真的没问题么?您关押太皇太后,是不是有些……”
  晋王揉她一把,不以为然:“等孤日后为帝,或让我们孩儿为帝,孤自会放母亲出来。放心,她养大孤,孤不会对她如何,只要她乖乖听话……”他笑道:“想来太皇太后经历了这么多,她也不至于想不开。孤也是她的儿子,她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喜欢的孙子,与自己的儿子闹得不快。”
  晋王揉着怀中雪汁,似笑非笑道:“我们李家,好像谋朝篡位,跟家族遗传似的正常……”
  他听到一个幽幽的男声响起:“哦,不错。李家篡位,如家族遗传般正常。但如果朕想拨乱反正,改掉这个家族遗传,叔叔是否愿助朕一臂之力?”

当前:第142/23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