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色生香》第269/325页
“你走开!”苏侦伯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后扯,铁青着脸怒瞪着双目,吓得一屋子丫鬟差点尖叫,“这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今日我非打死她不可!”
“不,老爷,不要――”苏夫人抱着女儿,说什么都不放手。她再恨女儿傻,可毕竟是她的骨肉,哪能看到女儿去死的?片刻功夫,她已经哭成了泪人,痛苦哀求道,“老爷,你不能伤害她,她可是我们的女儿啊!就算她做错了事,我相信她也是有苦衷的,我相信我的荷儿!”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儿,女儿这些年一直都在等着安翼娶她,其他王孙公子也有比安翼优秀的,可她一个都看不上眼,说什么都要等安翼。就女儿这片痴心,她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移情别恋?她宁可相信女儿被人害了也不相信女儿会如此不守妇道。
“你!”苏侦伯气得连她一块骂上了,“到现在你还袒护她?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看看!”
女儿与人私通不说,而且还是在娘家出的事,这要传出去,他苏家还有何颜面?世人还不得唾骂死他们?
见扯不开她们母女,苏侦伯抱着床柱激动得撞起头来,“我苏家怎会有这样的人啊!”
此刻,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余光瞥到门口,他脸色泛白,目光躲闪,几乎不敢同他们对视。还有何好说的?这样的丑事难道还指望被人原谅?女儿不忠不贞,谁能再容得下她。
“安将军,请赐休书吧。”他双手紧握,一字一字出口,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
安一蒙背着手站在门口,沉冷的怒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怒色,听他主动要求,也没犹豫,直接朝一旁的老穆下令,“准备笔墨。”
老穆赶紧应声,“是,老爷。”
亲眼看着安一蒙替儿子将休书写下,当把休书拿在手中,苏侦伯眸孔都溢满了血丝。但他也没逗留,转身就朝屋里女儿的陪嫁丫鬟低吼道,“还不快收拾东西带小姐离开!”
丫鬟们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
而杜奶娘也被放了,跑进屋时,苏侦伯一见到,突然喝道,“站住!”
杜奶娘扑通就朝他跪了下去,“老爷……”
苏侦伯上前,一脚踹向她,所有的怒气几乎都朝她撒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隐瞒不报,你该当何罪?!”
杜奶娘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抽搐。
苏侦伯怒容满面的指着她,“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踏入苏家一步,否则我要了你的命!滚――”
杜奶娘脸色苍白,看着他满身杀气,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见苏夫人还抱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苏侦伯更是怒不可遏,“还哭?这不要脸的东西,死了活该!”
紧紧捏着休书,他愤然转身,绕过门口的几人羞愤的消失在夜色中。
一名丫鬟见夫人不走,这才哆嗦着上前,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快请大夫给小姐看看吧。”
苏夫人这才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忙激动的叫嚷道,“快,快带小姐回府!”
就这样,苏家的人狼狈的离去,留下一室的狼藉。
对这一幕,罗淮秀从始到终都没言语,她知道安一蒙算是开恩的。
换做别人,苏念荷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猪笼里了,就算苏家再有能耐,也抵抗不了世俗的唾骂。只是休了苏念荷,真是看在安翼错娶了她的份上。
安苏两家的关系算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欠谁……
至于那个奸夫,已经没必要问了,问了也是耻辱……
……
白雾弥漫的山谷中,简陋的茅草房里传出男人咆哮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山谷中,很是震耳欲聋,“你再不给我喝下去,信不信我弄死你!该死的女人,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想逼我跟你一样去死?”
简陋的床上,躺着的女人一直都没有动静,哪怕他吼声如狮子般凶恶,依然闭着眼,罔若未闻。
男人的声音没让她有反应,倒是把外面打坐的白胡子老头给引了进来。举起手中的小树枝就朝他后脑勺敲去,虚白的胡子都气得一颤一颤的,“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除了吼人外还能做何?说了让你耐心点耐心点,全当耳旁风了?再乱吼乱叫的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年轻男人捂着后脑勺回头,同样凶恶的瞪着他,“臭老头,你还敢说我?你看看她,都这么久了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摸样,你好意思自称神医么?”
老头抡起树枝又准备打他,“兔崽子,你还敢凶我?要不是我,你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男子快速的跳开,边跳边骂,“臭老头!”
一老一少你追我跑,就差没把茅草屋给掀翻了。
最后都累的气喘吁吁,谁也没占到上风,一个坐在木凳上,一个坐在床头边,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看着床上比熟睡还安静的女人,年轻男子逐渐的冷静下来,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张狂凶恶,低沉而沙哑的道,“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愿看我一眼……”
老头哼道,“我要是她我也不会看你一眼,就你这德性,谁稀罕?”
150 追责
年轻男子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女人消瘦的脸,曾经圆润娇俏的脸蛋在这几个月中瘦了许多,那种肉肉的婴儿肥都没有了,红润的肌肤也变得苍白如纸。亲眼看着她一日日消瘦,他也一日日失去了耐性。
可老头儿说他也没办法,她心里一直想着死,不管他如何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看着她如活死人般,他也犹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没了孩子他不怨她,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没了武功,他也不在意,女人要何武功,有他不就行了?双腿废了,他也不嫌弃,大不了以后他抱着,去哪都不碍事。
可若是她没了命……
摇了摇头,他不敢再细想下去。她从悬崖上跳下去的那一幕,已经是他这辈子的噩梦,这几个月他近乎天天梦到那一幕,每次惊醒都是大汗淋漓,要不是怀里有她,他一定会发疯……
看着他那副深情样,老头摇着头起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安翼头也不回的低喃道,“就算我后悔了又如何,她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还会原谅我吗?”
老头捋了捋虚白的胡子,矍铄的眼中露出一丝嫌弃,“就你这般耐心,你注定不能同她在一起。”
安翼猛的回头,脸色黑沉沉的,“再乱说,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安将军德才兼备,怎就把你养成这样呢?真是浪费口粮。”
安翼脸色彻底黑了,狠狠瞪着他背影,“你!”
臭老头,说话比他还臭!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两道呼吸,一重一轻。
看着窗外漫天的朝霞,安翼弯下腰对着女人耳朵轻道,“太阳快下山了,外面朝霞很美,我带你出去看看?”
听似深情的疑问,可从来都没有声音回应他,而他似乎也习惯了把她的无声当回应,手臂穿过她的肩膀和膝窝,轻轻松松就将她娇小薄弱的身子抱了起来,出了茅屋迎着霞光走去。
斜阳西下,他修长的身姿带着长长的影子,缓步走在小径上,女人披肩的长发被风吹拂着,摇摆出优美的弧度。
霞光漫天,像绚烂的薄纱笼罩着他们,优美的影子,宛如世上最亲密无间的情人……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祁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望了望天,他矍铄的眼中露出一丝失望和叹息。
要不是捡到这个丫头,他现在都在京城享清福了。
难得他想换个地方享受,原本打算偷偷跟着爱徒夫妇,找个机会吓他们一吓,谁知道遇上这么件糟心的事。
听说爱徒嫁了个王爷,想想他都流口水。
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啊……
……
溪水边,男人静坐在靠水的石头上,女人坐在他腿上,像睡着般依偎着他,画面温馨而美好。
看着女人安静的容颜,安翼苦涩的勾了勾唇,很多时候他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从怀中摸出一把木梳,他慢慢的为她打理被风吹散的长发。木梳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小巧精致,打磨得也很光滑,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汐’。当初她说送给他的时候他差点扔了,哪有女人送男人梳子的,还如此廉价。
可他到底还是留下了,而且鬼使神差的一直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