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而恋》第135/136页


  公司目前稳定运作,的确没那么迫切需要他这一号外行人士,但等自己退休、甚至过世之后呢?两代人创下的基业,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尤家从此更名改姓吗?
  尤立人依旧一筹莫展。
  尤晏只是前来叙述观点,不恳求他的同意或理解。尤立人也没法把他变成溥仪,一生绑在龙椅上。
  尤立人不愿妥协的妥协下,给尤晏下一道警告:只要他在世一天,他绝对不会承认冯师延这个儿媳妇。
  尤晏不怒反笑,轻快道:“人家还不想当媳妇呢,瞎操心。”
  巧奶奶旁听全程,叹服尤晏的巧思敏才,忘记发言,这下终于逮到机会发表看法:“你专心钓你的鱼去吧,每次提回来不够塞牙缝,没点长进。”
  尤晏离家多年,尤立人无法耳提面命,闲余时间多,他渐渐发展出钓鱼爱好。周末下乡呆一天,提回一两条可怜小鱼,有时甚至空桶而归。但鱼饵的确用完,钓鱼椅坐烂几张,鱼竿也折了好几把。
  尤晏去首都后,尤立人有一天做了一个梦。
  他在一片农场的湖边钓鱼,有个大家伙来咬钩,他死命拽上来,想着终于可以跟老母亲交差。突然间,一道有点熟悉的女声呵斥道:“你为什么来我的地盘钓鱼?来人,把他扔出去!”
  尤立人鱼跑了,人给架到农场门外,装备一样样给丢出来,最后的鱼钩恰好钩住他的嘴巴,他再也没法说话。
  尤立人醒了,浸出一身凉汗。
  那以后,老年病终于开始侵袭他,医生告诉他多开心,少生气,笑口常开,像您妈妈一样。
  巧奶奶咔咔笑着夸医生真帅。
  尤立人自己没发觉,对尤晏的要求和期待逐年递减,控制力也同比减弱。
  不知哪年,他开始松口: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结婚吧,再往后拖就黄了。
  尤晏说:“你不是死不承认她吗?”
  再后来,尤立人立场又变了,说:“不结就不结吧,要个孩子总可以吧。”
  尤晏说:“不结婚哪来的孩子,再说,你忘记我结扎了?”
  尤立人老哥们的儿子大多“先有孕,再结婚”,只要孩子一来,结婚那不水到渠成吗。
  就他儿子不开窍,三十好几的人还顾着玩玩玩。
  哦,还有老路家的路弘磊,老庞家的庞姣姣。
  当然,少不了把他扔出农场门外的魔女!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群祸害!
  尤立人把老哥们家的孙子视频发给尤晏,说:看这大胖小子,多可爱啊。
  尤晏回他一张截图:研究表明,父亲超过50岁胎儿致畸率高……
  YY:「爸爸,您得先戒烟吧」
  尤立人:“……”
  混账东西!他想抱孙子又不是想抱儿子。
  尤立人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巧奶奶嚯嚯笑着,笑声种类越来越丰富,说:“不进民政局,不进产房,每年进医院只为了体检,在法律上是闪闪发光的自由人,在生活里有稳定的工作和忠诚的伴侣,对女性来说,这是多么美好自由的人生啊!——延延真是棒,把我年轻时候没实现的愿望统统实现了!”
  尤立人又车轱辘骂一顿,说:“胡闹!哪有女人不生孩子,女人不生孩子要那功能干什么?妈妈你不也这样过来的。”
  巧奶奶翻白眼,给震惊得灵魂出窍似的抖了抖身子,说:“哦,有子宫就一定要用吗?那人人都有脑子,你怎么不用?”
  尤立人:“……”
  “你想把财富留给后代,阿晏和延延想创造更有价值的产品和技术留给整个社会。孩子只会剥削延延的精力和资源,拖垮她的进度,所以她明智选择,说NONONO!”她瘪嘴摇三下食指,“你和她们的人生选择在两个不同维度,没必要强行融合。知道孩子们为什么喜欢我,讨厌你吗?”
  巧奶奶后半段忽然像童谣般半唱半念起来:
  “我不催婚,不催生,只催孩子找谋生;只要孩子工作稳,不婚不生不过问。——嘿,不、过、问!”
  尤立人:“……”
  巧奶奶朝他随意挥手,“不跟你说,我姐妹开始直播了——”
  她回到手机上,灵活切换另一种笑声,“哟呵呵呵,枪枪来了,喵喵——我在这里!”
  -
  冯师延当然不知道尤晏为不生孩子进行的抗争,她的词典里也没出现过孩子。
  直到某年回西北扫墓,正好碰上睢玲二胎儿子百天宴。
  睢玲老公不是当初的同学,初恋因为聘礼谈不拢,分了。现在这个同单位,年长几岁。
  她第一个女儿出生时,冯师延还没回国,只给她发了一个红包。
  宴席上人很多,林鸣真因为工作没来,冯师延只认识同席几个当初的同学,快二十年不联系,只聊几句工作,问一下婚否,再没话可说。
  睢玲胖了,卧蚕黑出眼圈,在哺乳期不便化妆,脸上斑痕明显,但她笑得很满足。
  当别人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熬到上幼儿园就轻松了”,她的愉悦多了几分;当别人说“恭喜啦,终于凑成一个‘好’字”,她的愉悦盛放开来。
  她婆婆把孙子抱给一个孕妇,说:“准妈妈来实习一下,过几个月多个弟弟出来陪你玩啊。”
  孕妇抱完后,又给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女人轮流接过去,其中一个说“接好孕,明年也生个弟弟妹妹出来陪你玩”,其他人哄然发笑。
  冯师延拉着尤晏,等睢玲过来给了红包就走人。
  睢玲把二十斤的胖儿子往冯师延怀里一塞,说:“你们也快了吧?生一个出来玩玩,给,抱一抱,岗前培训。”
  冯师延仿佛一下子抱起雪枪和馅儿,沉甸甸的,婴孩的手正好放在他的饭碗上,按来抓去,冯师延尽量把他去性化处理,但还是异常难堪。
  别人的喜庆场合,她不想宣扬自己的思想,也不想违背自己内心,简单说“没有”。
  冯师延罕见地向尤晏眼神求助,尤晏愣一下,张开生硬的双臂抱过去。
  睢玲跟讲解员似的,说:“看啊,这未来爸爸的姿势可比我们家那个专业多了,给他抱小孩像抱炸.药包一样。”
  有人接茬,“男人嘛,不都这样,带小孩还是得我们女人来。”
  ……
  冯师延把红包给她六岁的女儿,拉着尤晏匆匆离开。
  不着急上车,冯师延挽着尤晏在雪地慢慢走,清空刚接收到的信息,等脑袋冷却。
  她呼出一口白雾,“我得跟你说个事儿,大事儿。”
  尤晏“嗯”一声,“你说,我听。”
  冯师延停下,直面他说:“我记得刚在一起时,我跟你说过不想生孩子,也不想结婚。现在,我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以后,应该也不会。”
  尤晏“嘿”了一声,手兜裤袋,蹦跶两下热身。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我跟你想法一直一样,没大事儿。”
  冯师延沉默盯着他,冰雪映进她眼睛,像闪闪发亮的星。
  这架势,是告诉他:她没开玩笑,希望他也正经点。
  尤晏不晃了,立定,严肃,回视她的眼睛,直到他眼里的星星也静止。
  冯师延松懈而笑,“那就好。”
  尤晏说:“我也有个事儿要跟你说,小事儿,特别小的事儿。说出来没什么影响,但还是想跟你分享小秘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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