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现代生活录》第2/64页


  顾晗霜闻言,上下扫了她一眼。才发现这丫鬟今日穿红戴绿好不热闹。
  尤其是领口,刻意拉低了几分,露出白嫩脖颈上几枚刺眼吻痕。
  她不由“啧”了一声,还说这人今日怎么敢对她指手画脚起来,原是找了靠山。
  这就想拿捏起她来了?有趣。
  纤长的玉指抚唇,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清冷的凤眸中光华流转,语调放软,竟带了几分关切道: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没注意到你都不是大姑娘了。”
  果然,青环面露得意之色,正准备借机敲打几句。
  顾晗霜却突然话锋一转:“既然都和老爷有了首尾,我替他做主收了你如何?”
  青环还未张开的笑就那么僵在脸上,“豁”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顾晗霜挑眉:“怎么?不是老爷?那可就遭了,这院里除了老爷,其他都是外男。私通外男可是死罪,便是我也保不了你。”
  青环这时才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戏谑,突然就明白她是故意的,自己的身子给了谁,她能不知道吗?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然这却是不能明白说出来的。只没想到顾晗霜这般不识相,她恨得眼中喷火:
  “姑娘这般行事,就不怕惹怒了主子?”
  顾晗霜把手里的竹签一扔,笑道:
  “我连你主子都不怕,还会怕你一个奴婢?别说你如今没名没分的,便是改日里生十七八个儿子,我也有的是办法弄死你!”她脸上的笑一收:“还不快滚!”
  分明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的模样。青环却被她清凌凌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悸,到底心有忌惮,灰溜溜地退下。
  啧,未得志便忘形,稍恐吓便瑟缩,这般欺软怕硬的形状,真是让人连消遣都提不起兴趣。
  顾晗霜懒得再理会,待得屋里没人,才从盛着燕窝的碗底摸出一张纸条。随手拿起桌上半盏茶水,浇了上去。
  空白的纸上出现字体,顾晗霜看了看,熟悉的字迹,老调常谈的内容。
  无非是警告她不要忘了家族的使命,以及想办法弄到林家的私印。
  两年前,嘉禾政变中,顾家倒台。顾晗霜的父亲顾家家主顾大老爷以及几个叔伯菜市口斩首示众,其余族中男子一律发配边疆,女子充入教坊司。
  树倒猢狲散,众人怕扯上关系,纷纷退避。
  顾大夫人不堪受辱,带着一群女眷于狱中自尽。
  只有顾晗霜,一身狼狈苦苦相劝不成,独身一人顶着顾大夫人“你不配做顾家的女儿,不配做我的女儿”的指责活了下来。
  可是没有人知道,本应该在菜市口身首异处的顾家大老爷其实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带着同样被替换掉的兄弟子侄们,活跃在京城暗处,天子脚下,谋划复兴大计。
  顾晗霜原本也是不知情的,直到半年前同意与林仲入府,有人送来青环,联系上她,让她从中斡旋,她才知晓一二。
  若不是身为被他们抛弃的棋子,她真要拍手大赞一声:“父兄好计量。”
  短短时间就能在暗处东山再起,说明当初明明有斡旋的余力。可母亲带着婶婶姊妹们自尽时他们在哪里?她在教坊司苦苦挣扎时他们在哪里?
  说到底,不过是两相权衡,不愿意折损资源罢了。
  弃如敝履的时候不假思索,只当死在外头,却在她入林府不过半月就带着信物找上门来,要她为家族复兴忍辱负重。
  每次来信,话里话外句句警告字字敲打,言她享受了顾家女儿的尊荣,就要承担起顾家女儿的责任。
  顾晗霜不介意为倾心相待的人赴汤蹈火。可她的的父亲,她的哥哥这些享受了顾家最多资源的顶梁柱都龟缩在后头,他们凭什么以为她这个被放弃的女儿会回头来为他们披荆斩棘。
  她嗤笑一声,拿出火折子,面无表情地把纸条化为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一个柔弱女子被温柔以待的故事,不知道她怎么就彪起来了,大概是生存环境太恶劣,老是哭哭啼啼的也不好,额……她不会一直这样彪的……


第2章 异世
  顾晗霜在大悲寺见到了静安师太。
  十四年前的静安还不叫静安,年幼的顾晗霜常伏于她膝头,俏皮地叫她一声“小姑姑”。
  小姑姑……她们已有十年未见,在爱上了一个低等校尉触怒长辈,被逼出家后,静安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曾经风靡京城的贵女顾家芷兰,如今却跪佛前,退去一身风华,像她燃烧殆尽的人生一样,只余一个清瘦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开口:“你来了?”
  顾晗霜点点头,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来和你道别。”
  捡佛豆的手顿了顿:“不拜一拜么?”
  顾晗霜笑了,摇头:“不了,满心疯魔,拜什么神佛。”
  静安终于转身,露出一张昳丽无双的面容,她望着顾晗霜,面露哀戚:“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顾晗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凤眼露出两分讥讽:“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是何必。”
  静安默然,苍白的唇颤了颤,她张口相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顾晗霜也不愿再多谈,她把带来的东西往前一推:“听闻你当年最喜烈酒,我给你带了上好琥珀光。”说着,又用食指点了点旁边的木盒:“林仲不欠我,我也不恨他,不愿污了他的地方,这红颜枯给你吧。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有了这个,了却干净的时候也方便点儿。”
  谁能想到当年的小校尉会一路做到深受皇帝信任的大将军,还痴心不改呢?比起窝在林府后院的顾晗霜,静安显然更有价值,只是那些人一时忌惮,不好下手罢了。
  想到这里,她探身向前,低声警告到:“别做傻事,听信他们摆布害了真心待你得人。不然我真会瞧不起你!”
  说完她便不再逗留,转身往外走。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模糊了眼前人的轮廓,静安在她跨出门前,终是艰涩开口:“如果你助他们成事……好歹换一个后半生安稳。”
  顾晗霜笑了:“助他们成事?然后被送来和你做伴吗?不过一个爬了大哥床的丫头都敢对我横眉怒目,颐指气使,可见如今是没人把我放在眼里。只怕顾家恢复名誉的第一时间,我这个让家族蒙羞的女儿就要被病逝了。”
  京城谁不知道教坊司的顾姑娘,又有谁不知道林府后院的顾姨娘?和所有的世家大族一样,顾家的男人们,向来把脸面看得比妻女的性命重要。
  她摆摆手:“我走了。”说完再不停留。
  佛堂重归于安静,静安看着眼前的东西,僵硬地跪坐在原地,良久,她伸手,没有去动那坛酒,而是径自打开了旁边的雕花木盒,一粒圆滚滚的药丸静静地躺着。
  红颜枯,任她红颜多国色,一粒入喉百命枯。
  她突然以手捂脸,泪如雨下。
  人人道顾家姑侄,一个性烈如火,一个清冷如霜。
  可是她们都错了,她顾芷兰的骄傲来自于家世,轻易摧折。只有晗霜,她的骄傲来自于自己。
  胜不骄于一身之荣,败不屈于一身之辱,心有所持,方为傲骨。
  她不知道她在教坊司经历了什么,该是怎样一种绝望才能日日身怀du药,又是怎样一种坚韧才能只身淌过地狱。
  生,有时候总比死来的更为痛苦。
  是兄长,毁了她的所有的坚持。
  傍晚,有小尼进来禀报:“林府的顾姨娘坠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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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崖了……”男人垂头,喃喃自语,再抬首,已是泪流满面。
  他知道他们回不去了,那段青梅竹马的日子,从两小无猜到少年相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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