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道》第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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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道》
  作者:石继航(网络笔名:江湖夜雨)


  简介
  唐中宗年间,西域少年李煊来到长安。
  面对他的,并非李唐的繁华,一系列诡异惊悚的事情、一群奇异之人接连出现。
  羽扇门、太平公主、李隆基……各种势力明争暗斗,李煊的身世也扑朔迷离……
  泱泱盛唐,诡谲乱世,他的命运将有怎样的际遇?
  悬疑重重的故事,错综的身世之谜,复杂的宫廷内斗,唐代的江湖世界。


  零壹 安邑鬼宅
  大唐中宗年间,秋风里的长安黄叶萧萧,阴雨绵绵。
  从寒到暑走了九个多月,西域少年李煊终于来到了长安城。这是个从小时候起,父辈们就在他耳边不时说起的遥远城市。似乎,在他这一生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使命,就是要来到这座远隔万里、充满神秘色彩的城市。
  记得父亲临终时,把一个非常古旧、缺了尾巴的白玉老虎放在他的手中,叮嘱道:“长大后,一定要回到中原,回到长安,那里是你的,是你的家……”如今,七年过去了,他已从懵然无知的孩童,长成了十九岁的俊朗少年,然而,他却还是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意。
  而且,李煊感觉,长安似乎不欢迎他这个来自葱岭西边的少年。刚到此处,就下起了绵绵的秋雨。这雨幕就像这里的贵家女子出行时戴的幂蓠一样,给长安城蒙上了一层水珠织成的面纱。
  水,是大漠和草原上最珍贵的东西,李煊从没想过,它也能带来这许多的不便和麻烦。
  还没有见到那雄壮巍峨的宫阙,李煊和老仆人尔朱陀先来到了这座名为“绿猗馆”的客栈。这客栈建在长安西市的南面,名字应该是取自《诗经》中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环顾四周,这客栈倒也称得上是名副其实。这里不但有竹梁、竹瓦,连地板和墙壁也是由厚厚的竹片编成或铺就。走进去,但觉一片清幽洁净,若是炎夏之时,更是绝佳的好住处。只不过此时秋雨绵绵,西风泠泠,不免让人陡生寒意。
  李煊从小就居住在西域,从未见过这种竹制房屋,他啧啧称奇,看来看去,觉得十分新鲜,直到半夜,才得安眠。
  睡到四更时分,李煊只觉得窗纸呼啦作响,忽然外面的凉风吹着几滴冷雨淋在脸上。猛然惊醒的他,轻声呼唤睡在对面的老仆人尔朱陀,却始终没有听到回答,也没有听到往日尔朱陀那熟悉的鼾声,只闻得一股焦臭的气味在空中弥漫。
  摸到几案上的铜烛台,点亮后,摇曳的青光中,他惊讶地发现老仆人的身躯竟然变成了一堆伴着灰烬的碎骨!缕缕青烟依旧在升腾飘散,尔朱陀的衣袍烧得只剩下小半截,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居然还握在那把镔铁陌刀的柄上。这是梦魇吗?李煊大声呼喊,但整个屋子忽地四处都蹿出火苗来,一切都化为灰烬,包括李煊的行囊。
  行囊里有他们万里迢迢从西域波斯贩来的婆律膏、龙脑香和干陀罗树香,这些东西,拿到长安西市上货卖,价过珠玉。然而,比起这些来,老仆人尔朱陀的莫名死去更令李煊痛心疾首,这个老仆自李煊儿时起就陪伴着他,虽名为主仆,却情同父子。此刻他的心中,一直回忆着童年时的情景。
  开满野花的草原上,老仆人尔朱陀把他搂在怀中,望着东方高耸的雪山和辽阔的云天,用粗犷的嗓音在唱:
  〖本是蕃家将,年年在草头……弃毡帐与弓剑,不归边土,学唐化,礼仪同,沐恩深……生死大唐好,喜难任。齐拍手,奏乡音……〗
  李煊哭道:“这就是你日夜盼着的长安吗?你不时给我讲长安有多好,不远万里带我前来,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悲愤之中,李煊揪住客栈那个黄胡子矮胖掌柜,向他讨要说法。结果那掌柜却一口咬定说,是李煊他们从西域来此地的路上,中了邪祟的恶咒而致,还连累客栈也烧坏了两间屋子,这账还没算呢。
  让他这么一说,李煊倒也不禁疑心起来:老仆人尔朱陀虽然年纪大了,但仍然神力过人,机警无比。李煊会用石块打下低飞的兀鹰,这一手绝技就是他亲手教的。从西域到长安的途中,也不知遇到过多少伙贼人,明抢暗盗,要谋取他们的财物,都被尔朱陀轻松制服。他怎么会在无声无息中就遭人暗算?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灰烬中的碎骨呢?
  李煊突然记起,昨天黄昏时,没想到那样快眼前就出现了日夜昐望的长安城。他们喜笑颜开,走在落阳斜照里的渭水桥上,却看到桥头的石栏边,坐着一个麻衣白发的邋遢道人,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他们,接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白布,冲着他们缓缓展开。
  只见这布上用朱砂画着一个狰狞凶恶的天神,披着甲胄,戴着宝冠,右手持棒,左手擎塔。说来奇怪,这天神的面容,李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当时老仆尔朱陀的脸色,却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眼中像是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事情,流露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
  李煊从小到大,就没见尔朱陀的神色如此恐怖过,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尔朱陀迅速用手掩住嘴,逃命般拉着他的手匆匆离开。他们在草原上遇到狼群时,他都没有这样惧怕过。
  难道这个道人,就是蛊惑人心、害人性命的邪祟吗?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不知从哪儿聚来一大群人,在客栈门口七嘴八舌地谈论起长安城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奇异和诡秘的事情。
  一个客商打扮的中年汉子说:“前几个月,百里外的凤翔下了一场血雨,其中夹着不少鸟兽尸体,并且还有人头和断肢。更奇怪的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千斤重的大石狮子,好家伙,一下子砸在张老汉的院子里,将家里的泥坯房震塌了三间。”然后,此人压低了声音,“官府忌讳这场灾异,让众人不得相传,并匆匆用土掩埋……”
  另一个长须老者说:“前几天深夜里,长安城南面十几个坊宅都听到有鬼在高声吟诗,一个嘶哑的声音吟道:‘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室有月。’接着,又有另一个鬼在应答:‘九衢生人何劳劳,长安土尽槐根高。’那声音别提有多瘆人了。有人说,还看见两个身高一丈的白袍鬼从屋顶上飞过。听人说,这长安城下,住着很多妖魔,为首的是个女怪,叫作地母夫人,天天要喝活人的新鲜脑浆,手下有一千多鬼卒……”
  一个算卦先生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说:“依我看来,最为可怕的还是今年夜空中,经常出现彗星和流星侵扰紫微宫垣,怕是要有一场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啊!”
  李煊走到算卦先生跟前,急切地问道:“渭水桥上,那个麻衣白发的邋遢道人,你可知道他的踪迹?”那算卦先生白眼一翻:“他住在安邑鬼宅,你敢去?”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个老宅子是传说中长安城的三大鬼宅之一,相传这座老宅里,原来住着一位姓房的开国功臣,后来子孙不贤,有不轨之心,被朝廷下旨满门抄斩。之后宅子也曾赏赐过他人,然而,后来住进这个宅子的人,都是没多久就遭到了厄运,或染怪病身亡,或下狱暴死。所以这个地方,就成了一座冷寂无人的空宅。
  而这里被称为鬼宅,是从某一年的冬天开始的。
  一群孩子踢球玩,一不小心,这球就飞进了这座大门紧闭着的废宅里。孩童们翻墙进去找球,偶然间走进了大堂的正厅。就是在这儿,他们看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情景。只见正厅的地上,居然一瞬间浮现出一张非常巨大的怪脸,这张脸十分可怖,泛着蓝荧荧的光,还对着他们翻白眼。孩子们尖叫着逃出这里,不久就都生了一场大病,人们从此就把这里叫作鬼宅。
  后来,此处又发生了很多更加耸人听闻的怪事,这些传闻足足能说上几个时辰,李煊听说最近的事情发生在五年前的冬天。
  有一个杀猪的屠夫,平素胆子极大,又非常有力气,能一下子扛起两头宰好的大肥猪。那天喝醉了酒,和人打赌,说是倘若他敢在这鬼宅里睡一晚,大家就凑一千个铜钱给他。那一天,大雪纷飞,星月无光,这个身材魁梧的屠夫由着性子一去之后,居然就没再出来。
  几个人壮着胆子,在白日高悬的中午进去一看,只见大堂中的房梁上,一条沾着陈旧血迹的麻绳吊在这个屠夫的脖子上,他披发吐舌,面容似笑非笑,好生吓人。最为奇诡的是,这间屋子虽然宽阔,但空无一物,这人的脚离地面足足有半个人高,他是怎么上吊的?而且,雪后的院子里,只有他自己留下的脚印,并无他人的半点踪迹。
  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后来进了这座宅子的三个人,七天之内,竟然全都死了。死法和那个屠夫一模一样,都是自缢而死。只不过有的吊死在家里的房梁上,有的吊死在城外的槐树上。
  此后,这座房氏老宅,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没进去过人。
  虽然听大伙讲了这一切可怖的事情,但是傍晚时,彷徨无措的李煊牵着他的雪山白驼,还是站在了安邑坊的房氏老宅前。
  长安的雨一直在下,让李煊十分心烦意乱。在西域,蓝天总是那么蓝,白云总是那么白,让人胸怀开阔,清爽无比。而此时,如乱絮飞丝般的雨幕将他的整个身心都打得冰凉黏湿。
  终于,一阵阵冷风吹过后,绵延几天的雨忽然停了,一钩新月在云端显现。房氏老宅的门额上仍然嵌着一块青石,上书“敕建梁国公房氏宅”,看来这还是当年皇上御赐的府第。虽然饱经岁月风霜,有的字迹有些漫漶不清,但仍然透着劲拔隽秀。
  朱门上,厚厚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门缝处交叉贴着残缺零散的纸条,也不知是官府的封条还是庙观的符箓,这些原本是红色的纸条,被长时间的雨水洗刷成了惨白色,看起竟像是出丧时的灵签。
  李煊手中牵着的雪山白驼,不知为何突然恐惧地往回倒退,发出“喔喔”的叫声。李煊心中一紧:难道这里面真有古怪?拉住他心爱的雪山白驼,李煊用手轻轻地抚弄它颈下的软毛,让它安静下来。可是,房氏老宅必须要进,因为他听人说,那个麻衣白发的邋遢道人就经常走进这座宅子。
  这是破解他心中谜团的唯一线索。
  四周一片寂静,檐角依然在滴着雨水,发出一声声清响。厚厚的宅门并没有锁,只是被一根半朽的草绳拴着,李煊略一用力,就绷断了,滞涩的门轴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是一个老者发自胸腔的嘶哑声。李煊有些紧张,从怀中掏出蟠钢鱼肠剑,月色下闪出幽冷的寒光。
  进得门来,只见满地残砖碎瓦,荒草没膝。对着大门,是一堵砖雕照壁,上面爬着枯藤野蔓,沾满了泥垢,一时也看不清原来雕的是什么东西,李煊只惊讶照壁上斜压着一只桌面大小的石龟,已是碎成了两段,而照壁也被压塌了一个角。仿佛是有什么人一生气,拿起这只大石龟扔在了上面。可这石龟少说也有千百斤,谁能有这样大的力气呢?
  更为奇怪的是,这只大石龟的眼睛似乎是什么宝石做的,龟身上遍布泥垢苔藓,只有这俩眼睛却是炯炯发亮,仿佛它是一个潜伏的灵物,在暗暗地窥视着一切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
  这时候,雪山白驼仿佛闻到了什么,又不安地嘶叫起来。一阵阴冷的风从虚掩的宅门吹进来,吹动满院的荒草野蔓窸窣作响,李煊只觉得毛发倒竖,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鬼祟在窃窃私语,幽幽冷笑。
  李煊定了定神,一咬牙,干脆将宅门关住,又将雪山白驼的缰绳系在东墙上的拴马石上。拴马石上端,雕的是一个耸鼻深目、络腮虬髯的胡人,这形象和尔朱陀倒有几分相似之处,李煊心中一酸,不禁泪水盈眶。
  想到尔朱陀,李煊心中升起一团复仇的怒火,将恐惧烧掉了大半,他紧握蟠钢鱼肠剑,从乱草上跨过,然后拾阶而上,直奔中堂。
  中堂前有三级青石台阶,已经倾颓得歪歪斜斜,然而,虽然凋零破败,尘封藤掩,却依然能看出这座屋宇当年的气势,正厅上高悬着一块匾额,写着“芸辉堂”三个大字。这座中堂呈庙宇结构,飞檐斗拱,狮子头柱,白玉扶栏,配以通天棂夹扇。上面的镂空木雕极其精美,似乎是些富贵吉祥的图案,丝毫没有朽烂残缺,可见木质优良名贵。
  李煊此时也无心细看。正厅的门虚掩着,绾住门环的,竟是一缕沾着污血的头发,门上有一块似乎是刀刮去红漆后留下的白印,足足有三尺多长,上面写着四个黑色的字:“开者即死!”
  李煊愣了半晌,他并不是被这几个字吓住,而是因为他在西域时认识一个从天竺来的僧人,精通机关玄术,他见李煊聪明好学,就给他讲一些暗算人的机关巧械,像暗弩、飞箭什么的。因此李煊留了意,并不敢贸然进去。
  李煊灵机一动,心想这门上不知是否真有古怪,干脆我从窗户进去好了,这里是鬼宅,我还讲什么礼数,不让我开门,我跳窗进去得了。
  想到这里,他哑然一笑,转到侧面的窗棂边,只见窗棂上白花花地结满了蜘蛛网,中间有个碗口大小的黑色东西。李煊用火折凑上去一照,吓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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