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的娇养日常》第85/109页


  君瑕微微松口气,“莞莞,你这是要做甚么?”
  赵潋那下其实并不用力,君瑕紧张地抓住她的手往回带了一下,一拳头正好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胸口,赵潋这回可没心疼,“你要再顽皮,我打你的娃!”
  “我……”
  赵潋又哭又笑地将他脖子搂住,踮脚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不说一声就走了,你不知道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可恶……我真要折了你一双腿才好!坐轮椅倒还好了,起码不乱跑。”
  若是寻常,赵潋不至于如此紧张。但这人仿佛忘了,他还有剧毒留在体内,只是暂时压制没能拔除,就这么乱跑乱走,难道她不会担忧么!
  “我的错。”
  君瑕说不上别的,只有全盘接受指责。
  “总是这样,认错比谁都快,可就是不改。”
  赵潋又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等你的毒清出体外,你爱去哪我都不计较!”
  “是,我不对。”
  赵潋这才松开手,将红肿的眼眶揉了揉,扯出一点点笑意。“杀砚将断雉尾拿回来了,我们去找师父,看这药该如何用。”
  “嗯。”她的右眼眼尾还坠着一颗清露,君瑕应了声,用食指拂去了她的泪珠。“我总是这般不听话,任性胡为,辛苦你了。”
  赵潋哼哼一笑,对他这番自我检讨很是认同,“你要是听话,那便不是你了,谁让我娶了你,活该我倒霉一辈子替你擦屁股!”
  “赵潋……”他无奈地咬了一嘴空气,真想捂住她的嘴。
  赵潋占尽便宜便不说话了,好歹没出事,赵潋将他的手掌扣住反转一圈,紧紧揣进自己怀里,拽着人往前院离去。
  花影婆娑没入溪桥。
  赵潋拽着人在粼竹阁才找到那个不靠谱的臭老头,他正对着月色瞅那根五彩斑斓的断雉尾。
  赵潋见他神色有异,一颗心又刷地提到了嗓子眼,“师父,怎么了?难道这不是断雉尾?”
  “是。”山秋暝正奇怪,比划了许久,指尖又碰了碰草药尾端的倒刺,“这倒的确是断雉尾,也是三年用人血浇灌而成的,但是——”
  话说一半最是致命,山秋暝道:“好像只有半截。”
  “半截是什么意思?”
  山秋暝皱眉道:“不知。也许是这些年卫聂南征北战,受过重创,将这根断雉尾消耗了半截?”
  赵潋不关心怎么缺了半截,她只关心,“那——那还有用么?”
  山秋暝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今日卫聂落了网,不如先试着从他嘴里那另外半截的下落撬出来?不得不说,杀砚得手得太轻易,让我也有点儿慌张,此时不能急。我给君瑕的药丸还能撑个十天八天的,这半截断雉尾得弄弄清楚。莞莞,你也上太医院找两人问问,看有没有谁知道这草药的。”
  赵潋一颗心早已七起八落被抽干了血,咬着嘴唇将君瑕一看,他不动声色,将赵潋眼角的湿润一擦,才笑道:“不是还有希望么。”
  “我、我真的很怕……”从一开始便濒临悬崖,这不是人生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教你有了逢生的希望之后,却又将你狠狠推下深渊。赵潋怕得发抖。
  山秋暝挥了挥衣袖,“莞莞,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半截即便能解一半毒,我也能想法给他延寿十年。别哭丧着脸啦,明日一早到宫里头去问问。”
  赵潋忍着啜泣,缓缓点头。
  十年,也不够,她贪心,要他一生。


第83章
  任山秋暝再三盘问昨夜里杀砚是如何取得断雉尾, 他也垂眸不言。
  自然杀小四从小便寡言少语,如此也是常态, 想必对卫聂虚与委蛇时不慎被卫聂占了什么便宜, 以至于卫聂发觉他是男儿身时心头火起,却仍不依不饶想要他。
  只是杀墨抚着他的背, 似也好奇,等待他开口。
  杀砚便愈发说不出来, “老先生可以别问了。”
  杀墨心疼不已, 叹了口气,“杀砚不想说, 您别逼他了, 不管如何那药找回来了, 难道没有用么?”
  “这倒也不是。”山秋暝瞅了眼气若游丝的杀砚, 替他搭了把脉,“卫聂那混账玩意儿竟伤了你的腹间丹田,我去给你弄个方子抓点药来, 单是外敷没用。”
  “嗯。”杀砚乖巧地应了,困在二哥怀里又沉沉睡去。
  ……
  赵潋从宫中归来,数十名太医,竟无一人知晓那断雉尾的来历。
  其实她早有预感, 若他们也知晓, 哪会对着销骨束手无策,说到底还是见识浅薄。
  她回宫路上,将马车行到于府, 将此事托付给于济楚,寄希望他能潜入刑部弄明白情由。
  但于济楚也被张春水拦下了,刑部重地,没有太后吩咐,闲杂人等不得提人审问。
  赵潋心道母后畏战,她若是得到了风声,只恐怕一早便下令将卫聂无罪释放。可人已然是抓了,无论如何,周辽这场仗是免不得的,放卫聂回国那是纵虎归山,更要不得。
  怎奈张春水是个腐儒,满肚子陈规旧条,便依照律法将卫聂扣押三日审讯。
  见不着卫聂,那剩下半截断雉尾便无从得知下落。
  先前山秋暝弃了竹楼带着君瑕隐居姑苏,后来竹楼里的一应藏书都教赵潋收拾好了,除了衣柜里压箱底的重要典籍,另有一单独的储物间,赵潋命人都搬了出来,为山秋暝辟出了一间厢房,他便一头扎了进去寻找记载。
  赵潋偶尔也帮山秋暝找找,但君瑕要搭把手之时她却不让。
  赵潋给君瑕单独设了一方棋桌,两盒棋笥分别铺满了黑白子。但还是山秋暝说不许他劳心劳力,君瑕记着赵潋的转述,落子非常随意。
  偷得浮生半日闲,赵潋也坐在棋桌另一头,拿本子和狼毫开始记。
  他落一颗子,赵潋便在棋谱上画一个圈标注。
  隔一个时辰,一局棋优哉游哉地下完了,赵潋让柳黛将废纸拿出去扔。
  柳黛回来的时候,说公主府外齐聚了一大波人,都争先恐后要图纸。
  赵潋眼睛一圆。
  柳黛抿嘴儿偷笑道:“价都开到一百两一张了。”
  赵潋睖睁着扭头,见君瑕不以为意,淡淡地勾着嘴唇,从容地黑子打吃。
  她便喟然道:“我可算知晓你用什么赚钱了。”
  不过外头那些人为着是谢珺的名气,不是为着他这个人。赵潋也心知肚明。
  君瑕的白子拈在指间,朝棋局观摩许久,他性喜洁,偏爱白子,这还是头一回他用黑子胜了白子,悄然微笑,将白子掷回棋笥之中。
  赵潋便道:“再来一局罢。”她扭头将手中剩下画完的一沓纸放到柳黛掌心,“你同他们说,这全是谢珺的手笔,价高者得。”
  “是。”
  见柳黛消失门外,君瑕沉吟道:“这几局棋平平无奇,公主可真会发横财。”
  赵潋撇嘴,“好棋如好色者,在汴梁只有那堆不学无术吃饱了撑的纨绔膏粱,我让他们出点儿血怎么了。你继续,我拿笔记着。”
  这倒不失为一个磋磨时光的好法子,君瑕摇头失笑,不多时又是一局终了。
  这局棋比方才下得快了些。他素来落子如飞,棋风飘逸,若是捻子细想,难免瞻前顾后,反倒没多出彩之处。这局棋下得快,门外那帮人已经差遣家丁小厮搬了棋盘棋子来,就近席地而坐。
  柳黛报子,他们便开始落子。
  不疾不徐地,一颗一颗地往下落。落完还得摇头晃脑思转一番,愈发觉得精妙绝伦,实在是天才之举,偶尔也碰上不解的,直至棋局一半也没挖出谢珺那颗玲珑心,便一个个抓心抓肺地朝柳黛求助。
  柳黛只演绎了半局棋谱,搬出生意经来,故意吊着人胃口,这下将价格炒得火热。
  但外头闹得沸反盈天的,里头却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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