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谷》第53/74页


  上官明苦笑道:“偌大一座“野人山”,叫我茫无头绪,怎样找呢?何况,我又不愿为此耽延云兄寻觅“欢喜桥”,援救欧阳姑娘之事。”
  提起欧阳珊来,云梦襄确实难免相思肠断,剑眉略蹙,想了一想道:“我们不是听说云南“六诏山”中,可能有座“欢喜桥”吗?小弟单人先行赶往,金花姑娘对“野人山”地势熟悉,留此帮上官兄寻得阴公主后,你们再齐来“六诏”助我一臂之力。”
  上官明与苗女金花,一齐点头。
  “欲”之一宇,本来是相当广义的,诸如贪欲、名欲、妄欲、情欲等等。
  但在此处,却只作狭义解释,仅仅专指着“男女之欲”。
  再狭义一些,把“男”字也复抛开,便成了“女子之欲”。
  为什么如此狭义?因为这段“风流三剑”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是十位貌美如花,风流放诞,并身负绝艺的江湖女傑。
  她们主要的聚居所在,是广西勾漏山逍遥宫中的“天欲宫”,但在别处又闢有别府。
  她们一来因行踪诡秘,二来因专心研修艺业,并享受男女之情,甚少在江湖中争名夺利,故而未为一般江湖人物所知,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当世武林中,有这群行径虽邪,却作恶不多的“天欲十女”。
  说她们作恶不多,决非无故。
  因为“天欲十女”虽亟耽於色欲,但於掳获面首,多半不仗武功暴力,只仗恃本身的美貌风情,使那些男子们心甘情愿地,迷恋在石榴裙下。
  除了“天欲十女”外,她们还有个相当美丽的称呼,那就是“双凤三娇,一花四叶”。
  “双凤”是“多口凤”燕风,“多手凤”燕月,她们是双身材相貌完全相同孪生姊妹。
  “三娇”是“殊人娇”李光,“媚人娇”白莉,和“醉人娇”郭云。
  “一花”是“放诞夫人”方芍药。
  “四叶”是“勾魂奼女”叶红,“迷魂奼女”叶青,“荡魂奼女”叶紫,“消魂奼女”叶白。
  这“双凤三娇,一花四叶”等“天欲十女”,年龄都差不许多,最小的也有双十年华,最大的也不够是年方花信。
  於是,一论功力,二论年龄。
  “放诞夫人”方芍药自然而然地,成了“天欲宫”中的掌宫大姊。
  宫中的逍遥岁月,和床上的男女风流,本已使这十位娇娃,忘却江湖名利。
  谁知好景不长,天灾忽降,“天欲宫”中,竟然发生剧变!所谓“天灾”“突变”,是有场瘟疫似的急性疾病,在“天欲宫”中发生。
  “瘟疫”本是极可怕的。
  但这场瘟疫,好似专对男子生威,冥冥彼苍,居然怜香惜玉,似乎使“天欲宫”中的所有女子,都具有免疫特性。
  半月光阴,“天欲宫”变成了“清心宫”或是“纯阴宫”,因为宫中所有男人,均已死得一个不存!雨露难匀,孤阴不长,风流成梦之下,“花”失色了,“叶”失润了,“娇”
  落泪了,“凤”伤心了……。
  凄凉数月,不易消磨,於是由掌宫大姊“放诞夫人”方芍药传令开宫,十姊妹分头外出,一方面视察几处别府,一方面也另觅情郎,把她们带回宫中去,再复共同享受。
  花散叶飘之下,故事开始。
  开始的时候,是深秋九月,开始的地点是武昌黄鹤楼头。
  开始的人物,则是“天欲十女”中,最年幼的“消魂奼女”叶白。
  叶白够美、够俏,生平爱着白衣,假如一千个人,其余九百九十九人,包管都会看她,但她如今却看人。
  错了,她不是看人,是看人家所写的字——那是黄鹤楼头所悬挂的一副对联。
  那副对联写的是:“何时黄鹤重来,且自把金樽,看州渚千年芳草,今日白云尚在,问谁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花。”
  叶白看完联语,觉得风流蕴藉,确属才人笔调,正在点头暗讚,忽然听得身右有人吟:“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这首诗儿,虽是青莲旧句,但吟诗之人的吟声清朗,似乎也不是寻常人物。
  叶白循着吟声望去,见身右七八尺外,有位青衫书生,正自凭栏远眺江天景色,手中并持着一管玊笛。
  虽然对方背着叶白而立,难睹面貌,但仅仅从他那俊挺身材之上,也已使这位年岁虽轻,却已阅人甚多的“消魂奼女”,觉得可能是位罕世美男,绝非凡品。
  叶白目光一注,立即娇笑说道:“尊驾既朗吟青莲佳句,手中又有玉笛,何不临风一弄,饱我耳福,联语上的“谁吹玉笛”中的“谁”字,便有了其人,并非虚幻的了!”
  她是位绝色佳人,这笑语之声,自然如出谷黄莺,极为悦耳。
  青衫书生闻得语声,立即回过头来,果然是位星目剑眉,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年约二十七八的罕见俊美人物。
  因为男女二人,均具绝世风华,故而目光一接之下,都觉目前一亮地,为之怔了一怔!青衫书生对叶白略一注目,点头笑道:“佳人有旨,在下敢不从命!”
  话完,立即横笛就口,吹了一阙“落梅引”。
  叶白是位风流健将,对於吹拉弹唱,歌舞琴棋等技,无不雅擅胜场,一听便知这青衫书生的笛韵甚高,吹得如龙吟水,如雁叫云,剪雨截烟,美妙已极!等他一阙奏完,叶白便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我今日耳福不浅,新腔吹汉玉,古调按凉州,鹤归楼月冷,龙啸海风秋,此情此景,真所谓“黄鹤楼中吹玉笛……””话方至此,那青衫书生接口笑道:“江城九月谪仙人……”
  叶白听他把“江城五月落梅花”之句,改为“江城九月谪仙人”,不禁嫣然一笑,娇声道:“时虽九月,地属江城,但仙人却飘渺云天,未见谪降,尊驾这“谪仙”一语,却自何来?……………”
  青衫书生不等叶白往下问,便含笑说道:“姑娘天人颜色,绝代容光,凡俗之间,几曾瞻仰?显然纵非月殿嫦娥,思凡偶降,也是瑶台仙子,小谪红尘……”
  叶白嫣然笑道:“你认为我长得美吗?”
  青衫书生连连颔首道:“当然美,姑娘除了绝代容光以外,身材也美到极处,使我想起曹子健的几句话来:“修短适中,浓纤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好了,好了,尊驾不要老是称讚我美,其实你自己不也风神俊绝,彷疑潘安再世,不啻曹子健重生吗?……”
  青衫书生受宠若惊地,目光凝注在叶白的娇脸之上,嗫嚅说道:“姑娘既然这样看得起在下,在下便……便不揣冒昧,请教芳……芳名……”
  叶白笑道:“请教姓名,何必吞吞吐吐?我叫叶白,“九月清秋飞木叶”的叶,“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的白,你呢?”
  青衫书生抱拳答道:“在下複姓公孙,单名一个化字……”
  叶白因失侣已久,渴望风流,但因自负才貌武功,眼界太高,对一般世俗男子,又不愿轻易委身,以致自从出得“天欲宫”来,直到如今,还是夜夜孤眠独宿。
  此后虽觉这公孙化俊美有余,英挺之气却微嫌不足,但已使她芳心暗动,打算加以交纳,把他收为石榴裙下之臣。
  故而公孙化一报名,叶白便改口笑道:“公孙兄,你问我姓名则甚?是不是想交我这个朋友,请我吃杯酒呢?”
  公孙化闻言,似乎怔了一怔,然后方点头道:“叶姑娘不吝下文,公孙化荣幸何似?我……我就请你吃杯“短命酒”吧!”
  这“短命酒”三字,听到叶白心中一愕,目注公孙化,皱眉问道:“公孙兄,你这“短命酒”三字,意作何解?”
  公孙化苦笑一声,道:“因为我自知只有两个时辰,纵与叶姑娘风萍契合,杯酒论交,但,却天不假年,欢娱止此,岂非“短命酒”吗?”
  叶白又向公孙化脸上端详两眼,诧声问道:“公孙兄面无病色,目蕴神光,不似有甚严重伤病,为何出此不详之语?莫非你……你……。…是中了什么奇毒?……”
  公孙化摇头答道:“在下一无伤病,二无中毒,只是有桩勾魂约会,订於今日黄昏,我有自知之明,多半逃不过这场大劫数了!”
  叶白“哦”了一声问道:“公孙兄是得罪了什么夺命凶神,勾魂太岁?”
  公孙化轻叹一声,道:“不是太岁,目是位太岁娘娘!”
  叶白越发引起兴趣,扬眉问道,“公孙兄与这位太岁娘娘,是订於何处相会?”
  公孙化伸手指着楼下的江面,答道:“时间是在今日黄昏,地点就在这黄鹤楼前的江面之上。”
  叶白目光一转,含笑说道:“公孙兄,我们在楼下雇舟,一面游江饮酒,彼此订交,一面听听公孙兄与那太岁娘娘,怎样结下仇恨,互定约会,或许我能帮你度过这场劫数,也未可知?”
  她本想一面发话,一面略显功力,但又觉此举太俗,遂不曾付诸实现。
  公孙化大喜道:“在下早已看出叶姑娘风神绝俗,好似江湖侠女,居然被我料中!但那位太岁娘娘,委实太淫太凶太毒,武功高明,厉害无比,我何必连累你呢……”
  叶白伸手作势,叫他下楼,边行边自笑道:“公孙兄不要担心,我们既已订交,便当祸福与共,我久居粤桂一带,对湖广云梦之间的黑白两道人物,有点陌生,不知你所说的太岁娘娘,究竟是何脚色?”
  公孙化道:“中原绿林道上,有位业已死去的凶神恶煞,名叫“紫面太岁”皇甫松,叶姑娘可听说过?”
  叶白颔首道:“知道,那“紫面太岁”皇甫松是水寇巨擘,号称“五湖一霸”
  ,业已死去十余年了,却与公孙兄订约相会的太岁娘娘,有何关系?”
  这时,二人已到黄鹤楼下,公孙化雇了一只有蓬小舟,并命舟子特别置办些精美酒肴,以便舟中享用。

当前:第53/74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