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色生香》第273/325页
只是刚出发不到一里路,走在后头的安翼突然停了下来。
老头回头,有些不满的道,“先是磨磨蹭蹭,现在又走走停停,你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还不如?”
安翼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突然转身往回走。
见状,老头子更不高兴了,“你这又是要做何?”
安翼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句,“我忘了一样东西!”
他怀里还抱着人,可是一点都不累般,没跑几步,突然运起轻功朝小茅屋的方向飞去。
老头子吹了好几下胡子,不得已,只好跟了上去。
回到小茅屋,安翼将女人放回床上,在屋里找了一遍,才在枕头下找出一把小巧的木梳。将东西拿在手中,他这才平息着自己急躁的气息。
坐到床边,他看着女人平静的睡颜,不知道为何,今日的他心神不宁,心里烦躁得很。
明知她不会睁开眼,他依然将木梳举到她眼前,低沉的开口,“你看到了吗?我对它就同对你一样,走到哪都舍不得!”
看着她依然紧闭的双眼,烦躁的心情让他嗓门都大了起来,“你说我到底还要如何做你才肯醒过来?你私自把我孩子打掉了我没怪过你,你自贱轻生我也没恨你,可我为你做这么多事,你却一直对我不理不睬,墨冥汐,你再这样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他想带她回京,希望她能有所感触会醒过来。可是他怕……
京城那些人和事,他一个都未解决好,他再有本事也没那个自信能像现在这样拥有她。他爹、她大哥,他们都是阻碍,凭她现在这个样子,谁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想着这些,他就忍不住烦躁,哪怕知道她无动于衷,他还是吼出了声,将这些日子压抑的苦闷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墨冥汐,你让我生不如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是想死吗?那我陪你一起死好了!我现在就把它毁掉,然后和你一起跳崖!”
他举着木梳,正打算用力掰断――
可就在他刚使力时,余光突然捕捉住一丝动静。他掰梳子的动作猛然停止,定眼朝她平静的脸看去,只见那两排又长又密的睫毛轻微颤动着。不止如此,她放在身侧的手指也动了动,虽然很轻微,可是没错,它们真的有动……
“汐汐……”他不敢置信,也不敢眨眼,连呼吸都屏住,生怕这一切是幻觉。半年多了,他从来没见她动过丝毫。
“怎么了?”祁老在外等着,听到他不正常的声音,于是走了进来。
“她……她动了!”安翼突然抓起墨冥汐的手举起来,惊喜的朝他嚷道,“动了、真的动了!她动了!”
“有吗?”祁老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白皙的小手,白眉微微皱起。
“……”安翼愣然,这才发现她指骨无力的垂着,根本没反应。见老头不信,他激动的咆哮,“真动了!我骗你做何?就刚刚动了一下,可我还是看到了!”
“让开!”祁老上前把他拽开,这小子脾气臭,跟他一起久了,连他脾气都变暴躁了。
安翼站在一旁,紧握双拳看他为床上的小女人诊断,那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的激动和紧张,甚至眼都忘了要眨一般。
祁老号过脉,又翻动墨冥汐眼皮仔细看了看,最后才扭头对他道,“你刚对她说了什么?她似乎是受了些刺激,但还是没醒。我们去京城怕是要晚些了,先在此多住两日,看看她的情况。”
安翼把他拉开,“老头你让让,我来!”他把那把木梳再次举刀墨冥汐眼前,对着她低吼,“墨冥汐,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的东西全毁了!等回京后我把你送我的东西全都找出来,然后送给其他女人!我就是要气死你、气死你!”
祁老抖着白胡看着他,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疯了。小丫头只是沉睡,可还是有意识和思想的。这家伙就不怕人醒来后找他算账?
不过他也没怀疑他的话,这个睡了几个月的丫头是真有要醒的迹象。所以他临时决定不回京了,等人醒来再说。
一老一少同时等待这惊喜,而现实也并未让他们失望,这几个月的努力和用心也没有白费。在他们眼也不眨的盯着时,墨冥汐的手指先是动了动,随即慢慢的收紧,而她眼皮也跳动得厉害,最终缓缓得睁开了双眼。
那苏醒的眸子虽然黯沉无光,可她到底是醒了。
“汐汐!”安翼突然俯下身将她猛的抱住,激动的他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身体在剧烈的颤抖。这几个月,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摸样,他又何尝不是生不如死?看着她绝望的跳下高高的山崖,那一刻他犹如被掏空了灵魂,在那些人绕道去崖下寻找她的时候,他也做了决定,从她跳下去的地方也跳了下去……
他没死,那是因为他心怀信念,想第一个将她找到,所以用轻功护着自己,虽然也受了伤,可在老头医治下也早就痊愈了。而她,一心想死,并未用自己所学的功夫保护自己,以至于昏迷到现在,甚至摔断了腿……
152 除非把她肚子弄大
火堆边,一老一少忙活着,老头子负责调制药羹,年轻男子负责生火,满满一罐子药水要不间断的熬,直到成一碗粥才可以,而且还不能用大火,必须用小火慢慢煲着。一老一少配合着做事,熟练而又有默契,不同平日大呼小叫的摸样,此刻都很认真专注。
“唉……”安翼坐在地上,添着柴火,不知不觉开始叹气。
“人未醒的时候你要死不活,人醒了你也要死不活,不知道你想做何?”老头子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一脸的嫌弃,“年轻人真是难伺候!”
“你什么都不懂。”安翼瞥了他一眼,再次扬天叹气,“人虽然醒了,可是还是那副样子,跟睡着的时候有何区别?她把我儿子打没了我都没恨她,我不过就是招惹了几个女人,她就把我恨到骨子里去了,再说,我也没碰那些女人啊,就是觉得好玩,跟她们赏个花、看个月而已。”
祁老挑了挑眉,“有那么多女人,你能坐怀不乱?”
安翼一听,撩起衣袖,给他看自己身上的红疹,“我倒是想乱啊,可你看看这些东西,真快折磨死我了!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一碰那些花花草草就长这些东西,那些女人也是,好端端的干嘛要涂脂抹粉,搞得一身臭兮兮的,我就只能看着,碰一下都不行。”末了,他有些带恨的瞪着祁老,“我说你这老头,知道我长这些,好歹你也给我治治啊!”
祁老冷哼,“你这病没得治,今天治好了,明天还得复发,反正每天都要上山采药,有何可治的,不过是浪费老夫的药罢了。”
安翼脸黑,“你!”这混蛋老头儿,原来不是他不给治,而是故意如此的!
祁老见他变脸,也不甘示弱,“看你一副风流样,难怪那丫头宁愿死都不愿跟你在一起。”
安翼差点跳起来,回头偷瞄了一眼屋内,然后指着他咬牙切齿警告道,“你再胡说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祁老冷哼,懒得再跟他说话,继续专心的捣鼓罐里的药水。
安翼也沉默起来,面对着火光他眸底都依然晦暗深沉。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她醒了,可是还是那个样子,除了双眼睁着,其他什么都不变。天知道他有多恼火,看她那样子,真想把她掐死了然后自己再自尽,省得彼此过得如此难受。
这日子生不如死,真不是人过的!
当端着药羹走进小茅屋内,看着女人手臂垂在床沿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般躺在床上,那双原本的大眼睛虽然睁着,却毫不光泽,眼底全是死一般的气息。
他心口闷痛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咬着牙走过去,坐上床后单手将她捞起来像之前服侍她那般让她依偎在自己胸膛口。
“把药喝了。”他在她耳边低声哄道。
可怀里的人依然纹丝不动,睁着的大眼睛似乎忘了要眨,只能闻到她浅缓的呼吸声。
“把药喝了!”他语气稍硬,带着逼她的意思,“是不是还想我嘴对嘴喂你?”
可回应他的还是无声。
见状,他也不再同她说话,将碗里粥一般的药羹吞进自己嘴里,然后对着她嘴覆去。他就不信了,她能比他倔?
虽说他气势汹汹,可真要把药渡到她嘴里,他还是不知不觉的温柔起来,那药不止苦在嘴里,也苦在他心里,这几个月来他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苦味。抬着她下巴,他轻合双眼,也只有此刻,他才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好在她并没有挣扎,那些药羹都入了她喉咙被她咽了下去,可他依然不舍放开她,越发深入纠缠着她没有反应的舌头。想要她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回应也好……
突然间,嘴里尝到一丝咸味,他先是一怔,随即睁开眼,入目的是她脸颊上两行清泪。
他心口一紧,立马将她放开,抬起手替她擦拭起来。可她只是掉泪,双眼还是无神没有光泽,他喉结滚了一下,突然将她紧紧抱着,脑袋埋进她颈项里,“你别只顾着哭好不好?该哭的是我!我都等了你半年多了,你好歹跟我说句话啊!”似是怕她闹腾,他不停的在她耳边说话,仿佛要把这几个月来想说的话一次性说完,“墨冥汐,你听清楚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你不能再做傻事,我不跟别的女人好了,再也不了,以后只跟你好,只跟你过日子,那些花花草草我都不招惹了。孩子没了不要紧,我们还会再有,你要是想要孩子,我们现在就可以生。你相信我,我跟那些女人都没有什么的,我连她们手指头都没碰过,真的手指头都没碰过,我要说谎,我不得好死!”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可怀里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没再说话,也没抬头看她,真是看她一次心就痛一次。他都知道错了,还要如何折磨他?
本以为人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现实却给了安翼很重一记闷棍,她的不理不睬还不如昏睡呢,至少昏睡的她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很狼狈、难堪……
下午,他一个人去了山谷里采药。祁老端着一只簸箕坐在床边,一边漫不经心的挑拣簸箕晒干的药草,一边守着床上的丫头。
他也是个怕闷的,没人同他说话他就浑身不自在,所以也不管床上的丫头有没有反应,他都不断的念叨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让人头疼。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们折腾,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两个的。要不是你们,我现在都在徒弟女婿那里享清福了,才不会受那个小子的气呢。”
他抬了抬眼,见她依然闭着眼,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真是害苦了我这把老骨头啊!你说你们要寻死找别的地方不好,为何都要从那里跳呢?我本来想吓吓我那闷葫芦徒弟的,结果没把她吓到,反而被你吓到了。安小子也是个缺心眼的,跟着你跳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砸死。差点砸死我不说,自己都快死了还抓着我不放,非让我救你。为了你们两个,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本来白白胖胖的,现在被你们折腾得骨头都快散了,你看我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他低下头继续把簸箕里不能要的草药挑出去,闷声闷气的道,“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当初真该挖坑把你们两个埋了,让你们去地下做一对苦命鸳鸯,也省得我一把年纪还跟着你们遭罪。”
“老……人……家……”
“哼!”祁老抬起头,瞪着她,“你还知道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我……”木床上,墨冥汐睁开了眼,干涸的唇瓣动着,但却是泣不成声。
“好了,能说话就成,别一醒来就哭哭啼啼的,活似我命不久矣般。”祁老没好气的斥道。
“老人家……谢谢……”她知道是他救了她,一直都知道。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子,眼前古稀的老人一头白发,尽管眉胡也都白透了,可言语时中气十足,很是精神。他看着严厉,但五官温和慈祥,一看就是个心地很好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