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2/125页


  说着,她不知是劝服长安还是安慰自个儿,“陆家有钱,有田,还有仆人伺候。你去了陆家也是享福,往后千万别记恨咱们。”
  陈刘氏麻溜地把长安给扒了个干净,开始套喜袍。
  一边套她一边想,她家这个小姑子,当真是不得了,这身好皮子就是她摸了都舍不得撒手,“二花啊,你也别怪娘心狠,娘是你亲娘,做什么都为了你好。今儿你舍了这身给家里伸把手,往后你家里好了,嫂子跟你大哥你侄子一辈子感激你!”
  “二嫂跟你二哥也感激你!”陈李氏立即接腔。
  ……
  陈二花,也就是姜长安连蒙带猜地,总算听了个大概。
  这两个鬼一样的女人,绝逼是要把她卖了!
  长安心中惊怒,可身体动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两人的手已经摸到她胸口,一边掂她胸口那块肉一边还酸。
  陈刘氏是真嫉妒,想想自个儿也才二十八岁,生了三胎,胸口垂得跟老妪没差。二花的胸脯就不同了,鲜嫩得跟花苞儿似的。两厢一比,她不由眼睛红了,“才十四岁,这两块肉就这么大了,往后可还得了?”
  “这腰也细,跟水蛇似的……”
  陈李氏听着也瞥一眼,脸红地呸了一口。
  就这模样这身段,天生就该在男人胯.下讨生活的。陈李氏恶毒地想,不过算这贱丫头走运,配得是个傻子,没被卖进窑子勾栏院。
  心里还是算,她手却狠狠在上头掐了一下,“嫂子快些吧,吉时快到了!”
  冬天白日短,一天下来没几个时辰就黑了。陈刘氏看了眼天,想着小陈家庄离县城好几里路,连忙加快了动作。
  这两个妇人不是什么讲究人,衣裳穿得马虎。弄了不知打哪儿买的劣质胭脂水粉,给长安一通糊。糊完就盖上红盖头,不讲究地把人拖出门。两人合力,把长安架起来抬到了外面一个挂了红花球的牛车上,算是完事儿。
  长安直到坐在牛车上,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到院子里坐满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裳打扮都古怪。男的女的长发,穿得灰扑扑的,身上都是补丁。然而来不及叫她想这到底是哪个穷乡僻壤,就听给她穿衣裳的妇人跟驾车的人说了什么,牛车就缓缓走了起来。
  非常冷,寒冬腊月,彻骨寒,长安卷缩在牛车上。衣裳特别薄,就外头一件,抵御不了迎面而来的风。切实的冷冽让她清晰地明白,自己并非在做梦。
  ……她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
  走了不知多久,长安都感觉到冻得失去知觉,牛车才慢慢地停下来。
  一阵鞭炮声响起,似乎到了街区,有人在四处散喜糖喜饼。
  红盖头遮着,长安靠在箱子上,昏昏沉沉的。虽然猜到怎么回事,等感觉到真有人来拉她,她还是经不住心里慌。拉她的人手劲儿特别大,拽得她身上骨头咔咔地响。长安被人连摔带绊的,胳膊都快被卸下来。
  但即便是疼,她也叫不出声儿。
  两个人就这样拖着拽着,一路到喜堂。
  堂屋里有不少人,耳边吵吵嚷嚷的。长安看不到人脸,眼下却只有几十双腿。嬉笑的,议论的,讨要吃食的,杂得很。
  迷糊中,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两下,又被人架住了胳膊。
  拖拽着扯到屋中间,有人对着她的膝盖踹了一脚。她本就站不住,当即腿一软,直愣愣地就跪下去。
  “新娘子到了!”
  “快!”
  “新娘子到了!快,快!”一个尖利的女声喜气洋洋地喊道,“你过来扶一把,那个,新郎你拉着这个,跪。”
  一道人影闪过,长安就听到人群中有唏嘘声。
  眼前似乎有人在走动,他两边晃,推着一个影往长安身边的蒲团上跪。长安模模糊糊看到一双红靴子,猜这人估计是新郎。也不知道新郎做了什么,一阵哄堂大笑。
  再然后,一个红影子在她的身边跪下。
  那人跪得非常不稳当,东倒西歪的。这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把红绸子硬塞到长安的手中,辖制着她,按着长安的脑袋,开始拜天地。
  拜天地的过程非常的迅速,随着一声‘送入洞房’落下,就礼成。
  长安听到上首一个沙哑的男声哈哈大笑,嘴里连连道了三个‘好’。他亲自弯腰将长安给拉起来。一旁有立即过来一个人,马不停蹄地把她送入洞房。
  ……这些人都他妈的疯了!
  长安心里咆哮,可是手软脚软的,她又不能反抗。她那个不知道什么鬼的相公不去陪客人,就跟在她身边。长安听到他清悦的声音,嘟嘟囔囔地在说自己肚子饿饿。
  长安出了一身冷汗,一进屋就被人按到床上。
  屋里还有几个人,像是男方家的女眷。其中一个年纪长的走过来,指着床上坐着的长安叫那新郎掀盖头。长安脸都憋红了,手指才诈尸似的动了动。
  须臾,长安感觉到眼前忽然一亮,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声高亢的惨叫声,只见一身大红的新郎当场跳了起来。抓着站他旁边的妇人就往她身后藏:“爹,爹啊,有鬼啊!鬼啊啊啊啊――”
  长安:“……”
  这一嗓子出来,她忽然就不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哈哈哈哈,求撒花呀~~

  ☆、第二章

  不止傻子,喜房里几个人俱被唬得一愣。
  乡下人没见识,以为涂得红就喜庆。在大喜的日子,愣是把新娘子弄成了这副鬼样子。陆家的女眷面面相觑,再看长安,不免都起了轻视之心。尤其领头的妇人,一手掩着嘴角一手扶袖,安静的屋里就响起轻飘飘一声嗤笑。
  转而她又好似自知失礼,拍拍新郎,眼神怜悯。
  “怕什么?再丑不还是往后为你开枝散叶的媳妇儿?”
  那妇人,也就是陆家二婶幽幽叹一口气,“承礼啊,既然娶进门了,便再没得嫌弃的。你爹可是一早说了,不过继。我们志鹏便是再好,也不过继。往后你家的香火,就指着你这好媳妇给传了!”
  长安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缝。
  “唉!这老话说得好,丑媳妇丑媳妇,”二房的媳妇李氏瞥了眼床上半倒半靠的长安,摇头一幅十分惋惜的模样道,“唉,虽说丑了点,进了门就不能换了。”
  陆承礼哪里懂什么进门不进门,他左看看陆张氏,右再瞧瞧陆李氏,不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我的媳妇儿?”
  陆承礼伸出一根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自个儿,小心翼翼地问:“我的?”
  “承礼你也莫再闹了,是我家志鹏没福分!”陆张氏抽出帕子掖了掖嘴角,道:“当着人家的面,可万不得吵闹,毕竟这是你爹花了三十两亲自去乡下定下的人呢!”
  陆承礼抿抿嘴,偷瞄了一眼二婶说的他媳妇儿。
  长安依旧保持着虚弱的姿势靠在床柱上,眼睑微翕,浓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氤氲出根根分明的影子。
  “唉,这爷们就是不会看人,选媳妇儿哪能选尖嘴猴腮的?”陆张氏一脸不赞同地痛惜道,“这嘴脸一瞧就没福气,不好相与。我们志鹏跟你多亲呀!若认了承礼你做爹,可不是就全了咱陆家的香火?本来家里都商量的好好儿的,你爹他偏就不要!唉!”
  陆李氏立即跟她一唱一和:“唉,人都说尖嘴猴腮的女人最是刻薄寡情,大哥你又是顶顶良善人,往后还不知受多受苦呢……”
  陆李氏说着,偷偷瞄长安。
  见长安还昏迷着,脸上的嫌弃就更肆无忌惮了。
  “可怜我们志鹏前儿晚上睡了还在叨念着最亲他大伯,家里就大伯最疼他,他就想做大伯的儿子。大哥啊,我这颗心……”
  陆李氏说了半天不见陆承礼搭腔,头一抬,“大哥?”
  陆承礼注意力没在她身上,根本就没听她说。此时他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好奇地盯着床上的长安,眼神清澈得如山涧的泉水。
  陆李氏立即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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