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第77/94页


  就听得二楼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是我不下去,实在是身体不便,还请大家见谅。”
  大厅里的举子都没了声音,谁能想到,写出那样气势磅礴的诗词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呢。
  苏异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才情心胸,让他们这些男人都汗颜!
  安静当中,明煦也显得有些惊讶:“苏异人竟然是一位女子,我怎么觉得这位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岂止是耳熟,这不就是苏姨娘的声音吗?
  苏异人就是苏姨娘!
  郑明煦抬眼看了看二楼,苏姨娘在,自己的那个父亲怕是也在吧。
  他好像明白了母亲的用意,那本书就是为了苏姨娘而专门准备的!
  可是,母亲怎么会知道苏姨娘就是苏异人,会抄袭那些先生的诗词呢?
  疑问也只在郑明煦的脑袋里一闪而逝,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还是要先稳住苏姨娘,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掌柜的,苏异人在二楼的哪个包厢,到底什么身份,你一定是知道的吧,”明煦说道:“要是我把证据拿了出来,苏异人却跑了怎么办?”
  “你这孩子,怎的顾忌这么多,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人吗?倒是你,要是你污蔑了苏先生,该怎么办?”
  明煦就道:“我愿意从城门口一步一跪,走到苏异人的家门口,负荆请罪。”
  “你可要说到做到。”有人说道:“要是你真的污蔑了苏先生,就要一步一跪的走到他家门口负荆请罪。”
  明煦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这么个半大少年说出这样的话,不少人的嘴角抽了抽。
  章嘉歆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拦住明煦呢,现在明煦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要是不能证明苏异人剽窃他人诗词,即使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可以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说出来,怎么他看着,明煦像是故意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的。
  陈举人也大为惊讶,明煦一直是个聪敏的,怎么今天就这么鲁莽呢?
  他一开始没有拦住明煦说那句话,后来再想拦就拦不住了。
  现在苏异人在长宁城的风头正盛,有不少的文人举子都对苏异人大为推崇,就连德高望重的高尚书都对苏异人赞不绝口,明煦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苏异人剽窃,只要话一出口,就收不回了。
  要是今日不能证明苏异人抄袭,怕是明煦的外祖父傅太傅在世,也保不下明煦了。
  他参加秋闱的时候都没这么心焦过,今日却是坐立不住了。
  “明煦,你可有十分把握?”陈举人问道。
  明煦点了点头。
  陈举人就站了起来,说道:“我这个学生,向来是稳重的,今日说这样的话,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陈举人这样说,就是支持明煦了。
  要是明煦真的拿不出证据,他也要被连累了。
  恐怕在长宁城里是待不下去了。
  老师支持自己,明煦感激地看了老师一眼。
  章嘉歆挣扎一番,也要站起来说些什么,明煦却冲着他摇了摇头,说道:“老师尽管坐着,我自有办法。”
  明煦就是不拿出证据来,就有人焦急了说道:“你这人,还不赶紧将证据拿出来。”
  明煦却喝了口茶,说道:“要是我证据拿了出来,那苏异人却跑了怎么办?刚才说话的是个女子,苏异人这个名字恐怕也不是真实姓名吧,要是我拿出了证据,她却跑了怎么办?”
  他的话说完,大厅又是一阵骚动,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半大少年非说害怕苏异人跑了,苏异人是个女子却不好抛头露面,两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傅清芳正在家里写小说,却突然有下人来报,说世子在状元楼里出了事了。
  傅清芳手里的笔当即就软了,等到下人将情况说明,她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本来她是打算苏异人再出一点风头,就连她这个后宅妇人都听说了苏异人的大作了,那个时候她再找苏异人对质。谁曾想到,明煦竟然在状元楼将这安是给捅出来了。
  明煦从来不是冒进的人,即使看到苏异人作的诗词他从古籍上看过,也只会慢慢调查,而不是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不过明煦都在状元楼把事情给挑破了,傅清芳赶紧收拾了东西,拿上盒子里的古籍,坐马车去了状元楼。
  而状元楼里,明煦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除非苏异人亮明真实身份,否则他就是不把证据拿出来。
  按理来说,明煦的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分,只是苏月凉却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郑思远是一点都没想到要下去为自己这个儿子说情,在他看来,这个郑明煦要是今日里真的惹了众怒,那对他来说才是好事呢。
  双方僵持之下,明煦又说道:“我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要是她家里是个位高权重的,日后报复我怎么办?要是她被我拆穿了,却逃脱了,日后再换个姓名继续写诗作词怎么办?”
  他的话说完,大厅又是一阵寂静,这个孩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是真的证明苏异人剽窃,她今日不露面,就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她来日再改头换面出现在人前,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剽窃过别人的诗词。
  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举子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听说苏异人做那首《将进酒》的时候,就是前朝傅探花拿出来的,那个傅探花肯定知道那个苏异人的真实身份,将傅探花请来,要是真的证明苏异人偷窃,傅探花自然会说出苏异人的真实身份的。”
  傅清宇做了郑明煦的老师之后,苏月凉跟傅清宇倒是经常见面。
  一次郑思远带着苏月凉去散心,书院山脚镇子里的酒楼里正好有学子举行诗会,以酒为题,苏月凉灵机一动,就跟就扣小儿要了笔墨来,当场写下了《将进酒》。
  她不好抛头露面,郑思远也不想出去跟那些学子打交道,正好傅清宇在,郑思远就让下人将傅清宇喊了进来,让傅清宇将那首《将进酒》拿了出去。
  苏异人这个名字,因此连同那首《将进酒》一起在长宁城里流传了开来。
  听到傅探花的名字,明煦的脸色变都没变,而是说道:“除非苏异人出来,否则我是不会拿出证据的。”
  “反正,要是不见到苏异人,我是不肯将证据拿出来的。”
  明煦就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年纪小,这里的举子么最小的也要比他大上十多岁,反正不会跟他动手,能拖延一刻是一刻,等到母亲来了就好了。
  见明煦一副不见到苏异人就不肯将证据拿出来的样子,大厅李的举子就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倒是明煦,站在那里不慌不忙,就连有人说他些难听的话,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没有见过。
  在三楼的一处包厢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就说道;“这个孩子就是镇西侯过继来的那个世子,小小年纪倒是稳重的很,有一点他外祖父的风范,比起傅文海亲自教导的傅清宇,他反而更像傅文海的儿子。”
  傅太傅名容,字文海。
  “只是这个孩子也太有心机了,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身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说道:“祖父,这怎么叫有心机,要是真的有些心机,就不会在这里将此事叫破了。”
  老人摇摇头,就说道:“现在楼下乱哄哄的,那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拿出什么证据,必定是有人会骂他的,骂他的人肯定还不少,可你看他的表情可有一点惶恐?要是你这个年纪,处在他这个境地上,你会脸色变都不变吗?”
  年轻人想了一想,如实说道:“孙儿做不到。”
  老人站起来:“既然那孩子说想找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做个见证,我这把老骨头正好想活动活动,就去凑个热闹。”
  老人出了包厢,朝着一楼走去。
  楼梯上出现了一个老人,要是平日里必定是不会引人注意的,今日倒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个老人。
  就有人喊道:“高尚书,您怎么也在这里?”
  高老走到楼下,站在明煦这个桌子上,章嘉歆赶紧起身,就要行礼。
  那个老人冲着章嘉歆摆摆手,笑着说道:“这位小哥,待会儿你跟苏异人对质的时候,肯定是要个见证人的,那老朽愿意做这个见证。”
  章嘉歆还是站了起来,恭敬道:“高尚书,您愿意做这个见证,是再好不过了。”
  高尚书就说道:“就按这位小哥说的,再从举子当中选几位代表,请他们跟我一起去二楼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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