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第78/94页


  高尚书曾是礼部尚书,从位子上退下来之后,就著书立说开坛讲学,在大楚朝很是有名气。
  不过这高尚书还有一个诨号,叫做高老二,那是因为他跟傅清芳的父亲同朝为官,可是却被傅容压了一头,是个万年老二,因此才有了这样一个诨名。
  他来了,陈举人跟还坐着的章家兄弟都赶紧起来,站立在一旁。
  明煦见到这样一个有名的人物,倒是丝毫不见慌张,而是行了礼,说道:“高尚书您愿意为小儿做个见证,小儿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证据还没有拿来,小儿暂时还不想上去跟苏异人碰面,我的身边没跟着父母,就怕到时候吃亏。”
  他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呢,现在又怕吃亏了,真是说变就变。
  高尚书笑道:“你这小儿,事情还真多,这点倒是跟你的外祖父一模一样,既然如此,等到你家下人送来了证据,我便陪着你一起上去。”
  明煦到底年纪小,刚说出要找个清静的包厢,他又想到,要是进了包厢,必定是要见到苏姨娘跟郑思远的,要是那个郑思远压着他说是他说错了怎么办?
  不过母亲还没送了证据来,到时候要不要上去,还得母亲拿主意。
  “要是证据被拿了来,苏异人却跑了怎么办?”明煦就道:“那苏异人到现在也不肯露面,说不定她的打算就是见势不妙要跑呢。”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有人从楼梯上下来,说道:“我也愿意做个见证,要是这苏异人见到证据也不肯出来,我必定会帮着你把她的真实身份给查找出来。”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戴不俗,后边还跟着两个十几岁的少年。
  说话的男人叫明翎,是翰林学士,乃是天子近臣。
  高尚书见了他,就说道:“明翎,你也来了。”
  那人对高尚书行了个礼,说道:“我本来是不想下来的,不过看到您下来了,我也就凑个热闹。”
  明翎就坐在那里,跟章嘉歆分坐在高尚书的左右,等着明煦嘴里的证据被送来。
  此时状元楼的一楼大厅里是雅雀无声,众举子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来参加一次诗会,竟然会遇到这么多的大人物。
  跟那个少年坐在一起,现在又坐在高尚书右侧的人,也必定是朝中大臣了。
  这个少年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吧。
  众人就这样等着证据送来,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傅清芳终于来到了。
  待来到状元楼,明煦的一个长随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到傅清芳,赶紧迎了上来,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傅清芳说了。
  傅清芳点了点头,闭眼复又睁开,说道:“前面带路。”
  状元楼占地极广,前面是招待一般客人的地方,后面才是众位举子们举行诗会的地方。
  待到了后面,傅清芳刚一进门,就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
  她毫不惊慌,稳稳穿过桌子之间的缝隙,来到自己儿子身边。
  儿子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坐了好几个人,傅清芳走了过去,对着三人福了福身,问了好。
  高尚书就道:“侯夫人,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您也知道了,今日有人在状元楼作了一首词,你家世子非说那人是剽窃,可是就是拿不出证据,侯夫人可有证据?”
  傅清芳带着帷帽,从手里的木盒当中拿出一本古籍放到了桌子上,说道:“这是家父淘来的一本古籍,出处已不可考,因为上面的诗词实在是惊艳,都是可流传千古之佳作,家父爱的不行。后来这本古籍就到了我的手中,因为是家父的所赠,我平日里珍重异常,除了每年晒书的时候拿出来,其他时候是绝对不会轻易示人的。谁曾想到今日里竟然有人作了这上面的词,还得到了称赞,这本古籍除了父亲,就只有我跟兄长见到过的,那人写出了这上面的词,不知道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其他。”
  傅清芳说完这番话,就把书递给了明煦,让明煦交给高尚书。
  高尚书从明煦手里接过了书,先大概看了一番,就说道:“这本书时间确实很长了,上面有受潮的黄渍,还有虫蛀的痕迹。”
  傅清芳来了之后,明煦就不说话了,也不说要请苏异人下来了。
  至于傅清芳,她也不说要在包厢里将此事了结,而是在大厅里就将书交给了高尚书。
  她就是要在人多的地方拆穿苏月凉跟傅清宇的面目。
  倒是傅清芳说道:“那苏异人在何处,还不赶紧出来与我对质。我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却也知道文贼可恶,那人既然做下了这样的事,就要有被全天下唾骂的准备。”
  傅清芳说完,明翎就朝着站立在一边伺候的掌柜道:“苏异人在二楼哪里,你还不快将人请下来,跟侯夫人对质。”
  苏月凉郑思远就在二楼的包厢里,包厢的窗户都是镂空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从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苏月凉见到傅清芳来了,又见她将手里的一本书交给了坐着的那三个大人,心里就有些打鼓,难道郑明煦说的只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别的穿越者,还留下了什么?
  她觉得浑身冰凉,就连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要是真的有这样一本书,她的下场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个时代文人的地位高,人们对文贼可是十分深恶痛绝的,可不像前世,抄袭根本就不算什么,有些就连官司都打不赢的。
  要是她真的被证实了抄袭的事,她的儿女都会受到牵连的,日后再无出头之日。
  她的脸色不好,郑思远赶紧问道:“月凉,你没事吧?”
  苏月凉摇摇头,就说道:“我没事,我们赶紧下去吧。”
  现在也由不得他们不下去,因为事态就连郑思远这个镇西侯都控制不住了。
  因为苏月凉有了身孕,两人慢慢下了楼。
  待到他们从楼梯上一出现,就被傅清芳看到了。
  她顾不得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失声喊道:“侯爷,您怎么在这里?”
  这里这么多人,郑思远也不好对傅清芳视而不见,他走下楼梯,在傅清芳对面站定:“夫人!”
  他的话音有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傅清芳当然听出来了,不过她就当做没听出来。
  郑思远是个侯爷,他一出来,先跟坐着的三位大人见礼,高尚书就道:“镇西侯既然来了,怎么不早日下来,毕竟你的儿子就在下面,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该出来看看。”
  高尚书的话一出,大厅里众人的心里就都转悠起来了,这个男人是镇西侯,这个喊破苏异人抄袭的人是镇西侯的儿子,而镇西侯出来时却带着一个怀孕好几个月的妇人,刚才从门口进来的妇人才是侯夫人,那怀孕的妇人极有可能是镇西侯的姬妾。
  刚才镇西侯及姬妾是状元楼的掌柜亲自请下来的,掌柜的可是去请苏异人了,难道这个镇西侯的姬妾就是苏异人?
  镇西侯的儿子喊破了苏异人剽窃的事,偏偏这个苏异人又是镇西侯的姬妾。
  这真是好大的一个瓜啊!
  无论什么时候,爱看热闹都是国人的天性,即使这个大厅里都是一些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爱看热闹的心也一点都不少。
  郑思远坐了下来,说道:“犬子胡闹,让几位大人看笑话了。”
  傅清芳怕郑思远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就抢着说道:“侯爷既然在这里,正好与妾做个后盾,那苏异人抄袭了别人的词,被明煦给挑破了。”
  苏月凉就走在郑思远身后,不情不愿地对着傅清芳行了礼,待到傅清芳说完,苏月凉就道:“夫人不必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这首《沁园春・雪》的确是贱妾所作,贱妾知道自己碍了夫人的眼,夫人要打要骂都是可以的,可却不能这样作践贱妾。”
  夫人,贱妾,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周围心思活络的已经猜到了。
  苏月凉这样说,傅清芳倒是想的颇为惊讶:“苏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苏异人剽窃他人作品,明煦只不过看不过指了出来,怎么就是作践苏姨娘了?再说了,你坐在楼上,从始至终我跟明煦都不知道苏异人就是你,何来作践之说?”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高声说道:“苏姨娘,难道你就是苏异人?”
  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月凉身上,就连坐着的那三位大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她,苏月凉一时竟觉得十分恐惧。
  倒是傅清芳在这样的状态下毫不慌乱,继续说道:“在你下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苏异人到底是谁。侯爷,难道这苏姨娘真的是苏异人?”
  郑思远只能点头道:“正是。”
  高尚书已经将那本古籍从头到尾翻了一个遍,他将古籍合上,问道:“世侄女,你说这本古籍是你父亲留下的,傅太傅是从哪里得到这本古籍的?”
  这位夫人是傅太傅的女儿,有些心思活络的就想到之前她说的兄长也看过这本书,可是明明......
  傅清芳就回道:“世叔,这本古籍是我的父亲从一个摊子上淘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孤本善本,可只翻了几页,父亲就被这本不知名古籍上的诗词给吸引住了,将这本古籍买了下来,放在书房时常翻阅。”
  “这本古籍上的诗词,就连我父亲都是赞不绝口的,不仅他喜欢,我跟兄长也都很喜欢这上面的诗词。”
  章嘉歆不由得说道:“师妹,你说你的兄长也是知道这本古籍的?”
  傅清芳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因为父亲对上面的诗词几位推崇,上面的诗词我跟兄长也都是读熟了的。只是因为这是父亲的爱物,我才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平日就放在盒子里,只有每年晒书的时候才拿出来,也是晒书的时候明煦看到这本古籍,读了一遍。”
  既然傅清宇是知道这本古籍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对苏异人代为赞叹呢。

当前:第78/94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