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65/130页



这被捅人叫林琅,说起来也真是倒霉他不过是被同书院学友三哄两骗叫来玩,平时在学院里头一贯是个好读书,成绩也是不错认识人家都知道林家这个宝贝儿子是很有希望明年解试夺魁。

北关外林家算不得赫赫人物却也是书香世家,说起来连学祭酒李纯也曾经是林老太公门下弟子,当年林老太公在陕西转运副使参军主簿任职时青眼于他,一封举荐书送到了京城,李纯至此有了远大前程,平日与林家公子交情甚深,常以茶酒诗社相聚。

经靖康之难,林家又随着难民一起来到临安,后来驻跸圣驾也到了临安,老友相聚,本是相谈甚欢,只是因为老太公已死,林家嫡子林巡承袭荫封,又知随州,在任上曾著有《随州通天塔记》,被人指摘其中有诽谤朝词句而被除名贬官往宜州。

再后来林巡宜州染了时疫,三十岁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一家至此便紧闭门户,声明不显。

不过这家人在朝在野都有根基,也是书香门第,寡母方氏治家甚严,这个唯一儿子林琅便是家中最大希望,在北关书院年岁虽小,已经颇有文采,这次意外之灾在林家来说不啻晴天霹雳,方氏在为子求医延治同时也已经让仆从到朝中原来几户与其夫有同僚关系人家以及太学祭酒李纯那里放了话,定要秉公处断。

李纯一边是自己学院学生,一边是恩公一家,自然也不好偏袒。

三天后,林琅苏醒过来,方氏算是放了一条心,但是也腾出空来要公家给一个公道。

三天来阮天昊也找了楚原白将这事情商议了一番,楚原白靠着自家人脉关系也走了不少路子,想着先把人给放出来,无奈方氏早先一步和厢公事所都厢放了话,断不肯让这杀人凶手出了门。

三日后,钱塘县皂录拿着票压提人,要往那县衙府当堂问案,这里阮家一家老小也顾不得做生意,关了店门齐家老小都在公事所门口等候,唯有姥姥年岁高了英娘怕伤神,让在家里头等着消息,而宝儿作为女孩子也没允许她到这闹哄哄场面来,只在家里头陪着老人家。

花姑也早早就来到门口,并其他人家学生几个家长也都心急如焚等候在门外,衙门人把人一提出来到门口,正要往那车上押送,眼尖花姑便看到了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她在那里儿啊心肝肉喊着哭着,这下子也招来了其他人家长蜂拥而上,衙役几个人不多,顿时拦不住这些家人上前哭泣。

这边家长们不肯放手让人带走自己孩子,那边衙役又赶着时间必须送往县衙,便有人去禀报公事所人,沈宽带着手下出来维持治安,好生劝慰着这些女人们放手,说是衙门自有公断,断不会仗势欺人。

其他几户人家也不敢和官府横,自然放了手,唯有那花姑拉着儿子手不肯放,怎么劝也是不听。

沈宽苦口婆心劝:“花家娘子,你好歹放放手,这里头耽误了公事回头吃亏还是你自己和儿子,若是县衙老爷发了火,要治你个妨碍公务罪,那不是你一家子都进去了?”

花姑哭道:“若是咱一家都进去了倒也好呢,反倒是可以在里头做个伴,这县衙大牢进去了还能出来?人家都是有家有口有男人,咱孤儿寡母谁来怜惜,还是让我一块进去陪着算了,保不定这就让人坑了出不来了!”

沈宽道:“花家娘子你说这是什么话,朗朗乾坤官府也没欺负孤寡理不是?你放宽心等着总这拉着也不是个事嘛!”

英娘看过阮天刚,看他倒是吃好了喝好了没受啥罪,略定了下心,三毛阮天昊昨日给了信,楚原白让她放心小六只是参与未有大过,断不会有什么大罪,就是花子凌这块,刀子确实是他腰上东西,在牢里花子凌也确实说过人是他捅,如果没有别人出来改变供词,这个里头最大罪魁将是花子凌了。

她明白花姑担忧,也没法子劝慰,花子凌算是花姑这一辈子唯一念头,若真是出了点啥意外,还真没法过下去了。

她也只好上来安慰着试图拉开花姑,无奈花姑就是不肯松手,她看看花子凌,花子凌明白英娘意思,眼里头也是含着泪,满脸愧疚道:“娘,你松一松手把,儿子这里头给你赔罪了,是儿子不孝没能承欢膝下给您老争光,英姨我娘就拜托你了请好好照顾她!”

说着要跪下去磕头,花姑揪着他衣领死命用力捶打,哭道:“你个生来讨债小鬼,老娘这一辈子欠着你!没良心贼人,我苦命儿子,你要是不要你娘,回头我就撞死算了活着还干什么!”

看闹不过,沈宽无法,只好让人上来强行拉开了又哭又闹花姑,这才让车子起行。

后头英娘扶着哭得腿软花姑,阮家几个兄弟陪着母亲,另外那些家长们都一路相随,浩浩荡荡就开到了县衙。

县衙外头也有北关书院,太学院闻讯而来不少人围观着,场面非常热闹。

今日却不是公审,许是牵连人都是身份特殊,学生们日后又要为官为吏,过堂公审有损颜面,所以审讯便是在内堂,来看热闹和相关人等家属都只能在大门外头等候,眼看着几位书院长官也陆续进了门,衙门大门咣当一声关闭了,只留下焦急不堪人群热锅蚂蚁般外头等候。

外头人急不可耐,里头审案和旁观也不怎么轻松。

诉讼人方氏在斗讼发生当日便已经遣人请公人写了上告讼书投递于厢所,衙门里头接到手书便难以做私下调理,只得当堂过审,李纯和太学院众位学官虽然有心要袒护学生,但是这正经诉讼过程也是没法避开,私下里李纯也希望能够借着与林家交情和方氏调解,无奈方氏因为愤怒儿子受伤一直避而不见。

直到这一日堂审,方氏才携一位请来代理诉讼夫子,代呈了告诉状,再次申诉了要严惩凶徒意思,言辞犀利,口吻强烈,在坐几位明白方氏是誓不罢休。

县主提审当日太学生,花子凌倒也坦率,一上堂便承认自己是捅人元凶,其他几位不过是随着一起来从犯,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县老爷和众位大人明鉴,让放了其他几位同学。

李纯今日所来,原就是为了花子凌,淳风书院山长贺正醇前日拜访了他府邸说起花子凌情况,同时也表述了自己对花子凌关心,却原来是阮天昊去拜托昔日恩师去向他求情以出面做个说客,其实不用阮天昊甚至贺正醇说,李纯对花子凌也是甚为看好。

作为太学院近来风云人物之一,花子凌和阮天昊同样都是他得意门生,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也是他面子,向来对于这几个学生他关注还是重。

近来花子凌动向他也有所耳闻,花子凌这个学生聪明是聪明不过却如同一颗宝石,刚利却易碎,本想着有些挫折也是好,入了官场若是不能够面对挫折势必很难有所作为,却不曾想,这才几日,却闹出这么个岔子。

若是在这个官司上被判了什么罪名,对日后前程那是大大污点,李纯今日来,就是希望能够和方氏做个调解,若是她肯撤诉,一切都好说话。

无奈前几日方氏不肯见人,今日只得在堂上见得一面。

他趁着间隙,派人到暂做歇息候审方氏那里递了个话,说是求见方氏一面。

也许是因为已经在县府衙门,方氏终于同意见李纯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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