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第63/94页


  郭氏不傻,现在侯府外面看着还是风光,可是但凡是有点政治嗅觉的,谁会不知道镇西侯府在新帝哪里挂上了号的。
  这挂的号,可不是什么好号。
  墙倒众人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侯府的小辫子,想在新帝那里卖好呢。
  郭氏长叹一声,说了一句:“算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些了,清芳你就看着办吧。”
  被处理的其中一人,是柳姨娘的亲娘舅,柳姨娘的母亲哭着求到了柳姨娘面前,柳姨娘心里也想着舅舅自小就疼自己,就带了母亲来郭氏房里求情。
  没成想傅清芳也在,见到傅清芳,柳姨娘的母亲闻氏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就想到,她的女儿可是生了一对双生子,两个孩子可是府里老祖宗的心头肉,便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郭氏也会帮忙说话的。
  只要老夫人一开口,还怕夫人不肯听,到时候自己的弟弟自然能回来了。
  到时候怎么罚都行,只要不下大牢就好。
  柳姨娘母女先给郭氏请了安,又给傅清芳请了安,傅清芳本来是想走的,见她们母女两个来了,自然是知道她们来是为了什么的,反而不着急走了。
  闻氏请安之后,就拉着女儿一起跪下了,哭着说道:“老夫人,夫人,我知道我兄弟做了错事,可看在他在侯府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即使不看在他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也请老夫人夫人看在明晨明双的面子上,放了他这一次吧,他毕竟是柳姨娘的亲舅舅啊!我那弟弟要是真的被判了刑,怕是哥儿姐儿的脸上也不好看,只要老夫人夫人饶了他这一回,下辈子他做牛做马的报答老夫人跟夫人。”
  闻氏说完,柳姨娘就知道不好了,也怪她脑子木了,要是夫人真的想饶过她舅舅,还能送了官府去,早就在侯府里处置了。
  郭氏还没说话,傅清芳就先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柳旺家的,你这话说的倒是好笑了,你兄弟不是侯府的下人吗,伺候好主子们是分内的事,怎么倒成了他的功劳了?难道就因为他在侯府里伺候了这么多年,他打着侯府的旗号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倒是正常的了?从镇西侯府的祖宗算起来,都是上为圣上分忧,下为百姓谋福,半点不敢违背了国法伦理的,你这个弟弟只因为在侯府伺候了几年,犯了事就能网开一面了?从老太太到侯爷,再到我都没这么大的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一个侯府的下人,倒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
  “再说了,我倒是不知道,明晨明双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让我跟老太太看在明晨明双的面子上饶了他了?柳旺家的,你倒是说说,你的弟弟跟明晨明双是什么关系,在哥儿姐儿那里又有什么面子?”
  傅清芳一番话说完,才笑吟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闻氏,继续说道:“我在皇觉寺的这几年,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府里的人心很是浮躁,我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打着侯府的旗号在外面做那恶事,我傅清芳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送进长宁府的大牢里,让官家给定夺,该杀的杀,该判的判,是一个也不能轻饶。”
  按理说,郭氏还在呢,傅清芳就先说了话,要是以前郭氏肯定早就生起气来,只不过这次直等到傅清芳将话给说完了,郭氏才说道:“把人扭送到官府是我的主意,柳旺家的,你是对我这个老婆子的话有了意见是吗,正好你今日来了,那就听一听你弟弟的事情,他已经送到官府了,他的妻儿老小全都送到庄子上去,以后再也不准回侯府来,就是他的子孙们,也不准选到府里来。”
  郭氏说完,闻氏除了哭着给郭氏磕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明晨明双是府里的哥儿姐儿,跟你的弟弟就是主子下人的关系,”郭氏眯着眼这样说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弟弟犯了错,为什么要看在明晨明双的面子上,放了他呢?”


第57章
  郭氏的意思柳姨娘自然也听出来了,?她头上冒了一脑门的汗,跪在那里不敢抬头,至于她的母亲闻氏,?是连哭都不敢哭的了。
  郭氏看着她们的样子就来气,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镇西侯府,?闻氏的弟弟在外面打着镇西侯府的旗号欺男霸女,要是真的被查了出来,别人不说是他狗仗人势,?只说是镇西侯府不把礼法放在眼里,?要是被御史参了一本,那事情可就大了。
  郭氏的房里现在满屋子的丫鬟仆妇,?有伺候她的,?有傅清芳带过来的,?还有好几个管事媳妇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郭氏就说道:“我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太利索了,以后侯府的所有大小适宜,?全部都由夫人定夺,不用再来回我了。”
  郭氏这是彻底放权了,满屋子的下人仆妇听了,俱都心神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以后,这夫人就是镇西侯府真正的管家人了。
  等到晚上,?柳姨娘带着孩子们在郭氏屋里伺候,孩子自有丫鬟看着玩闹,柳姨娘就坐在脚踏上,给郭氏捶腿。
  看着孙子孙女在地上乱跑,郭氏的心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他们这少爷小姐还能做多久,以后的日子到底如何,她心里也不知道。
  活了这么多年,郭氏也是见惯了风雨的,那些没落的世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要是真的只是没落了,那倒还是好的,无非日子过得艰难一些,可那些抄家流放的,过得那是什么日子!
  本来是人上人,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人下人了。
  要都是流放还是好的,要是男为奴女为娼,那才是最要人命的。
  以后镇西侯府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郭氏闭着眼睛挥了挥手,说道:“海棠,你带着人都出去吧,把哥儿姐儿也抱出去,我有几句话跟柳姨娘说。”
  郭氏吩咐了,海棠跟下人们哄着两个孩子出去了,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了郭氏跟柳姨娘两人。
  柳姨娘并没有问郭氏有什么吩咐,就连给郭氏捶腿的动作也是不紧不慢,没有变的。
  “柳姨娘,我爸你亲娘舅送到了大牢里,他甚至还会没了性命,你心里恨不恨我?”郭氏闭着眼睛问道。
  柳姨娘听了这话,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跪倒在地:“我的舅舅触犯了国法,老夫人这样做是应该的。”
  郭氏睁开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柳姨娘,眼睛复又闭上,接着说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两个孩子。柳姨娘,你知道先帝下葬的那日,发生了什么吗?”
  柳姨娘一开始在皇觉寺里,傅清芳回来之后就派人把她跟几个孩子接了回来,柳姨娘还是住在郭氏宝乐堂的后院里,每日里也只在郭氏身边伺候,除了每日去傅清芳那里请安,别的地方是很少去的。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老夫人,您知道的,我除了在您的宝乐堂,就是去夫人的两宜堂,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侯府的花园,外面的消息我是一概不知道的。”
  郭氏叹了口气,说道:“先帝下葬那日,大殿里闯进了刺客,直奔着太后皇后去了,别人都忙着逃命,就只有傅氏朝着太后而去,她那是去救驾了。当今皇后只有一个独女,差点死在了刺客手上,千钧一发之际是傅氏救下了她,有个刺客装死,朝着太后掷了一把剑,多亏了傅氏提醒,侍卫才将那把剑给打落了,傅氏还飞身挡在了太后前面想为太后以身挡剑,虽然最后没有真的挡住那把剑,可她飞身救人的事,却被圣上跟满朝文武都看在了眼里。”
  “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刺客的幕后主使是谁?”
  柳姨娘跪在地上摇摇头,她一个侯府后宅的姨娘,哪里会知道那些事呢?
  郭氏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第二日三皇子就没出现在众人面前,现在虽然还没定论,可三皇子是幕后主使已经板上钉钉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想到了什么?”郭氏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姨娘,问道。
  柳姨娘实在不知道郭氏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能说出心里想到的:“幕后主使是三皇子,跟咱们侯府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郭氏闭上了眼,声音低了很多:“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镇西侯是三皇子的人,现在三皇子刺杀新帝,你说新帝能容得下三皇子,容得下镇西侯府吗?”
  郭氏的声音虽然低,但是柳姨娘还是听清楚了,不仅听清楚了,还听懂了。
  她浑身冒出了冷汗,几乎要瘫倒在地,虽然她不认识几个字,但是还是知道一个道理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要是镇西侯府真的被皇帝给厌弃了,她跟两个孩子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她反正就是个奴婢,大不了再去做伺候人的事,可是两个孩子呢,他们还这么小,哪里能经得起折腾啊。
  “柳姨娘,现在咱们侯府就是架在火上烤啊,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所以我们一步都不能走错,”郭氏闭着眼睛道:“侯府的下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就是侯府的错,要是不收拾了他们,那就只能由侯府替他们受过了。你舅舅的事,要是发生在几年前,自然有别的法子了结了,现在只能把他送到大狱里去了。要是他不去,等不久之后去的就是咱们了。”
  柳姨娘不是个傻的,她跪下又给郭氏磕了个头,恭敬说道:“老夫人,我以后必定会约束家人的,不会让他们走错一步的。”
  同时她还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对夫人一定要更加尊敬,既然夫人救了公主跟太后,那皇帝一定得赏赐夫人吧,侯爷要是真的不行了,还有夫人呢,在整个侯府里,除了老夫人她能依靠的就至于夫人了。
  只是不知道,夫人给不给她依靠呢?
  经此一事,府里的所有人对傅清芳都是尊敬的很了,就连老夫人的人在夫人面前都没什么面子,他们还能比老夫人身边的人面子大,还是放下那些心眼,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
  傅清芳把府里好好情理了一遍,只要是犯了罪的,不管是谁的人,都送进长宁府衙,那些人里还有她的一个陪嫁,傅清芳在皇觉寺住着的这几年,他在外面打着侯府的名义强买了一块地,傅清芳知道了以后二话不说,把地契退还给了苦主,把陪房绑着送进了府衙。
  现在傅清芳真正当家了,她身边的人心不免就有些浮躁,她傅清芳要给出一个态度,不管你是谁的人,有多大的面子,犯了错就得罚。
  傅清芳在长宁城里整治家仆,管理侯府,郑思远在边城的日子却不太好过。
  自从三皇子党羽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郑思远心里就开始打鼓,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因为三皇子失了圣心,他在边城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幸亏身边还有爱人,陪着他开解他,替他分忧解难,郑思远才没有消沉下去。
  长子三岁的时候,苏月凉再次怀孕了,郑思远自然是开心的,他只把苏月凉生下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现在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到底还是单薄了些,这胎不管是男是女,他心里都是欢喜的。
  虽然怀了孕,苏月凉却没有在家里养胎,而是照常去医馆。
  生产的日子一天天近了,郑思远的心却一天天沉了下去,圣上的身体不大好了,所有的朝政,现在都由太子把持了。
  其实自从去年冬天开始,圣上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早朝也断断续续的,这次接连半月都没上朝,朝廷上的大臣又多有变动,暗中投靠三皇子的几位大臣不是被贬就是被革职查办,郑思远从中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偏偏为了让快要是生产的苏月凉安心,郑思远还不能露出什么来,只能暗地里忧心。
  就在苏月凉发动的前两天,郑字远接到了消息,皇室驾崩,太子登基。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郑思远倒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再怎么忧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郑思远只消沉了一天,就重新振作起来,他不能倒下不能认命,先不说侯府需要他支撑,就是月凉母子也要依靠他啊。

当前:第63/94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